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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无际波谲云诡的大海上,用妩媚的歌声迷惑因为思乡而脆弱的水手,进而吞噬他们的灵魂。
第68节:如何不爱你(2)
她的诡诈、她的凶残,令他不知作何感想。
当你那么爱一个人,爱到决意和她共度余生共享生命,却又在陡然一个趔趄间发现,她根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那一身被血溅染的衣服,那柄塞在裤子口袋的大口径自动手枪,再加上她听到他用意大利语说“我不会放弃你”时的那种震惊的表情,礼傲可以肯定凯瑟琳与杰森的死与脱不了关系。但礼傲不敢继续深思下去。
礼傲用从杂物间翻出的盛放清洁用具的大金属桶焚烧凯瑟琳那几件染了血污的衣服。礼傲为自己的举动气苦,明明已经洞悉她的真面目,为何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帮她护她?
偏袒她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无条件反射,像低等动物一样,听从本能反应就好,不需经过任何思考。
礼傲先烧掉了那条花花绿绿的男装短裤,然后又拿起背心准备丢进火里,衣服上的血迹凝成了硬块,在掌心的皮肤下起伏,似乎仍然具有些微的生命力,礼傲想到背心上除了血还溅了一些别的东西,看过杰森的尸体之后,礼傲终于知道那些是什么,是脑组织。礼傲的整个胃部都抽紧了,他强忍着烧完剩余的衣物,并且在确保它们全部化为灰烬之后他才从刺眼刺鼻的浓烟中撤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那柄枪,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把枪。
他知道他应该去检举她,但他做不到。就如同你养了一条屡屡攻击人群的狗,动物监管组织的人强制要求将它人道处死,但你舍不得,毕竟是从小养大的,感情太深,割舍不了,你千方百计帮自己的狗狗逃跑,你明知道狗狗以后还会咬伤无辜的人,但因为太爱,所以你实在顾不上别的。
礼傲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会因为这次的隐瞒内疚自责,但他不会说出真相。永不。
凯瑟琳值不值得维护?礼傲认为这个问题就如同凯瑟琳值不值得他去爱一样,没有答案。
凯瑟琳在门廊处看了很久,她看到礼傲把那个大铁桶拖到游泳池旁,然后开始焚烧她昨夜穿的衣服。
凯瑟琳釜何他要烧掉她的衣物而不直接丢掉算了,也许他是嫌弃太脏了,他曾经一边帮她打扫房间一边挑高眉尖,说,若这是我的房子位把火烧了!
凯瑟琳记得衣服上染了血,但她实在记不起到底在哪里沾上的,难道说杰森被杀的时候她在现场?天啦,怎么可能?凯瑟琳不寒而栗,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知道礼傲为何突然开始讨厌她,因为她的那些古怪的超能力和起因不明的梦游症。自从凯瑟琳知道自己是个怪胎之后,她就一直极力隐瞒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凯瑟琳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妈妈在社区那么受到排斥的原因不仅因为她美艳又放荡,更因为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本领,她可以令别人家的马桶里突然蹦出巨大的蟾蜍,她可以令某个男人突然发疯似的殴打自己的老婆,她可以令别人家花园里盛放的玫瑰一夜之间全部枯死。
虽然贝尔夫人总是尖厉地大笑着说,这是一种天赋!但凯瑟琳从来不认为这种一种天赋,相反,她认为这是一种天谴,拥有一种自己不能自主控制的奇怪力量,绝对是可怕的事情。
还有梦游症,凯瑟琳也遗传自妈妈。贝尔夫人常说,这是天赋的副产品。
她的过去已经足够劣迹斑斑了,她努力对礼傲隐瞒自己这种天生的缺陷,她猜到礼傲会不她没有猜错,礼傲终于开始用憎恶的表情看她。
凯瑟琳难过地抽抽鼻子,她可以忍受全世界的人都对她吐口水,但她不能忍受礼傲用憎恶的眼神看她。
“礼傲。”凯瑟琳怯生生地靠上去,夜凉如水,她耸着肩膀,鼻尖通红,不胜其寒的模样。
礼傲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见她一样。眼下他不能和她说话,他怕自己失控掌掴她。她所做的一切是不能被原谅的。他也不能原谅她,但他不能停止爱她。
她是杀人凶手,她穷凶极恶,礼傲的理智提醒他必须远离她防备她,但他的感情对这种警告不闻不问,他仍那样爱她,也许连一个盎司都不曾减轻。
“我以为你出去了。”她试图打破僵局,没话找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礼傲语带嘲讽。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越过她。
“礼傲!”凯瑟琳抓住礼傲的手臂,“你究竟怎么了?”她脸上仍挂着讨好的微笑,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礼傲拂开她的手,“我很好。”他顿了顿,“其实我好不好并不重要,我真正在乎的是你好不好?”他语气沉痛地说。明明知道千不该万不该,但他还是为她隐瞒真相,为她焚毁证物,他忘记了他可能因此惹上极大的麻烦,他将她看得比自己重要,明知酸辜负这种重视,但他还是将她摆在心尖上,他不忍心拒她千里,更不忍心他们之间渐入佳境的感情走投无路,即使明知自己背叛了良心,甚至触犯了法律。
第69节:如何不爱你(3)
“礼傲,你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凯瑟琳大声地指责,“我知道我不够好,但这并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选择变成这样!”
