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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华丽丝睡袍一闪,我放下心来,这是周博士,女人即是女人,无论事业多成功,也有柔弱的一面,连一件睡衣都穿得这么考究,独自芬芳。不知道她进来干什么,但我握着手袋的手却松汗来,这是她的家,她当然可以自由出人,或者她进来寻找什么东西。
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太早了,不知说什么话,不过发觉双脚已经暖和。
周博士逗留在床沿有颇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声响,我纳罕起床。
刚欲睁开眼睛,她开始抚摸我的头发。
他们每一个人都仍把我当小动物,连周博士也不例外。
刚欲出声,只觉她趋向前来,一阵香气,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她柔软丰盛的嘴唇已经贴在我的脸庞。
我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一刹间僵住,竟没有推开她,只觉悲哀如无底深渊,我正向其中堕下。
她知道我已醒,双手捧住我面孔,〃海湄,〃她喃喃叫道,〃海湄。〃
我自床上坐起,一手隔开她。
只见她双目布满红丝,仍然捧紧我面孔不放。〃
我挣扎,〃周博士,我以为你是真正的关心我。〃
〃海湄,我当然关心你。〃她喘息。
〃但不是这样。〃我说,〃不是这样。〃
她松开手,〃我以为你明白。〃诧异不在我之下。
我无限失望地看着她,神色十分厌恶,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癖好,世上竟不再有正常的人了。
我指着她:〃你原是我的明灯!〃
〃我仍然可以做你的导师。〃
〃为什么要牵涉到肉欲,为什么?〃
〃因为我们靠这具肉体做人,海湄,别告诉我你只与男人在沙滩手拉着手散步。〃
〃但你是不同的。我对你寄望那么高——〃我再也说不下去,掀开被子下床。
我站在窗前,心情之失落,难以形容,与周博士相处数月,无形中已产生浓厚感情,她代表光明希望理智,一切美好面,但今晨她却把自己拉到与我同一地位。
此时她也冷下来,〃对不起,海湄,以你的敏感,我以为你早已看出来。〃
我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十分悲哀。
并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好,至今还存幻想,无端把周博士封为偶像,待发现她与常人无异,便把她自高台拉下来,诸多挑剔。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我滑开。
〃你接受我邀请,你并没拒绝,我以为你已考虑清楚……〃
我忍不住说:〃是我不好,全属误会。〃
〃我并无刻意隐瞒什么。〃
〃我的错。〃
我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偶像,但世上只有人,没有神。
果然,周博士恢复她平时雍容的姿态,略为尴尬地说:〃海湄,我只是一个人,我渴望获得共鸣。〃
〃你的生活习惯并不过分,只是——〃我摊摊手。
老毛病又回来了,紧要关头总是难以表达自己,我困难地吞一口奇+書*網涎沫,〃只是,我不能够同你,我太过尊敬你,不可能。〃
我取过衣服,一件件匆忙地套上。
〃你到什么地方去?〃
〃对不起。〃
〃海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不。〃
〃海湄,你听我说,我不会侵犯你,〃她伸手来拉我,〃你不能功亏一篑——〃
我忽然无法忍受,这同我父亲以及陈国维有什么不同,都不肯放我走,都要在我身上获得满足。
我尖叫起来。
她松开我。
我抓起手袋,瞪着她。
她退后一步。
〃我不多说,我现在就出去,〃她扬起一只手,〃我这就走。〃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至门角,飞快地转出去。
我吁出一口气,坐下来,用手捧着头。
连周博士也失去了。
我穿上大衣,冲出她的住宅。
笨,真笨,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原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温言相向,她不见得会勉强我。
但失望的痛苦大大,无法适应,反应过激,自此失去一个朋友。奇怪,千疮百孔的我,却希冀有十全人格的朋友,幼稚。
这不是笨是什么?第10章
人海茫茫,像周博士这样热心的人并不容易找,她待我的确好,是真心。
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两个人的胆都已被对方吓破。
清晨街上行人不少,个个转头来看我这个衣冠不整的女人,我苦笑。
刚在此际,一轮车于停在我前面,电光石火间,已经看到挡风玻璃前倒后镜上挂着一双红手套。
我的长手套。
我立即拉开车门跳上去。
〃我一直跟踪你。〃他微笑。
我苦笑,他这么招摇,像是不知陈国维也派人紧随我。
〃你看你,身上有伤痕,在什么地方与人打架?还有,衣服扣子全无扣好,怎么一回事,碰见只老虎?〃
我一怔,他的口气与陈国维何其相似。
〃是雌老虎吧?〃
