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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凡尘,似无间。
笑笑怔怔直视着那道刺目的光辉,眼眶中的水忽然干了,她紧执着韶华的手垂眸望下来,哀然道:“玉先生,家的方向我已经找到了,多谢你一路相送……我此番去了也许就再回不来,上次见面没能好好跟他说会儿话,我很后悔,你若是能活着回去,若是再有机会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
玉悲楼脚下寸寸碎裂,仰望着她温和地笑了:“你说,我都记着。”
“就说贺楼蓝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漠上游魂多迎阿,哪天若是遇上似是故人的,权当魑魅……避开相忘就是了。”
话未毕,那里已经没有人再应声。
笑笑紧跟着君承欢、江儿还有韶华三人从洞口鱼贯而出,重见日光万丈如火如荼,恍如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佛塔
漠上黄昏,霞光灼灼。
四野无风也无云,火红色余光盖住了西面整片天际,已经过了饭点,天色却还是很亮。
韶华坐在茶棚里有气无力地扇着扇子,这把玉骨金面扇随他一路波折居然没有弄丢实在难得,只是身上那上好的锦衣滚得灰头土脸了有些不成样子,他倦极了也顾不上打理。
半日之前,四人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坐着喝茶的。
“我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咱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他皱眉盯着路边慢腾腾踱过去的一头骡子,骡子走得趾高气昂,上面驮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四个,走过了一段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什么,走远了还能见那骡子落下一连串粪便——让他狐疑的倒不是这一个人,而是周围不时走过的路人全都以一种好奇的眼神在看他们。
这也难怪,比起周遭,他们的穿着确实显得有那么些奇特。
原来,就在笑笑、韶华、君承欢和江儿四个从往生阶逃出生天之后,四人回到地面,发现周围环境已同原先天差地别,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出现了稀稀落落的植物,大多是梭梭和骆驼刺。往下看去更为吃惊,下方竟是一片十分宽阔却已干涸的河床,河床异常的低,连接着高而陡的红岩沙丘绵延起伏,沙壁两侧一丛丛仙人掌开出了火红色的花,艳丽无匹。
他们逃出生天的出口就在这片河床上方,极目远眺是一条蜿蜒的大路横跨前方,这样的路绝不会是天然形成的,路面上蹄印还没掩盖——是一条留有人迹的路!
笑笑在脑海中勾勒过无数次家乡的景象,哪怕见到再怎么荒凉破败的样貌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唯独没想过这里还会有人。
四人沿此路走,一路出奇平静。约摸半日后,当一顶顶灰白不起眼的矮房出现在视线里,韶华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笑笑则已经彻底懵了。
本该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居然有村庄。
这些房屋建的粗糙简易,就跟边陲荒地常见的民宅一样低矮,平顶小窗,门口两侧还摆了许多空荡荡的接水罐,房屋或大或小参差挤在一起,没有丝毫规律可言,想来是此地居民随意建造的。有些奇特的是,不少房屋的主墙上都雕了巨大繁复的花纹,瞧不出那石头究竟是什么质地,混杂着劣质松散的砂土垒得不甚平整,不伦不类的同时居然有些新奇。
此时街边来往的人很少,偶尔经过几个行色匆匆,四周见不到小摊小贩,倒是有许多茶棚和酒肆,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也与别地不同,不蒙头脸,身上却遮得严实,大多穿一种难辨是纱还是麻的姜色长袍,腰上三根不同色的长穗带子,倒也说不上难看。
没有人能解释眼前的一切,从君承欢手上的地图来看,他们的方向和走势都没出错,这里的确是传说中的消失之城蓝州,而在消失之城的原址上,不知何时、不知何人,建起了一个小小的、有生命的村落。
四人饿的饥肠辘辘,在茶棚休憩了许久,茶棚老板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小菜来,倒是分外热情,边招呼边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把韶华身上的衣服料子,啧啧称奇,忍不住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可惜四人大眼瞪小眼,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语言不通的大问题。
笑笑啊了一声,问:“他说什么?”