礼傲猛然转身逼视凯瑟琳,“不是你的错?!”礼傲痛心疾首,“这样都不算是你的错?”礼傲忍无可忍,他推开凯瑟琳,径直朝屋内走去,“上帝作证,我多么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你。”礼傲脚步如飞,他真怕自己失声痛哭,为何让他认识这样的女子?又让他爱上这样的女子?命运为何如此残忍地玩弄他?
他希望他从来不曾认识她?凯瑟琳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她把手捂在嘴边,后来捂不住了,她张嘴咬住了手背,她妄图掩饰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哭,她才不要哭给他看!明明不是她的错,她生下来就是怪胎,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他嫌弃她,她一直以为他爱她爱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缺点,原来她高估他了,什么的心灵重于她的外表,都是骗人的,他也像别的男人一样满嘴谎言,说到底他还是明艳无瑕的外表,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会在半夜突然爬起来直着眼睛到处乱走,僵尸一样恐怖。
凯瑟琳气到不行,她突然张开右手五指狠狠抓伤自己的左脸,眼泪流过血痕处,好痛。
厨房里甜香四溢,礼傲打开烤箱,取出西耶纳节日果包,看也不看直接丢进垃圾箱。礼傲性格沉稳宁静,鲜少有心绪不宁的时候,往日碰上这种罕有时刻,他只需专心致志做完一道菜,心情就会雨过天晴,但今天他已经做了蔬菜沙拉,无花果火腿,干酪沙司烤意大利面,面包布丁,干酪冰淇淋,提拉米苏,做完一样,倒掉一样,垃圾桶已经快要装满了,周而复始地折腾了六个钟头之后,他依然心浮气躁,甚至更加焦虑难安。
礼傲十分怀念他每每做完一道菜,凯瑟琳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大嚼的可爱模样。他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他会为她一辈子掌勺,直到他再也淖子的那天为止。
自从昨晚的争执之后,凯瑟琳把自己关进客房,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寻思,她那种野猫个性,怎么可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出来?他不太现实地猜想,她是否已经越窗逃走了。
她早饭没吃,中饭也没有。他也故意不去叫她。
接下去做什么?格兰妮塔雪糕?圆顶蛋糕?草莓慕斯蛋糕?礼傲记得最后一样是凯瑟琳的最爱,他犹豫着,想做又不想做。
嘎哒。
礼傲猛抬头。凯瑟琳走出来,手里捧着喝空的玻璃水瓶。
礼傲不觉释然,他真的有点怕她跳窗逃走,然后再也不回来。幸好,她仍在这里,把自己困在斗室,靠清水充饥,和他冷战,其实她大可以摔门而去,不必留在这里看他脸色,但她还是留下来了。礼傲的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借过!”凯瑟琳故意撞了礼傲一下,然后打开冰箱,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迫不及待地灌下去,“借过!”她另外拿起两瓶水,关上冰箱,又撞他一下。
她孩子气的举动叫礼傲好气又好笑。
凯瑟琳用力嗅了嗅鼻子,她准确地找到香味的来源,她打开垃圾桶,“呀!”她脸上露出柔肠百结的神态。
礼傲知道她的这个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忍着笑。
凯瑟琳吞了吞口水,竟然俯下身伸手在垃圾桶里面翻拣起来。
礼傲大惊,把她拽开,“你干什么?”
“我常常看你洗垃圾桶,又是消毒又是去污,干净得都可以用舌头去舔,我看那个蛋糕还是好好……”凯瑟琳不以为然地解释。
“闭嘴……”礼傲打断她,“你真的这么饿?”
“不然我为什么拣垃圾?”她冷笑转脸瞪他。
礼傲直到这时才看清她脸上的血痕,他大惊失色,急忙拨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怎么弄的?”
“这样弄的!”凯瑟琳举起右手,挑衅地张了张五指,她轻蔑地冲着礼傲说,“毁了你最心爱的东西?哎呀,真是对不起!”
礼傲一怔,他推开她。
凯瑟琳咬了咬嘴唇,她眼中泪光一闪,她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回房。
“不许走!”礼傲被自己声音中的严厉吓了一跳。我做饭给你吃,这句话不知为何哽在喉中说不出来。
礼傲沉默地忙碌着,凯瑟琳沉默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礼傲把一盘热气腾腾的蘑菇烩饭推到凯瑟琳面前,凯瑟琳才不跟他客气,狼吞虎咽地开始嚼饭。她是真的饿了,礼傲想,还是这么邋遢的吃相,他眉头一皱,习惯性地要挑剔她。
凯瑟琳正巧抬头,她发现礼傲在看她,绿莹莹的眼睛不由瞪得更大更圆,下巴上粘着几个饭粒,一派的稚气无邪,礼傲恨她欺他骗他,但此刻他心头一阵恍惚,凯瑟琳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骗他,她狡诈的那一面是真实的,但她娇嗔的这一面依然也是真实的。他并不是了一个幻想一个骗局,礼傲有点释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她拿掉下巴上的饭粒,“你究竟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