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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他说,“别太辛苦……周末我去接你,不要忘了。”
我拿着电话提着裙摆在原地打转:“当然,你是VIP客户,和你的约会我哪那么容易忘记?”
电话里他低声地笑着:“会不会睡懒觉?”
“许多年没有睡过了。”
“唔,发现你比七年前胖了一圈,还以为这些年里你吃睡不缺呢。”
我很想告诉他这叫做发育,但是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在七年以前我就可以充耳不闻了。如今听起来却更觉亲切了。我笑盈盈地报上一个地址。
“周六早上十点半我准时造访。”
“热烈欢迎,蓬荜生辉!”
上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多年以来除了与南诗签约的那一天,再没有哪一天会让我像今晚这样放松兴奋了。工作顺利的时候,身边多了位老朋友,而这老朋友正是我少时唯一的朋友,是唯一鉴证我青春萌动的人,也是那些残破的岁月中唯一带给我欢笑的人。
这一晚我睡得极其香甜,我认为再无人比我更加幸运。
周末这天我起的很早,隔壁甚至还有叮叮当当的装修声,可是我的情绪却丝毫不受影响,这当然要归功于明思。
十点半刚过,明思准时造访。我打开门时,他正慵懒地倚着门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总是这样准时。”
这句夸奖人的话却并不令他受用,他耷拉着眉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有什么办法?我低估了今早的交通质量,害我在这门前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我不禁捂着嘴笑,就会装,谁信你?
见我自顾自地笑,他又说:“别在那傻笑了!算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把帅哥凉在门外,小心遭人围观。”
真臭屁!我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红酒。
“想我的时候也不用出去买醉了。”
我又忍不住要笑,见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过来,只得忍下。
“能不能参观卧室?”
我歪着头笑盈盈地看他:“请自便。”
明思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床上:“你喜欢这个色调?”
“没错!”
正是因为这个颜色,我租下了这套单身公寓。虽然这里离市区较远,但是远也有远的好处,有的时候这里安静得甚至听不到风声,在喧嚣的闹市呆久了,便觉得这份宁静尤为的珍贵。
“我知道有种花与这颜色非常接近,叫做香罗兰。”
“我只听过紫罗兰,不知道还有香罗兰。”
“咦,想不到你还留着这个。”
明思从床头拿起一个八音盒。翻开盖子,《致爱丽丝》缓缓流淌出来,一个美丽的少女随着旋律翩翩起舞。已有七岁高龄的八音盒,电池换过无数,仍有这样的音质,这令明思甚为惊讶。
那是我十八岁那年,即将离开家乡时,明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较为轻松的一件便是他转学到了我们班。
我还记得那一天,高高瘦瘦的他穿着补丁裤,沙滩凉鞋,还有映着骷髅头的大背心。他的头发也不是与班上男同学一般中规中距的寸头,而是头顶与额前略长的那种,看上去有些怪异,但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却又说不出的好看。
老师将他安排在我身边的空座位上,我一侧头刚好看到他耳鼓处的耳钉乌亮地闪着金属的光芒。这无疑是对校规和师权的挑战,当时的我也曾暗暗为其捏了把汗。那时他时常迟到或是旷课,有时甚至来学校时身上还带着伤。同学们都相传他是当地有名的小混混,大家都不敢与他亲近,老师亦对其处于放任状态。
有一次,他在课间时才匆匆感到,我发觉他胳膊肘处还在淌血。
“你去哪了?”
他一只手捂着嘴做了及其夸张的表情:“原来你会说话!”
我被他这滑稽的表情逗笑了。
他又做出一副很懊恼的样子:“别人见了我都是哭,怎么你一见我就笑?”
听到这话我更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笑过一阵后我指着他的手肘说:“还淌血呢!”
“男儿流血不流泪啊,流点血又何妨!”
“不处理恐怕要感染,要不去校医那里?”
明思满脸的不屑:“嘁!让我去找那个内分泌失调的老太太?她就知道告状,与其找她我宁愿自生自灭!”
“唔,那我替你去!”
到了校医室,那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便又回去看她手上的《知音》。我刚要看口,只见她头也不抬地说:“唔,我是不会替人开请假条的,你不要想偷懒。”
我想了片刻,脱掉一只凉鞋:“新买的鞋子不怎么合脚,磨破了皮,要开些什么药么?”
她说这自然而然就好不必小题大做,可我还是坚持要了酒精棉和消炎粉。
“喏,拿去!”
“哇,真有本事!”
见明思笨拙的扳着自己的手肘,我便忍不住:“我来帮你。”
我专著地用酒精棉帮他擦拭伤口,全然无视他的呲牙裂嘴。
“为什么要打架?”