“你真当我无所不能啊?”韶华皱眉叹了声气,“听起来像丘兹语,却又不是,老实说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茶棚老板啧啧摇晃着脑袋,比划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再摸一把韶华的,露出艳羡的眼神,江儿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大概是在说咱们穿的好看吧。”
“我自小学耆语,虽然蓝州人也说突厥语,却从没听过他们的这种话。”笑笑想了想,说:“武帝之后划西域有三十六国,其外更有诸多附属小国,有的小不过百来户人口,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那类小国迁来此地的。要真是这样,倒也算不上奇怪事。”
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大不对劲,此处一无农田二无商道,换句话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迁来此地干什么。
尚且在心中推测着缘由,韶华和江儿两人倒是兴致勃勃地同茶棚老板连比带划地“交谈”了起来,三人一会儿比手势一会儿画花,好不容易说通理会处,更是开心的哇哇乱叫,君承欢冷眼看着,自顾自喝茶。
笑笑心下彷徨,只得站起来说:“我去四周走走。”
韶华缩了缩脖子,“外头热的要死,我可不去。”
笑笑点点头,也不走远,径自在街上逛了两圈。她四下观察,发现此处矮房虽然密集紧凑,总体户数却不是很多,周遭无墙也无栏,比起小城的确更像一个不起眼的村落。有个孩童从屋里窜出来围绕着她打闹,很快就被一名妇女喝斥了回去,进屋前还不忘探头探脑地打量这个“外乡人”。
茫然四顾,她已经不记得脚下这条路了,是曾跑去三爷爷家撒娇玩闹的路,还是通向自家坎儿井打水的路?丝毫没有印象了,无怪乎人家反将她当成了外乡人。
但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原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那么陌生,好像她从来没来过,好像有关这里的记忆全都是虚假的一样。可心底有一种难以捕捉的声音在告诉她——没错,这里就是蓝州,是一切开始,也是一切将结束的地方。
如果能结束就好了……
她苦笑了一下,呆呆地站在路中央,环顾四周,一张小脸似哭似笑,一时间忘了言语。
就在怔怔出神的时候,前面传来木轮轱辘声,一大群年轻力壮的男人呼喝着推了沉重的车子走来。
这种车子底盘很平,上面堆放了上百斤的巨石也很稳当,想来就是为了运这些巨石而设计的,他们经过时,笑笑仔细看了一下这车子的结构,原来是底下装有许多圆柱形滚木,加上车盘既宽且长,在前端套上牲畜再由人力从后推行,方能在柔软的沙地里运重物而不下陷。
这帮男人一回到村子,有人扯开嗓子喊了声什么,周遭的女人们就纷纷从屋里出来了,帮忙解绳倒水,一时间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看样子这些男人都是每家每户在外劳动的丈夫,他们负责搬运的正是这些偌大的雕花岩石,从他们门口堆放的大量工具来看,应该是从事这项体力活很久了。难道他们是以搬运这种石块为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巨大的岩石是从哪里开采来的,又要运往哪里去呢?
笑笑心下奇怪,上去摸了一下这种岩石,发现其表面非但坚硬,还有许多细致的雕花,花纹不甚明显,也许是被风沙侵蚀过的关系,上面甚至留有彩色颜料描绘过的痕迹。
这样的雕花,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傻妞儿,看什么呢,少爷我发现了好东西。”不远处的韶华从茶棚里一跃而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我问那老丈关于村子里的事,他告诉了我许多趣事,一会儿同我讲隔壁小寡妇勾搭了两个男人,一会儿又讲东边那家的傻儿子爬上房顶摔死了……最最有趣的,嘿,你猜是什么?”
笑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鸡同鸭讲倒是聊得挺欢。”
韶华不以为杵,自顾自说道:“他告诉我这些石头是从一个‘神仙坑’里挖来的。”
“‘神仙坑’?那是什么东西?”她一愣,“你不是把人家说的茅坑理解错了吧……”
韶华大怒,抓起她的手就要拉她去看,“不信咱们去找找,据说就在前头不远。”那茶棚老板远远冲他们比划着五个手指,咿咿呀呀地指方向,也不知道说得是五里路还是五百里路。
笑笑一想现在投宿还有些早,便点头答应去了,瞧着君承欢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招呼了江儿一声,江儿欣然前往。
三人沿着茶棚老板指出的方向走,倒是用不着问路,因为陆续有男人们推了采石车迎面走来,地上滚痕明显,看来前方真的会有巨大的开采地。
双方打了照面,那些男人虽然面露诧异,但也只是一种打量少见的外乡人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敌意,更加落实了笑笑对他们本是远方移民的猜测。
她悄悄拉了下韶华的袖子,问:“你说,他们要真是从什么‘神仙坑’里挖的石头,该不会这种石头于他们而言是非常神圣的吧,咱们贸然跑去看,会不会被人当贼打?”
“那老丈是个好人,不会害我们。”韶华笃定地说,“因为我刚才掏茶钱的时候,发现他们这儿根本就不用银两当货币,我想将玉佩抵给他他却不收,白白让我们吃喝了,他定是个大好人。”
“哈?”敢情能让他司城大少爷白吃白喝的就是好人了啊……
笑笑正要反唇相讥,又听他说:“而且我发现这些石头跟他们用来盖屋子的基石是同一种,想来只是十分好用才开采的。”笑笑颌首,“沙漠腹地砂多石少,开采了用来盖房子倒也说得过去。”
边走边讨论,过了二里路,地上滚轮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多,韶华东张西望着,喃喃道:“奇怪,他们这样在此采石应该没个三年也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