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余问书折扇轻挥,微微一笑道:“在下‘风流子’见过白发星君。”“风流子?”柳御风眉头微皱,奇怪道,“你这名号古怪得紧,我行走江湖数十载还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的。”余问书心想:我且与他东拉西扯一番,也好让夏姑娘乘机脱身。于是哈哈笑道:“在下乃是一介无名小辈,与星君相比自是远远不及。不过在下素来自诩轻薄孟浪,风流好色,生平至乐就是有美相伴。今日有幸得见这位姑娘天仙般的样貌,不禁倾倒万分,所以想那个一亲芳泽。”他信口说来竟讲的头头是道,俨然便是一个浮夸浪荡的风月子弟。
柳御风嘴角微微一动,道:“你待怎样?”余问书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位姑娘如此貌美,我自然是希望能抱得美人归了。”柳御风不动声色,缓缓道:“哦?如此说来你我倒是同道中……”这个“人”字尚未出口,余问书只觉面前白光一闪,一道极长的发丝倏然袭来,迅捷无比,变幻莫测。他暗叫不妙,立马举剑格挡,但闻“当啷”一声,那寒澄澄的宝剑竟被发丝折为了两段。
余问书大吃一惊,未想这寸缕青丝居然能销金断玉,厉害如斯。当下收慑心神,抱气归元,“唰”地抽出腰间所佩竹笛,点向柳御风的“阳谷穴”。使得正是“玉笛七音”中的一式“引凤长鸣”,招式飘逸灵动,徐徐展开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柳御风淡淡一笑,忽然腾空跃起,那三千白发犹如一张大网,猛地扑向他的面门。余问书心中大骇,眼见避无可避,惟有玉笛一横,径自吹了起来。顷刻间一缕乐音便充塞于整个竹林,铮铮然似金戈之声,悠悠然若空谷流音,让人不觉心神恍惚。
“‘玉管流觞’!你想用笛声震慑我?”柳御风急忙纵身跃开,凝定神思,骂道:“小子,功夫邪门得紧啊!”余问书俟机挥笛而上,使出一招“梅花三弄”,顾名思义这式暗藏三处杀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点向对方“膻中”、“神藏”、“巨阙”几大要穴,极是厉害,若是换了寻常人定然躲不过这一击,但柳御风又岂是那些泛泛之辈?只见他长发飘然,步步逼近,口中念道:“风月无情、人面桃花、形单只影、长歌当哭……”待到念及此处,他竟然仰天大哭起来,哭得痛彻心肺,凄婉欲绝,惊得树上寒鸦悲泣不已,在场众人心酸断肠,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嚎”,但说‘嚎’又似乎不及‘啸’来得贴切。
夏潇吟尽管通晓天下各家武学,可对柳御风的招数却是一无所知,忍不住开口问道:“喂,白发鬼!你这到底是什么功夫?这般厉害!”柳御风一字一顿道:“断,肠,丝!”话说间又是“啪啪”几招攻向余问书,念道:“几番离索、烟柳断肠、曲终人散!”身子歪歪一斜,面带悲凄之色,说道:“这招叫做‘形骨销蚀’”余问书心头蓦地一动,只觉这招式虽然狠辣,可让人看了却有种说不出难受,是悲怆还是……唉,断肠人舞“断肠丝”!
暮色下,幽翠的竹林中,一个是白发萧然,冷袖御风的江湖怪客,一个是宽袍缓带,神姿清扬的风流浪子,二人斗在一起,各展所学,端的是奇妙绝伦,煞是好看。正当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只听“叮”地一声,一只玉蝴蝶从余问书的怀中掉了下来。虽然此刻已是黄昏,天色阴霾,但这只玉蝴蝶通体晶莹,柔光浅泛,即便被长草所掩盖依然夺人眼目。
柳御风身子大震,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仿佛直要炸开似的。他捡起玉佩,颤声道:“这,这,你哪儿来的?”余问书面孔一热,急切道:“你快还给我!”说完便欲去拿。柳御风手臂一缩,厉声道:“快说!你这到底从何而来?”余问书大奇道:“这是我的东西,与你有何相干?”柳御风脑子“嗡”地一响,身子忍不住剧烈地颤动起来,哽咽道:“你说这是你的东西?那你……莫非你是……不!她既已嫁入豪门又怎会留下我们的骨血!”他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你不是,你不是!二十年前她腹中刚怀了孩儿,若是活着也应该十九岁了。” 余问书听得越发莫名其妙道:“什么十八十九的?胡说八道,快把玉佩还给我!”柳御风沉吟未语,神情起伏不定,似是大喜又似是大悲。忽然他一把抓住夏潇吟的手,朗声道:“小子!若想救这女娃,明日黄昏时分到十里外的‘玉风居’来找我!”说着几个纵跃已身在数丈之外了。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月色依稀,宛若一帘恼人的幽梦流泻于青草丛中,落在了那个月下独酌的痴人心头。二十多年前亦是这般凄清的月夜,洞箫声如切如磋,木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蓦一抬头,便窥到了那一汪如水的秋波,云鬓嵯峨,浅笑嫣然……
