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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能少!
延煦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是,小公主大人,一个都不少,行了吧!
妍真含泪笑着点头:嗯!
想起往日的欢笑,似乎为今日残忍的离别埋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哥哥,你说过的,一个都不少!你怎么能总是骗妹妹呢?”
胸口上的刀伤又撕裂开了,她捂着,紧紧捂着。只要能在明德城门打开之前阻止他,即使用性命也要阻止他!
“大哥,即使国没了,我们也不再是皇族,以后日子也无比艰难,至少,至少我们得活着啊,哥哥,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抛下妹妹!妹妹还要听哥哥吹箫!还要倚着哥哥撒娇!石延煦——,你不能死,除非我先死!公主长乐石妍真先死!”
延煦穿着盔甲英气逼人,无法再与过去那个满腹诗词的翩翩皇子相联系,今日他与誓死效忠晋国的死士将要为晋国做最后一战。
妍真跑过自己的长乐宫,出征前延煦也曾骑马路过此处,他本想依照诺言将玉箫送给妍真,可是一想到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他不忍她以后睹物伤心又将玉箫放回怀中策马离去。
城门徐徐打开,长鞭狠狠劈在马背上,马儿发疯似的向前冲,延煦与死士拔刀奋不顾身地冲向叛军,叛军将领发现异常立刻命弓箭手上前备战。
首领拔剑,“预备!”
“射——”
“不要!”
汗液将头发粘在脸颊上,她无暇顾及自己疲惫的身心,她只能看着,就那么看着,叛军万箭齐发,一支支箭刺中他的胸膛,万念俱灰。
“我能将我此生的所有幸运都转给延煦哥哥吗?上天,我求求你,求求你让他活着,活着!”
长乐:哥哥,以后教我吹箫好不好?
延煦:不要!
往昔的音容笑貌恍惚昨日。
延煦:哪天你能吹得比我好,我就将这支箫送给你!
长乐宫前。
延煦:不错,大有进步,看样子再过些时日你的箫吹得快比我好了!
“是怕我超过你,所以连一些时日也不愿给我吗?”
延煦身中数箭听见妹妹的声音从马上跌落,头盔掉在地上滚到了叛军的脚边,领军的张彦泽一眼认出了已经身中数箭的大皇子,立刻叫人停止放箭。
妍真眼睁睁看着哥哥倒下,她悲痛欲绝,泪夺眶而出。
“原来我早已经没有幸运了,再没有了!”
她冲过去搂住了已经倒地危在旦夕的延煦,撕心裂肺地呐喊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为什么!为什么呀?”
匕首在胸前留下的伤在如此绝望的心痛面前算得了什么?她泪如雨下,双眼变得模糊。恍惚间觉得此刻的画面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延煦脑海仿佛回到了妍真刚出生时,他似乎又听见她哇哇大哭,他才九岁,他跑过去瞟了一眼,觉得这个好不容易才从王妃(后被追封为张皇后)身体里蹦出来的怪物长得可真丑。
“王爷,你看小郡主一见着哥哥就不哭了!”
延煦听了王妃的话又瞧瞧这个眼睛贼溜溜盯着他不放的小鬼,不禁也笑了出来,情不自禁用手中的玉箫轻轻逗乐她。她眯着眼看着他,张大嘴咯咯咯地笑。
“你干什么?快拿回去!”齐王怕玉箫伤着刚出生的妍真,厉声让延煦收回玉箫。
延煦吓得收回玉箫,没想到刚出生的女儿也被吓着,又立马大哭了出来。
“王爷,王爷你这么说煦儿,我们的小郡主可不高兴了!看样子我们这女儿刚一出来就护着哥哥,倒不顺着你这个父王,看样子以后你可有得烦了!”
大家都笑了出来,延煦听了王妃的话忍不住瞧了眼这个小家伙。延煦虽然不是王妃亲生,可却是被王妃悉心养大,先前对这个折腾了王妃十月的小怪物很是讨厌,怕她一生下来后王妃便不再关心他,但是现在却莫名对她生出了些许好感。
妍真生性爱哭,后来每当延煦一吹箫她便会立即停止哭声,以至于延煦习惯了每日都带着玉箫,直到妍真长大都从不离身,如今又见妹妹又哭,他情不自禁想掏出怀中的玉箫,可是连放在嘴边的力气也没有了,又怎么能吹出曾经那些美妙动听的旋律来逗妹妹欢笑呢?
妍真看哥哥连箫也抓不稳,急忙紧紧握住了哥哥的手,心疼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哥哥!”