他都知道。
〃既然如此,无谓转弯抹角。〃
他收敛笑容,〃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现在知道了。〃
〃她在本市很著名。〃
我却要拖到今时今日才省悟,什么都比人慢半拍。
若果早一点明白真相,周博士就不至于如此尴尬。
我沉默。失去她的友谊是很大的一项损失。
〃你一直到她写字楼去,却没有留意到?〃
我疲倦地说:〃别再说她了。〃
〃她没有得偿所愿吧?〃
〃再问下去,我只好下车了。〃
〃你是一个怪女人。〃
国维要知道我与他的事,他又要知道我与周博士之间的事,目前我只想一个人独处。
〃请送我回家。〃
〃哪个家?〃
〃我自己的地方。〃
〃还在漆地板。〃
〃我知道。〃
他沉默,不再争辩,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
地板已经干了,有一角阳光自窗台射进,我靠墙坐在地上。
他提醒我,〃陈国维四处找你。〃
国维疯了。
找我回去干么,空摆在那里。
〃他已经知道我同你有往来。〃
这是唯一的原因,有人争,故此物件价值陡升,陈国维疯了。
我懒洋洋地问:〃如果陈国维与你决斗,你会不会为我应战?〃
他一怔,随即煞有介事地说:〃那要看用剑还是用枪。〃
我笑,与他在一起始终有这种快活,我笑出眼泪来,瘫痪在地板上。
他温柔地说:〃来来,请你控制自己。〃
我伸个懒腰。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
〃可以应付。〃
〃我派人送日用品来。〃
〃不。〃
我害怕,怕他们抓住我不放。
〃我同陈氏是不一样。〃
我强笑,〃我知道。〃
〃这里连电话都没有。〃
〃我有办法。〃
〃陈国维找上来,你如何应付?〃
我狡狯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叫他去找你。〃
他啼笑皆非,〃好,叫他来,相信我可以应付。〃
他的信心不是假装的,我有一丝怀疑。
〃我有事,先走一步。〃
有事,他已开始有事,多么惆怅,著名的浪子都得抽时间办正经事。
那种腐败得什么事都不理的年代早已过去,此刻陈国维比他更有条件闲荡。
我温和地说:〃去吧。〃
他略一迟疑,开门离去。
他走了以后,我环顾一下,真的,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最低限度得把那两只箱运出来。
我请旧佣人帮忙,自己站在路口焦急的等候。
(母亲偷走的时候,心情是否与我相仿?)
女佣提着不轻的箱子,气咻咻下来。
〃陈先生在家?〃
她点点头。
国维此刻成日在家,真可笑。
〃有没有看见你出来?〃
女佣摇摇头。〃陈先生在书房见客。〃
我接过箱子,顺口问:〃是哪个铁算盘,抑或风水先生?〃
〃不是,一进门就大声吵。〃
我意外,想追问,但转头一想,陈国维无论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伸手召来一部街车。
〃陈先生叫客人朱二。〃
我一震。
是他!
不是真的要决斗吧,他怎么会上门来找国维,他们难道是朋友,一直有往来?
我同女佣说:〃你替我把行李送到这个地址去,这是门匙。〃塞张钞票给她,〃上车。〃
〃太太,你——〃
〃你也把锁匙给我。〃
她犹疑。
〃快呀,一切由我担当。〃
她只得照我说的做,上车走了。
我在陈宅大门口徘徊。
既无打算跟屋内任何一个人,照说他们在书房内无论商议什么,都与我无关。
但我有第六感,肯定这次会谈会牵涉到我。
终于开门进去,双手如着魔似的,不听意志使唤,推开大门,客堂阴暗如故,角落像是潜伏着怪兽,若不是在这里住过十年,真不敢贸贸然进去。
我关上门。
每一个角落都是熟悉的,不用光,摸也摸得到,我绕到书房门口,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书房门并不是紧闭的,里面有光线透出来。
略一张望,看到两个男人都站着,气氛紧张。
只听陈国维说:〃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碰海湄。〃
我屏息,果然是在说我。
朱二伸手弹一弹手中的一张纸,冷笑一声。
那是张支票,陈国维开支票给他?
他讽刺:〃忽然有钱了,声音也响起来。〃
〃收了支票,不准再来骚扰我们。〃
〃陈先生,支票只偿还你欠下的赌债,与海湄没有关系。〃
他停一停,〃在你获得这笔财产之前,明知海湄同我来往,你根本不敢声张。〃
陈国维不声张,他默认。
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只因为欠债,死忍着不出声。
朱二轻笑,〃你巴不得海湄可以抵债吧?〃
〃朱二,玩过就算了,留点余地。〃
〃你为何求她回来?〃
我睁大眼,握紧拳头,听他们如何把我当一件货物似的辗转易手。
〃你早把她母亲那笔款子吃掉了,是不是?〃朱二轻笑,〃她这一出去,需要生活费,还钱给她,你就打回原形,一穷二白,是不是?〃
我不相信双耳,钱在瑞士银行,我有密码——是,密码,我苦笑,陈国维当然知道号码。
〃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那我走了。〃他把支票收好。
〃我最后警告你,离开海湄。〃
〃我要离开她时,我会那么做,不用你警告。〃
陈国维扭住他西装领子。
朱二打开他的手,〃你是骗子。〃
陈国维咬牙切齿地说:〃你玩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