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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元又笑,“长途电话费又够便宜。”
“在外边你凡事当心,维元,不要开车,包酒店的司机用。”
维元回到公司申请放假,她的上司施国礼说:“刚巧我那个时间也在美国。”
维元唯唯诺诺,上司与下属只有一种关系,那便是上司与下属。
“可以与你通电话吗?”
维元一直微笑。接46楼(每日录书似成习惯,不录总觉不妥,怕过几日又事多欠录,今日多录几页。不谢不谢,大家不嫌太慢,已是欣慰)
手快,贴完回看,发现在括号内加了些言语,甚是不该,下次必改,对不住。
这个施国礼,未婚,年纪却不小,四十老几,头发梳得晶亮,每天穿笔挺西装上班,衬衫领子白得耀眼,配着颜色得体的领带,像是去喝喜酒。
上班三个月来维元正眼不敢看他。
她不知道他最喜欢注视她双手,真是玉手:雪白肌肤,纤长手指,浅红天然指甲,使人有握住亲吻的冲动。
稍后同事问:“施氏说什么?”
“他批准我假期。”
“维元,他喜欢你。”
“没有的事,你们别胡说,这里是办公室。”
另一个同事说:“他条件的确不错,却是老一脱的人,年纪太大。”
“四十六岁算是盛年。”
“一次户外活动,他穿件短袖衬衫,没扣上领子,你可以清晰看到他雪白的胸口,咦,与面孔两截色,他永不外出晒太阳,可怕。”
维元嗤一声笑。
“他与我爸同年。”
“施氏在那些中年未婚女士堆里挺受欢迎。”
“可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他又不喜欢。”
年轻而残忍的标致女人嘻哈大笑。
这一次坐长途飞机,维元觉得有点吃力。
她欷欷兼惆怅,什么都有第一次,忽然之间,脊椎不似十五六七岁时,可以毫无问题自然对折,蜷缩在狭窄经济客位里,迅速安然入睡。
这一次,她不知如何安放双腿,三个小时后,膝盖开始发软。
维元只得站起来,走到舱后取饮料。
她看到舱后有少男少女拥吻。
服务员笑说:“罗密欧与朱丽叶。”
维元脱口问:“是荷尔蒙激素,还是爱情?”
她要一杯啤酒,喝罢,总算打了一个盹。
做梦看到有人伏在桌子上,一室煤气味,她大惊,走向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翻倒在地上,维元看到他的面孔,却是满脸鲜血的于申一。
维元落下泪来,她轻轻说:“申一,你太不谨慎,你叫亲友伤心欲绝。”
服务员把她推醒,“小姐,我们快抵达目的地了。”
十多小时航程,都没有男生向她搭讪,这也是第一次。
她们嫌人老,也许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嫌她们太过成熟。
维元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子,驶往朋友家,她租住友人家地库,地方比酒店宽敞。
维元淋个热水浴,换上干净衣服,便照着一个教会地址找许精神。
牧师太太很客气,“呵,是精神的朋友,精神刚搬走,这是他的公寓地址,这位同学,你有空来做礼拜。”
维元又匆匆将车子驶往大学区。
千里迢迢,她寻找什么呢?
她希望找到一个人,他除却名利之外,双眼还可以看到其他景象,像“春节早早萌芽的是早见樱”,或是“衣食丰足之后能仰望蓝天白云是种享受”,或是“婴儿是上帝杰作美工”等……
可是放眼看去,她见不到那样的人。
机构里满是为了升一级半阶,烦得白了头的男同事,时时担心每年如果不出外旅游会遭人看不起,又忐忑不安女大学学费着落,每日愁眉苦脸,寄情互相排斥中伤,相由心生,外貌渐渐委琐。
维元比较原谅女同事,一直到最近,人们对子对女的教养全然不同,置玩具给男孩,挑飞机吉普车积木,送女孩,是一套橱具或一只有衣服更换的洋娃娃,自幼训练,玩飞机的未必能飞出环境,可是见惯玩偶有裙边纱衣,少女们自然心动。
维元感激她老妈自幼给她穿中性的水手装,还有,书本以外,全属奢侈。
王家特别多地图,王先生摊开十七世纪欧洲地图给小维元看,与廿一世纪卫星地图比较:“维元,你选择哪一个世界?”
一个舍得抬头找北斗星的人,一个气定神闲懂得在家中大理石桌面作水果糖的人,一个懂得爱情友情亲情的人。
维元长叹口气。
大学区到了,她停车逐家逐户找过去。
只见学子三三两两放学捧着书本背着背囊朝她走来,大都不修边幅,可是朝气勃勃,有几个女生穿着红色细跟鞋,超短小裙子,被男学生嘲笑:“女士们,你们快抵达目的地。”
女生转头佯嗔:“那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男生立刻被人追着来打,维元看得乐不可支咧开嘴笑。
五楼高公寓在树荫小路,没有电梯,维元爬楼梯走得肺部像是要炸开来,不幸,非得好好开始做运动不可。
她照着门牌按铃,意料之中,良久没有人应。
这时对面有人开门出来,“精神不在家。”
那女孩一头红发像燃烧一般。
“精神跟教授到路州一间医院去研究一种急速传播细菌。”
啊。
“你是他什么人,我帮你留讯息。”
维元问:“可以找得到他吗?”
