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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则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这些记忆和画面不再鲜活,不再真实,成了死板的东西,仿佛久远的古画、书中的历史故事,与他不在一个时空。
“二老爷守孝期满,现在大理寺任职……”
聪明鬼的声音灌入耳膜,他一惊,忙问道:“二叔在大理寺?”
聪明鬼忙道:“是。任大理寺正卿。”
苞谷点头,又继续问其他,包括害得张家被抄的仇家胡家,原梅县县令白凡的近况,都一一问了个仔细。
四鬼确实用心了,不但打听了跟张家有关的人事,连朝廷有数的官儿都弄得清清楚楚,还用一本簿册记了下来,一股脑交给大苞谷。
大苞谷看后思忖一番,低声交代了一番话,连孙鬼也分派了新的任务,方才让他们退下了。
接着,又唤四猫进来。
四猫高兴地说道:“四家店面都准备妥了,随时都能开张。”
铺开纸笔,告诉少爷四家铺面都在什么街的什么位置,店里也都按少爷交代的布置好了,就剩下店名还没定,就等少爷来定。
大苞谷点头道:“好!除了卖我先说的那些品种,我又琢磨出些新的品种出来了。蓝猫正在做,你们去厨房看看,顺便跟她学。先这样,其他事等明天再说,我先歇息了。”
吩咐她们都退下,他便在榻上侧身躺下。
脸挨着冰凉的竹席,放松身子,有气无力地对趴在床前的灰狗道:“小灰,你说,爹娘还记得我么?你还记得红椒姐姐和香荽姐姐么?他们还认得你么?……”
喃喃自语声中,少年睡着了。
第468章 手足相斗
其后数日,大苞谷带着四小鬼在京城到处游逛,皇城附近及朝廷六部衙门、有名的街道、酒楼茶楼戏院,甚至赌场都去了,就是没去过朱雀大街。
这一日下午,他还是去了。
站在玄武王府街前,他凝神打量:玄武王府已经重新修整过了,五开间大门,当中三间是六扇朱漆大门,余下两间是护卫值守处。
与别的公侯王府门前镇着两只石狮子不同,玄武王府门前矗立着两只巨大的石龟,昂首雄视,另有一番气势。
二层仪门内,一条突出地面的通道直通正殿前的丹墀,丹墀一丈来宽,正殿五开间,两侧带耳房;东西则是侧殿;再往后是三层仪门、四层仪门,板栗和周菡便住在三层仪门内,将正殿虚空出来。
大苞谷呆呆地看着,心中忽然涌出强烈的冲动:想要进去,就好像出远门的游子归来一样,大大方方地进去。
这是他的家,他为什么不能进去?
他想象着自己见了爹娘,只要把情况一说,爹娘哥哥姐姐一定会抱着他又哭又笑、又夸又叹。
不自觉的,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把什么算计、筹划都丢到脑后。——到家了就回家呗,还折腾个啥呀!
他便走到王府东侧门房处,四鬼牵着马跟在后面。
门房是一位退役的老军,早关注他多时了,因常有行人驻足观看王府,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大门口有护卫,便没怎样。这时见他走过来,习惯地赔笑道:“这位少爷,可有什么事?”
大苞谷见他并不凶神恶煞,心中更欢喜。便道:“在下想求见老王爷。”想想又加上一句,“老王妃也成。”
老军听了,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可有拜帖?”
大苞谷听了一愣,摇头道:“没有?”
老军又问:“请问少爷是哪位府上?”
大苞谷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姓……在下暂姓陈。”
老军可奇怪了。什么叫“暂姓陈”?
岂不知大苞谷比他更郁闷:他府上就是这里,姓张,要怎么说?
老军便笑道:“这位少爷,想要见老王爷,须得先投拜帖。这是规矩。”
大苞谷一想也是,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在清南村。要是随便什么人求见爹,爹都出来见,那不忙死了。
于是他便笑问道:“那我先见见刘爷爷,可行?”
老军诧异地反问:“哪个刘爷爷?”
大苞谷道:“他是张家原来的老管家,刘黑子。原来他就住在大门口,帮张家守门的。”
老军听他这话意思,对张家很熟悉似的,愣了好一会。忽然“噢”了一声,道:“这位少爷是不是说刘总管的爹刘老爷子?嗐,他老人家去西疆跟小儿子享福去了。就算在这。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看大门。”
这下换大苞谷诧异了,问道:“刘总管是谁?”
老军道:“刘总管是我们王府的总管。”
大苞谷问:“是不是黑皮叔?”
