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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去抚摸姐姐瘦骨嶙峋的肩胛。几个月不见,冬茗消瘦得厉害。脸颊凹陷,全然没有一个风华正茂少女的风姿。
感觉到冬凌的到来,冬茗没有抬头,仍伏在床头哭泣:“别管我,让我一人哭死了干净。”
“姐姐!”冬凌轻声低唤。
冬茗这才止住哭声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袋红肿,大如核桃。
“姐姐!”冬凌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冬茗一见妹妹,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冬凌拉住姐姐的双手,冬茗的双手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细瘦的手腕上仍旧戴着章左扬送她的那串小叶紫檀手钏。看来姐姐并没有将上次的告诫放在心上,冬凌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说:“姐姐,事已如此。去了费家也未必是坏事。费家必定不会亏待了姐姐。你这样哭,只会哭坏自己的身子。”
冬茗哽咽道:“凌儿,你还太小。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并不是活着就是好的,有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这将军府如同牢笼。我每日被关在这里,如果再没了惦记的东西,活着还不如死了。现在每日还能够看到他,就算这是再渺茫的希望,也支撑着我,我也是满足的。可是,他们连这点希望都不留下。要将我送出去另外一个牢笼里关起来,才能放心。凌儿,我宁可死了,也不愿嫁入费府。”
阳光落在冬茗精致美丽的五官上,冬凌伸手勾去姐姐额头上散乱的发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问:“他…知道吗?”。此时此刻,什么语言在冬茗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冬茗失去的是冬凌无论如何也给与不了的。
冬茗流泪摇头。
“为何不告诉他?或许,能劝劝大夫人,留下你?”冬凌试探的问。
“没有用的,凌儿。他和将军一同去了固戍,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我已经…”
冬凌想:这件事情必定是箫容佳唆使大夫人背着章左扬做下的。否则,以章左扬的性格,连皇帝指婚都公然抗拒,他绝对不会让冬茗去给费玉昂做侍妾。
“而且,二少夫人的丫鬟蔷薇昨天来过。她…她什么都知道!她说…她说,如果我敢去找二少爷,就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大夫人。冬凌,你知道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最忌惮舞姬秽乱府内。可是蔷薇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冬茗软弱的哭泣。
冬凌咬牙切齿,果然是箫容佳!
第二十七章 分飞
通武二十四年夏至,冬凌十二岁。
也是这日,姐姐冬茗被塞上了一顶红色小暖轿,从将军府后门被送走了。老爷和二少爷出门在固戍,大夫人趁机散了梨花苑,又传下话来不准任何人去送。因为是侍妾身份入费府,一切从简。费府方面也没有任何仪式。冬茗对章平之和费玉昂来说只不过一件美丽的礼物。一如章府和费府逢年过节互相赠送的珠宝金银一样。冬凌只得躲在二门里远远的看着府里的小厮们抬着冬茗的轿子出了垂花门,心知姐妹至此一别更难再见。
这日清早,雅丽带了鸳鸯和莲芝去景徐堂找箫容佳玩。冬凌留下看家。她带着小丫头们打扫完屋子,无事可做。忽而想起冬茗,满腹心事涌上心头,无从排解,干脆坐在暖玉阁院子前的紫藤花架下执箫而奏。
紫藤花已经开落,清风徐徐透过枝枝蔓蔓的花藤簌簌作响,拂在冬凌脸上。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花架上繁茂的枝叶,在地上印上斑驳的阴影,像擦不净的泪滴。半年过去,由于勤加练习,冬凌的洞箫进步颇大。章左扬时常吹奏的那首《忆故人》她已经得心应手。
一曲奏罢,正发呆。忽然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扭头去看,是章左英。左英距离自己不过十步距离,正安静的面对自己立在阳光下,似乎害怕打扰到她的演奏。阳光照在左英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黑玉双眸中,熠熠发光。
“三少爷。”冬凌赶紧从花藤下起身向他行礼。
章左英眼光落在冬凌的脸上,口中低吟道:“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小姐今日前往景徐堂了,不在屋里。奴婢先告退了。”哪里有空与他掉书袋?冬凌起身便想告退。章左英却抢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冬凌执箫的手,急急的说:“冬凌,你不要躲着我。”
“左英少爷?”冬凌被人抓住手吃了一惊。镇定下来见私下并无旁人,冷冷的说:“三少爷是主,我是仆。主仆之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不然老夫人知道,怪罪了奴婢,奴婢承受不起。”