看着哥哥不断吐出的鲜血,妍真紧紧将他的头抱在怀中,“你这么做,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母后在我记事以来就不在了,父皇忙于朝政,只有哥哥一直陪着我,关心我,呵护我。”妍真抱着哥哥的头继续哭泣,“我喜欢哥哥的箫,喜欢哥哥的诗,以后都没有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活着,为什么!哥哥,哥哥你绝对不能,你绝对不能对真儿那么残忍,绝对不能在真儿面前,面前——,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再也不会求哥哥其他事了,我这一辈子,我这生生世世只求这么一件,求求你,求求你,”她仰头看着老天,张大嘴,眼泪与鼻涕都流到了口中,“我求求你,求求你活着!活着——”
延煦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来安慰如此令他心疼的妹妹了,他感受着妹妹痛苦的气息,抬起颤抖沾满鲜血的双手,想要拂去妹妹眼角泪痕,可还没触到,身体一阵阵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痛不欲生。
“御医!传御医——”
那样用尽生命的绝望嘶喊,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全身一抖。
她看了眼伫立在她面前密不透风的军队,哀求着呐喊,“他是晋国的皇子,他是处月族的皇子,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御医!御医——”
她从没这么卑微地求过谁,而且是这些她最痛恨的叛军。可是抱着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哥哥,他们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刻,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哥哥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真儿,不要,求他们!”延煦抓住妍真的手,瞪大双眼,气息奄奄。
看着自己最爱整洁,喜欢穿白衣的哥哥,现在满脸都是鲜血,她用自己充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瞪着这些心如冰冷刀剑的处月族人,咬牙切齿地对他们说道,“我不会再求你们了!”
那个时候,那种眼神,充斥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痛苦!
她转过头,满眼疼惜地将哥哥的头紧紧抱在怀中,檫干眼泪,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真儿最听哥哥的话了对吧!所以,哥哥就听真儿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好了,千万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延煦吐出了一口鲜血,抓住妍真的手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活着!”刚说完又吐了一口鲜血。
“不!”妍真紧紧搂着哥哥,泪流满面,“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哥哥,延煦哥哥,石延煦!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残忍地对我!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延煦心疼妹妹,伸出手想要再敲一次妹妹总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忘了,”还没说完延煦的手便坠落,还没着地,妍真急忙抓住,手不住颤抖,紧紧将哥哥的身体搂在怀中。
“哥哥,睡一觉就好了,就又,又回到从前了,哥哥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还是喜欢,喜欢,喜欢真儿说话——”
妍真抱着延煦的尸体就像母亲哄婴儿睡觉那样一直,摇啊摇,摇啊摇,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滴落。
“叮咚——”玉箫从延煦怀中掉到了地上,妍真盯着沾满血的箫,伸出手捡起,紧紧握在手中。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吹箫给真儿听好吗?”她将脸贴在哥哥的脸上,她一支手抱着哥哥用另一只手拂去眼泪。
“我知道你没有死,你是不会死的,对吗?你是离开这里,是去往一个干净美丽的地方,那里不会有背叛,不会有杀戮,不会有死亡,”说到这里妍真的泪又涌了出来,“空气到处弥漫着雨后甘露湿湿的味道,到处都是太阳洒下的花香,哥哥还是如往常一样一身白衣坐在长廊拐角处,对我微笑···”
“哥哥!你没有死,你是去另一个地方了,对吧!怎么能抛下真儿呢?我也要去,我要陪着你,我不在,谁听你吹箫,谁陪你看月亮数星星···谁又陪真儿?真儿好怕啊!真儿最怕夜晚了,哥哥!天快黑了,真儿会睡不着的!真儿想听哥哥的故事,想听哥哥的箫···”
她情不自禁开始哼过去常常唱的《离人泪》。
这个时候阿亚也正好赶到了明德门,看着公主抱着大皇子的尸体,绝望地昏到在地。
“青山外
绿水流
小船啊
摇啊摇
摇啊摇
何处去
去何处
长河外
月亮旁
离人
泪
····”
“哥哥,你一个人那么孤孤单单怎么可以?真儿要来陪着你,要让哥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妍真笑着用力抽出腰上的匕首,欲往身上刺时,早就赶来,站在不远处的石重贵冲过来用手紧紧抓住了匕首。
“你大皇兄刚说过的,你就忘了?”看着父亲眼含的泪水,手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妍真痛不欲生,无法面对延煦已死的事实。
“活着!”哥哥的话在她耳边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将带血的玉箫放在胸前,她抬头死死瞪住在场的所有人,拼命记住面前的这一张张脸,每一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她最后的目光集聚在张彦泽的身上,她心中起誓,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付出代价!付出比我此刻还要惨痛千百倍的代价!’。
石重贵转过身,她看着父亲步履蹒跚,背影凄凉地慢慢走向几十万大军,在曾经的大臣面前重重跪地,“投降!”
妍真瞪大双眼看着此情此景竟已经哭不出来了,此刻她忽然明白原来有种痛不是眼泪能够解释的,是骨髓,是灵魂,是鲜血,是周围的空气都沉寂,沉寂,沉寂!
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