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笑确实昏昏沉沉,然而冷水刺激后,她那后背几乎冻到麻木无知觉,倒也没有方才那一刺之下痛感清晰了。恍惚中睁眼,只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浑身冰凉难受,浸透在寒冷江水中的滋味可谓生不如死。
疲乏的瞧着小八托带着自己且战且退,且退且伤,冷水仿佛从背后的伤口汹涌灌进,直奔心房。迷蒙中她竟然看见段长决熟悉的身影,颜笑心中凄凄,没想到快死的时候会出现心爱之人的幻觉,这竟是真的。
彻冷的江水似乎有无形巨大的阻力,颜笑虚乏中感觉自己被江水冲撞的脱离了小八的掌控,也不知是他放手了还是他支撑不住了。
连着猛灌了好几口刺骨的浑水,颜笑双目暗黑,只觉得鼻腔喉口全被堵塞,几乎要窒息而亡,身子又像灌了铅一样沉沉坠下,五感尽失,此生恐怕再没有这般难熬,难受到求死不能的时刻。
顷刻间,喉内忽然涌进舒畅空气,颜笑感到唇瓣被人轻轻覆住,似乎不那么难受了,但意识再也坚持不住,颜笑只觉得自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毫无知觉的昏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断更自觉有愧,暗搓搓的增加了一下字数,该不该夸?(^o^)/
☆、将军莫慌
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袭全身,尤其后心窝那处更甚。即使四肢乏力头脑昏沉,颜笑依旧能感受到难捱的不适,更何况睡姿也无法随心所欲,有时被人翻过身子,有时又不得不趴睡,以防碰到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虽然这样折腾了,她依旧不愿睁开双眼,也无力睁开双眼。
因着冷水浸泡和牵拉过猛,这患处已然皮肉翻卷,脓肿破溃不堪,即便是柳毓这样眼见各种伤破之口的,一眼望去也是唏嘘不已,倒不是因为这伤口于她来说有多么可怕,而是感叹颜笑福大命大,在水中生死搏斗那么久,明明身子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如今却仍有一息尚存。
小八在门外踟躇半晌,鼓起勇气想要进房一探,正好碰上柳毓从安置颜笑的房间里出来,他匆匆扫了一眼柳毓手中端着的脸盆,里面依旧血水混淆,不过比起前几日,颜色淡了不少。
这是不是代表颜笑最终能捱过这一生死危关?
“她怎么样了?”
小八面上不动声色,但语气已然流露出真切的关怀讯息,柳毓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摇头微叹。
还是同前几日一样,昏睡中的颜笑时而梦魇呢喃,时而高烧不退。这小小乡县再找不出妙手回春的再世华佗,军医们只说如果能熬到清醒过来,便算躲过生死大劫了,这话等于没说。
“你还是别进去了。至少,在她醒来之前。”
柳毓看小八一副想夺门而入的姿态,再想想门内段长决胡碴满颌,双目遍布血丝,一身寒冰的气息,立马出言阻止。
是了,这千里追夫风和月之路,总算熬到头,颜笑一心挂念的人正在床榻望着她,只是隔着一双睡眼,犹如万水千山,亦或生死相阻,到底是最后一面还是团圆美满,也只看无常的造化。
小八闻言脚下顿住,犹豫良久,和前几次一样握拳不甘,却又不得不无功而返。
并非他怕段长决兴师问罪,他已经如实说出这一路的曲折艰辛,也丝毫没有隐瞒颜笑是怎样舍身取义为他挡下一刀的,早已做好段长决勃然大怒对付他的心理准备。
不过段长决自水中捞起湿漉漉的颜笑后,目光再也没有投放到其他人身上,整个人如同魔障一般,晓出日暮,百般细心的看护着颜笑,除了柳毓和几个军医时不时前来察看颜笑的情况,他再不让任何人靠近。
暮色四合,一天又将过去,而且是毫无收获的过去。
段长决赤目狭长,鬓发略显散乱,周身尽是“熟人勿近,生人立斩”的骇人气息,若是颜笑知道他这般心急如焚的担忧她,大概笑也会笑醒了。
八千里云和月的翘首,两个月藕断丝连的离别,到如今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段长决每听一句小八面无表情的平板描述,心中便被重锤砸过一次。
他原以为分别后能很快相会,又与顾瑾达成商议,万般嘱托后认为颜笑能无邪的乖乖待在相府静候他归来,哪知他的夫人与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不会原地待命的等,她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主动争取,一如她絮絮叨叨的主动撩拨他说话,一如曾经她进山林寻觅他。
他怎就犯糊涂让她一个人待着呢?
房门被悄然推开,柳毓再次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膏药敷巾一应俱全。
柳毓轻手轻脚的拨开颜笑后背敷的药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看了段长决好几眼,才试探的慢慢道:“那小八很是关切颜姑娘,你。。。。。。通融一下?”
“别让他进来,”段长决的语气毫无情绪,“我不想她救下的人,又被我而伤。”
倘若颜笑听见,估计又要调侃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万一小八比他更厉害呢?