章左英眼中燃起焦急的神色,央求道:“冬凌,我如何待你,难道你心里不知?今日怎地还说出这般生分的话来?我知道你因为冬茗的事情生气,也不该这个时候来招你。可是,我终究放不下心,怕你被他们一并送走了。”左英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然低下了头。
冬凌抬头望入章左英的眼眸,认真的说:“三少爷若是真心为奴婢好,这些话以后就休要再提。若是让老夫人或是夫人听去了,知道的是主子疼奴婢,不知道,还以为我存了什么心,使着手段攀高枝呢。倒时候用不着三少爷留,冬凌也待不下去了。”
章左英的手如被冬凌的话刺伤了一般,放开冬凌,慢慢的缩了回去。他踟蹰片刻移步站在冬凌身前,低头对她说:“冬凌,这首《忆故人》你奏得比二哥好听。”
“三少爷想多了。”冬凌知道章左英这是在试探她的心意,急忙否认。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个冬日,抓住雅丽皮鞭,满脸怒色的章左扬。秋猎中那个一马当先的挺拔身姿。但是——不!自己绝对不会步姐姐的后尘。
章左英显然没有相信冬凌的否认,语气开始激动起来:“冬凌!我真后悔,没有比他更早认识你。如果那日,是我先在暖玉阁遇到你,该多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寂寞,一对好看的眼眸中翻涌着情绪的波澜。
冬凌避开他的眼神低声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左英眼里忽然因为冬凌的否认充满希望和急切。
冬凌摇一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三少爷,冬凌所求不过自保。你如此咄咄相逼会让我无立足之地。”
听了这话,章左英犹豫的向后退了一步,在两人的相持中终于败退下来。他压抑住翻滚的情绪,从腰间掏出一支玉屏箫递给冬凌,声音颤抖着说:“这是,这是送你的。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以前家里穷,父母根本顾不上她的生日。后来被卖入将军府,作为一个下人,更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日。记得去年她只无意中提过一次自己是夏至生的,没想到章左英便记在了心上。冬凌有些感动,又不知作何回应。
章左英见她不接,便干脆将玉屏箫放到她的手中。这只箫,萧身古铜色的底色上画着精致的花鸟山水,是用九节小水竹制成的,一看便是难得的名贵之物。箫的最末尾刻着一朵绽放的冬凌花,下面拴着黄色流苏。看来是章左英为了送她特意找人后刻上去的。
冬凌抚摸着箫尾的冬凌花,低声道:“谢谢三公子。”
又想拒绝?章左英打断她的话指着萧尾的刻花说:“冬凌,你收下吧。你若是不要,这只萧也给不了其他人了。”说完不等冬凌再推辞,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章左英都没有再出现在暖玉阁。雅丽也觉得好生奇怪,道:“好无聊啊,大哥出了门子,二哥去了燕云十六州。三哥哥怎么也不来找我了?平日他最爱往我这里窜门子。怎么最近一个多月,反倒是找都找不见他了?”
冬凌用小瓷碗乘上今年新作的西瓜膏,安慰道:“也许三少爷忙着其他的事情罢。倒是二少爷为什么要去燕云十六州,不是刚从固戍回来么?”
雅丽尝一口西瓜膏,一如既往的爽口香甜。她满意的点点头,说:“二哥自从前几天固戍回来就不正常了。听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冲着二嫂和娘发了顿好大的脾气。旁人怎么劝也劝不好。娘气得直说他中了蛊。最后奶奶出面,才勉强安抚好二哥的。
前些日子又向皇上自荐燕云十六州轻骑校尉,要去燕云镇守北方。听说皇帝已经准了他的奏表。再过半个月就要前往燕云十六州履任了,二嫂气得差点要回娘家。这不是摆明要撇下二嫂和爹娘么?”雅丽讪讪的继续说。
雅丽不明就里,冬凌却明白其中的意思。她站在雅丽身后不答话,心中暗自琢磨:做不过是因为冬茗的事情。箫容佳和大夫人肯定已经料到依照章左扬的脾气,大闹一场是意料之中。故意趁他去固戍的把西苑给遣散了。没想到的是章左扬竟然一气之下要去驻守边关。她心中直赞叹章左扬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另一面又颇有些惋惜。
这日晚间,雅丽已经睡熟。冬凌难以成眠,便溜出内房,在月下紫藤花架下独坐。正垂着脸微眯着双眼养神,一个长长的人影落在冬凌面前的地上。
“谁?”冬凌吓出一身冷汗。
“冬凌,别怕,是我!”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道。人影走近,是章左扬。两年前为她拦下鞭打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硬朗威武的男子。英挺笔直的身形,长身玉立于月下。
“二少爷!”冬凌仰头看他月下的面孔,绝望中带着坚强。星目剑眉反射着囧囧光,比月光还吸引人。几乎让冬凌神智恍惚。
“冬凌!”章左扬温和的对她说:“我就要去燕云了,有件事情,求你帮忙。”
章左扬在放下身段求她帮忙?冬凌傻傻的点头道:“好的!”
章左扬笑了,僵硬的嘴角挂上一丝无奈的笑容,道:“傻丫头,都还不知道我求你做什么,答应的那么快?”
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章左扬继续说:“我走后,请你帮忙将这支玉箫交给冬茗。帮我告诉她两句话,同心而离居,忧伤而终老。叫她千万保重!”章左扬的意思,是他和冬茗虽然不能相聚,但愿意为了她独守忧伤而终老?冬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