“医护人员与病人一并隔离,工作紧张,你若没有要紧事,最好不要打扰他。”
红发女像是邻居非常熟稔,仿佛认识大半世,而维元知道,许精神在这公寓里,不会住得超过一个月。
果然,红发女坦白说:“事实我也没有他联络号码。”
这时,管理员走上来,喃喃说:“这层楼梯迟早杀死我。”
他拎着邮件,用钥匙开了许精神那间公寓大门。
他转头来,“谁找小许?”
维元笑着站起来,“我是他表妹。”华人一表三千里,无可厚非。
“他说不定几时回来。”
自门缝看进去,公寓收拾得十分整洁。
“真不巧,主人不在,我不方便给你进去。”
维元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是他家里电话号码。”
维元道谢。
她轻轻走下楼,驾车回朋友家,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她乘火车往纽约玩了几天,每日趁有阳光四处购物观剧逛博物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坐在美术馆石阶门口吃热狗芥辣掉胸前可以用手一抹算数,没什么仪态。
累了回麻省,维元考虑良久,再去找许精神。接49楼(转贴的话请注明出处,能让更多喜欢亦舒的人看到,是我录入的福份)
这次,一个金发女开门出来问:“谁找精神?他在医院接受隔离。”
维元惊问:“他受感染?”
“不,例行公事。”
两个女生异口同声问:“你是他同事?”
金发女答:“我是他师妹,你呢?”
“我是他表妹。”
两个人都笑了,她比红发女友善,请维元进公寓喝咖啡。
维元只关心一件事:“精神,他快乐吗?”
“他没问题。”
“他快乐吗?”
金发女凝视维元,“你是精神的EX。”(总觉得精神此名字读起来甚是古怪,呵呵)
维元不禁笑出来,“不,我只是他表妹。”
金发女吁出一口气,“他很愉快,但是你知道精神,他神情总有抑郁。”
轮到维元问:“你是女友?”
金发女摇头,“我喜欢嘻哈大笑型男友。”
她取出自制巧克力饼干招待客人。
“谁烘制这些饼干,好味道。”
“精神有时间做各式饼干减压,香闻十里,深受大家欢迎,你没吃过?”
维元把所有饼干带走。
“有无留言?”
维元摇头,“没有,不用说我来过。”
“你的确是他的前女友吧。”
维元笑笑,“我是表妹。”
她走了。
知道许精神身体健康学业进步已经足够,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维元一直觉得她对他有若干责任。
回到朋友家看到有人在地库门口等她。
那人微笑,“维元,是我。”
晶亮头发,笔挺西装,他是施国礼。(又一死缠烂打之人)
明敏的王维元一看见他,就知道她的工作也许做不长。
施氏以为,千里迢迢到外地会得打动女性,可是如果人家不喜欢他(奇*书*网^_^整*理*提*供),感觉更加突兀。(其实维元自己也是,但喜欢与否,读者知)
维元大方地说:“请进来喝杯茶。”
施氏大喜过望。
他涣涣透露对王维元的好感。
“维元,我是主考人之一,你记得吗?”
不,维元不记得。
“我是英国华侨,家人都在李斯城,家父开杂货店,女同学都同我讨陈皮梅吃。”
维元微笑。
这些都是上一代的故事,那时的留学生都渴望吃到陈皮梅嘉应子,今日,留学生一年来回家里两至四次,并不稀罕这些。
他已经五十岁,即使立时三刻结婚生子,子女在十岁八岁之际,他已退休,即使不虞经济,一个男人,老耽在家中,到底异样,况且,日子久了,他会问年轻的妻子,她每天去过什么地方。
“明年度政府……”
维元没听进去。
同事们都知道与他同级的卢月卿及林珠两个女士对他好感得不得了,他们才门当户对。
维元暗暗打一个哈欠。
“……晚上可以吃饭吗?”
“啊,”维元答,“我的起程往加州。”
“我陪你。”
维元知道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她轻轻说:“我男友一家在等我。”
施国礼脸歪曲了一下,他无言。
在胳一刹那,他露出老态,垂下的头顶露出白发,背部有点佝偻,他疲倦了。
维元送他出门口。
他还想作一个大方一点的表示,可是维元比他更累,她已经关上大门。
很多人以为说不最容易不过,但是凡说过不的人都知道,拒绝更会累坏人,那是精神上极大负担。(对自己说不,更难)
维元揶揄自己:王小姐,你是一个那么擅计算的人,难怪喜欢心中只有清风明月的人。
回答家的第二天,她便回公司主动求调。
施氏两个星期后才满面春风地回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