荷塘深处,清歌袅袅,一叶兰舟划过琉璃般的水面,缓缓驶来。流风轻拂,掀起了珠帘的一角,露出一个惊鸿似的体态。柳御风的心不禁怦怦快跳起来,他怔怔地望着那个纤秀的身影,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抹横波,甚至她的发丝,她的泪水。
“小姐,岸边有个呆子正瞧着你呢。”
“死丫头,不准胡说!你怎知道人家在瞧着我?”小姐轻嗔道,可那雪白的双靥上却斗然泛起了娇红。
丫鬟抿嘴一笑道:“可不是么?人家看得眼都直了!”说着转身对柳御风喊道:“呆子!你这般无礼瞧着我家小姐做什么?”柳御风心中一阵狂喜,思道:她,她终于看到我了!朗声说道:“小姐天生丽质。在下若有唐突,还望恕罪。”丫鬟含笑道:“我家小姐自是貌美又何需你这个呆子讨好呢?”柳御风语塞道:“这个……”目光循着那小姐看去,却见她俏脸生晕,娇羞无限道:“青衣,你休得放肆!”说着右足一顿,转入了舱内,只是她手中的那枝木兰花却落在了船头。
柳御风呆立岸边,心道:原来她喜欢木兰花,木兰,美人如兰,兰如美人。
……
古道长亭,芳草斜阳,塞鸿南飞,暮霭沉沉,更增几滴离愁的清泪。
“风郎,你真的要走么?”罗裙轻颤,一行泪水划过小姐的面颊,落了下来,沾在他的手心之上。
“你在此处安心等候,一个月之后我必定回来。”柳御风轻轻抚着她的脸庞,柔声道:“等我立了功,完成大业便立即登门向你爹求亲。那时想来他定会应允的。”
小姐蹙眉道:“可是万一你……”
柳御风道:“你怕我会出事?”
小姐叹息道:“这倒不是,你武功这般高强,定然平安回来。只是我心中仍是很害怕,却不知在怕什么?”
柳御风温柔一笑,将她搂入怀里,道:“你放心,老天不会辜负我俩一片真情的。”说着取下腰间的玉佩,道:“你好好留着,这便是我们的凭证。”
“是玉蝴蝶,好美啊!”小姐嫣然一笑,犹如一朵绽放的木兰花。
……
红烛摇曳,珠翠生辉,柳御风痴痴地站在绣房之外。透过模糊的窗纸他仍然能清楚地瞧见那个修长的身影。这些天来一直在他心中浮现的那个玉人儿。可如今她却已是别人的娇妻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的心痛苦地抽搐着,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可事到临头,却又不自禁地退缩了。
大堂上阵阵贺喜之声,不断传入后院,柳御风仿佛定住了似的久久不愿离去。
“是你么?风……不,柳公子是你么?”隔着小楼的春闱,那个如柔云般娇嫩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当中包含了多少欢喜与眷恋。
“是我,我回来了。”柳御风的喉头有些哽咽,他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那声音突然凝固住了,幽幽噎噎地,似乎在啜泣,又似乎在微笑。良久那人方才说道:“我已嫁人了,你还来纠缠做什么?快快走罢!”
柳御风的心又是一颤,涩然道:“难道你嫌弃我是个无名小卒,配不上你这个千金之躯?”
那声音冷冷道:“不错,我爹好歹也是武林名宿,而你却……却是个无名小辈。倘若我委身嫁你,岂不是要一辈子跟着你受累吃苦?我并非是个蠢人,怎会不明白这个中厉害?你若识相的就快快离去,咱们……咱们就当不曾认识过。”她字字说来斩钉截铁,柳御风只觉浑身冰凉,心已寒到了极点,痛到了深处。
猛然间他一阵狂笑,转身离去。
绣房的门被打开了,明月下那是一张极其惨淡的秀脸。
“都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间我一直想忘了你,可始终不能。”柳御风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的那一弯眉月,喃喃道:“既然你当年狠心弃我而去,这玉蝴蝶又为何会在那少年的手中?他与你到底有何关联呢?唉,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木兰花树下许的盟约么?”他的眸子中隐隐闪有泪光,那是饱含痛楚和绝望的相思之泪,而这份相思在二十年前就已深深种下,直至成为铭心刻骨,至死不悔的爱恋。
他反复抚摸着手中的那只玉蝴蝶,眼神中突然精光暴起,咬牙切齿道:“是你亲口说要一生一世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为何要负我?!就是因为我出生低微,配不起你?”手一挥,重重地打在了木兰树上,枝叶颤动,漫树的花瓣犹如被撕碎了的蝴蝶飘然而落。隐约间似乎有滴泪水落入了尘土之中,发出一记极轻极轻的声响,却凭地刺人心。
清风掠过,浮云渐散,皓月当空朗照尘寰,可这人世间的一切恩怨荣辱,悲欢离合也能随风而逝么?
暮色逐渐逼近,夕阳如血将不远处的一脉青山染得殷红如火。余问书长叹一声,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