老军听他跟王府少爷们一般口气称呼刘黑皮,便看待不同了。笑问道:“正是。请问这位少爷,是我们府上哪家亲戚?小人也好去通报。”
大苞谷踌躇了,想了下才道:“我不是府上亲戚,我是……”要怎么说?“烦请大叔去通传刘总管一声,我见了他自会告诉他我的身份。”
老军见他几次三番吞吞吐吐,连个来历也说不清,不禁狐疑,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每天来我们王府投拜帖、找借口求见的人也多,若是不问明白了,我们总管也见不过来,那就是小人失职了。”
大苞谷不甘心,又问道:“那孙铁呢?我想见孙铁大哥。”
不等老军回答,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是个小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位爷,孙头不在。就是在,你想见他,也得说出你是谁才成。无名无姓的,让人怎么帮你报信儿?”
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访客,这也就是玄武王府,要是别的府邸,早把人赶走了。
大苞谷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一腔欢喜消失无影踪。
他呆呆地望着那轩昂的大门,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之极。还以为能跟游子归家一般,轻易就回家了呢。这一道门却如天堑一般,将他隔在外面,令他深深领会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正不得主意时,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
转头一看,两个十三四岁的华服少年正骑马过来,几个小厮跟在后面。
到了近前,二人跳下马背,都是形容俊朗的好模样。
“玉米,快点儿!” 其中一个少年把马缰绳扔给小厮道,“在这等。我们进去打声招呼就出来。”
门房的老军和小子都迎出来,喊“四少爷”“五少爷”。
那老军见大苞谷呆立一旁,忙对二人道:“四少爷,这位少爷说要见老王爷和老王妃,又不肯说自己是谁家的。四少爷可认得?”
四少爷是花生,闻言把大苞谷上下一扫,疑惑地摇头。
老军因见大苞谷连张家的老管家刘黑子都知道,觉得不像生人,便好心提醒他道:“这位少爷,这两位是我们四少爷和五少爷。你有什么话,不肯告诉我们,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若是亲戚,他们进去通传一声,比我们传话还管用呢。”
大苞谷自从听见那一声“玉米”,就魂不附体了。
他死死地盯着玉米,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直往脑门冲去,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道:“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小爷才是玉米,他是假的!”
他似乎使尽了浑身力气喊出那句话,惊呆了一帮人。
可是,这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跟着大家就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轰然大笑起来,花生和玉米的小厮笑得直跺脚。
玉米看着这个黑少年,哭笑不得,戏谑道:“这话你要是早五六年来说,还真能糊弄人;眼下么,太晚了!”
永平十八年末,他刚回张家时,什么都不记得,那时要来几个自称是玉米的,张家没准真要昏头了。
然而,这话听在大苞谷耳内,那是赤裸裸的挑衅!
十三岁的少年被仇恨的怒火焚烧,冲上去对着玉米面门就是一拳,一边骂道:“王八蛋!野杂种!敢冒充小爷!老子日你祖宗!”
玉米可不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张家的孩子都要习武的,见他冲过来,闪身避过,一把抓住他手腕,两人扭打起来。
大苞谷下南洋时,风里来雨里去,又常跟海盗周旋,不仅练就一身黑腱子肉,身手也是不凡。他并没有什么武功套路,都是实战经验,也不知怎么腰一扭手一抖,就把玉米摔倒在地,抬脚就踹。
花生原以为弟弟能应付的,见此情形大惊,一个飞腿踢中了大苞谷的腰部,将他踢翻,嘴里骂道:“哪来的混蛋,敢在玄武王府撒野?”
四小鬼一看少爷被人打了,这还得了!
他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大苞谷的,秉承了主子的脾气,那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顿时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然这一会的工夫,也不知从哪钻出来五六个护卫,将大苞谷主仆团团围住,全抓了起来。
大苞谷不敢相信地瞪着花生,颤声道:“你敢打我?”
花生扶起玉米,帮他检查手腕,见没事,才放开。
他转身对大苞谷冷笑道:“就打你,怎么了?瞎了狗眼,敢在这闹事!你刚才骂什么?”对护卫喝道,“把他送去京都府衙!”
他是指大苞谷刚才骂玉米“我日你祖宗”这话。
四小鬼吓慌了,慌忙恳求,说少爷昏了头了。
玉米气得脸都黄了,冷笑道:“想学我?早多少年我就不那样骂人了。真是想富贵想疯了!”
大苞谷还在质问花生:“你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狗东西打我?”
花生不耐烦地喝道:“你是哪来的狗东西?你才来历不明!猪油蒙了心,想富贵想出这烂主意,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
大苞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花生对护卫喝道:“还不带走?”
护卫们有些犹豫,不是他们怕事,而是玄武王府有规矩,轻易不许惹事,眼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闹上衙门,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