或者他们两人大打出手时,她正好醒来,不会又气得闭目塞听吗?
段长决用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意气用事,他家夫人之前也批评过他做事有一股冲动劲儿,比如差点要了何学义的命,这些若她觉得是缺点的话,他全都改。
他全改,若她睁眼。
颜笑也想快点清醒过来,被人翻来覆去的诊治疗伤,就算再无微不至,那被摆弄的滋味也并不好受,何况全身痛得飞起,她却似在云里梦中,浑身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明明感觉段长决近在咫尺,可她伸手要触碰时,眼前一花,段长决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了。
这酸涩的感觉让她百般难受,简直比那会儿坠落江中求生不能的时候还要锥心刺骨。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她千辛万苦的寻他念他,他就是不出现,也不给她捎来讯息,现在总算可以看见他了,却连碰都不能碰。
行吧,远远的看一眼也好,不要再消失了。
颜笑哽噎难当,不知觉留下一行清泪。
这人竟如此负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与他亲近,像这具身体的原主一样吃吃喝喝,冷淡待他该有多好,也不必徒增烦恼。
柳毓帮人理好里衣,愕然发现颜笑微闭的双眸淌下一行眼泪,她还未来得及出声,段长决忽然开口:“我要带她走。”
柳毓大惊:“你的意思是。。。。。。。?”
“兵权,虎符和这一切,你若不想接,奏给顾瑾就好。”段长决这些天鲜少开口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艰涩,“我要带她离开这里,若不是我身陷此局,她也不会落难至此,她应该去远离纷争战乱之地。”
“段长决,你可想好了?”柳毓紧了紧唇,“大仇未报,你就甘心一走了之?你与顾瑾达成的协议又当如何?这裕国苍生百姓也都入不了你的眼?”
见段长决不为所动的只盯着床榻上的人静看,柳毓沉不住气:“若她能熬过来,也不会同意你丢下所有抱负离开的,若她不能醒来。。。。。。你想想她是因为谁而死的,你就不想报仇?”
“她不会死!”
闷雷般的声音自段长决的喉中震出,令柳毓有些微悚然,她从前不知道段长决对这段夫人的感情怎样,也许是敷衍,也许是怜悯而出的责任感,但时至今日,她却大悟,原来这个男人是有弱点的。
颜笑是他的弱点。
至于是不是他的铠甲,柳毓觉得不尽然。
这女子到现在已然成了段长决的累赘和负担,纵是再喜欢,与家国天下相比,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般的存在,何况段长决现下是伤心之余才说出这般不负责的话,等事过境迁,再回想自己所放弃的,一定会后悔不迭。
柳毓把握十足,觉得不能再说什么刺激段长决,况且此时此刻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耳中的,只等他自己想清楚,便默默收拾完悄然出去。
明月映出松冈陋室,孤灯亮于长夜,每一分时间都显得尤为漫长。
段长决面目憔悴的守在颜笑床头,拭去她于梦魇中未干的眼角湿意。
两个月未见,这丫头在相府确实养胖了一些,顾瑾待她定是极好。可惜,那样好的待遇,竟也没能留住她。
段长决发呆半晌,抬头看见桌上一盆澄澈的水,竟开始思量要不要将自己清理一下,免得他家夫人醒来后看见他这幅邋遢模样又给惊晕,就得不偿失了。
他将一直轻握颜笑的手缓缓放下,那只手却微微屈了起来。
段长决惊喜交加,抬眼看见颜笑紧阖的眼睑双睫轻颤,似乎正在悠悠转醒。
段长决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动弹,生怕他一个动作,他的夫人又娇滴滴的不再反应了。
不过颜笑和他不一样,她不爱玩心跳,她坦率直接的昭示着,她已经醒了。
昏黑的天花板晃入眼帘,视野还未适应这微弱光影,段长决那张轮廓鲜明五官坚毅的面庞便撞入了瞳孔。
这该不会又是做梦吧?
天知道她成日里就梦见段长决了,还一个劲的梦到他不辞而别,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迷幻得不可方物,却又飘渺的捉不住。
这么一思索,颜笑干脆懒得动作了,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恍似心中那盏明灯被点燃,段长决自看见颜笑彻底睁开眼望着他时,越发魔症。
相顾无言,颜笑却没有再落泪了。
她知道这不过虚空梦一场,再一会儿,段长决恐怕又要无影踪了。
“。。。。。。夫人。”
段长决攥紧她的手,握得她生疼,一声称呼倒是情真意动,只是她喉咙发紧又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纵然她能开口,也不过是责怨他的话,何必呢,不如让这梦更甜美一些。
段长决忽然浑噩起来,此刻也不及时喊来彻夜待命的大夫,只俯身而下猛地抱住了颜笑。
这拥抱终于暖醒了颜笑的痴梦,段长决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来着,而后背那因搂抱而裂开的伤口也痛醒了她。
“你。。。。。。我要死了。”
颜笑乏力的被人紧拥,哪里吃得消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