他诧异:“你怎么知道?”
“难道是你小脑发育不全害你天天摔跤?”
“嘿!这倒是个好借口……还不是我哥们被人欺负好多次了,今天替他出气了……那小子!”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我和我们那出名的小混混成了好朋友。我本以为明思像大多数的小混混一样出自于一个问题家庭,然而真相却总是出乎人意料的。
“我爸妈是艺术学院的教授。”
“真的?”我上下打量他:“怎么你没有继承一点先人的优良基因啊?”
对于我的冷嘲热讽,明思表现的毫不在意。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说:“嘁!这话我听多了,只是你们这些俗人看不到我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而已。”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他“腾”地坐了起来。
“我会一样乐器,你猜是什么?”
我看了看他的手,那确实是双指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我摇了摇头。
“哈哈,你一定猜不到,我会这个。”他比划了几下,“二胡!”
我错愕了一刻:“这与你的气质还真是……不符。”
看到我的表情,他终于满足地又靠回了椅背。
“那么……父母感情不好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喂喂!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差劲么?我还不至于将自己的错记在父母头上。他们很好!”
我有些后悔自己竟问出这样的话,而明思也因此不快许久。好在后来,因为那一年发生的那些不轻松的事情,我们总算冰释前嫌。
我离开家乡前往大学的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的生日。我一早起来便知那日是我的生日,但是我一度劝自己忘记这个日子,在经历了那许多事后再无人有闲暇去纪念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我打开大门,明思就如今早一样倚在我家的门旁。那日的阳光透过门前的梧桐树叶熙熙嚷嚷地照射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于我。
“生日快乐。”多么美妙的一句话。
我打开盒子,就看到了这个长寿的八音盒。那天我是下午的火车,中午在家里吃了出发前最后的午餐。母亲为我煮了碗长寿面,加了个荷包蛋。我拿着筷子的手始终不能停止抖动。这是母亲的受难日,她又怎会忘记,我又怎能不负责任地将其忘记?我狼吞虎咽地吃起面条,看着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入碗中,然而母亲却一直微笑,似是充满了希望。
她替我捋了捋头发:“还不算坏……还不算坏……”
日后每当遇到阻碍我都会学着那一日母亲的口气喃喃地重复这句话,从此,一切都不算坏了。
我和明思默默地听完了一曲《致爱丽丝》,他合上盖子,音乐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替我抹掉眼泪,我们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随后他直挺挺的朝身后的床上倒去,将双手枕在脑后。
“傻丫头,别光傻站着了,打算请我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香罗兰花语:困境中保持贞节~
4
4、04 【处处都是阱】
我做了几道家乡的小菜,配着明思带上来的红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一会去琴行看看么?离这不远。”
我喝了口红酒点点头。
明思在家乡读了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当地置办了一所琴行。直到听说他新店开业的那一天,我才明白他深爱着父母给他的财富;他没有选择别的工作。那一直是他的梦想,他也靠着自己的梦想养家糊口,这亦是一种幸福。
“明思琴行!”我仰望着牌匾上的四个鎏金大字不禁笑了。
他从后面走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不要在这傻笑了,进去看看吧。”
“明思琴行”有三层楼,一楼出售各种乐器,二楼三楼是授课的教室。我没有去看过明思在家乡的那所琴行,但据说规模远不及此。
“看来你这几年赚了不少啊,投资这么一家琴行也不容易吧?”
明思摸着下巴不置可否:“赚点老婆本着实不易啊!”
我看着琴架上的一把二胡:“手生了吧?还会拉么?”
明思取下那把二胡,调了调音准,摆好架势朝我眨了眨眼:“你会后悔小看我。”
那是一首《同桌的你》,从二胡的琴弦中流淌出这个旋律还是会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思也在笑,然而在他清澈微笑的眼底却有着别样的情愫。一曲完毕,我的掌声回荡在这个略显空旷的房间。明思则是低着头,怔怔地看着琴。
“你知道么晓蕊,即便是今天,我都会想念她。”
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她依然住在他心中。有一刻,我觉得她是幸福的。
我叹了口气:“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
明思抬起头朝我爽朗地笑了起来,那表情甚至还掺着些许的诧异。
“说什么呢!这事与你无关。”
“可我听说……”
“都说了与你无关!”这是一种严酷的拒绝,我的歉意被生生地挡了回来。
或许他只是不想再去碰触那经年的伤痕,而那伤痕的触目惊心之处恰恰就是它的缔造者竟是他的好友。
这一次的沉默长达一刻钟,我拨弄着一把古琴。我本以为它该是轻软绵长的音色,却不想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