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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径红稀
【忆江南】
天,昏黄。雨,漫天。
依稀是江南的青石板路,路的尽头仍旧是幽暗迂回、永无尽头的逼仄巷弄。
她和爹爹冒雨走过石桥,雨水不经意间打湿了他们竹篮里的杏花。
一股热腾腾的香气传来,是她最爱吃的青团子。爹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散碎银子,给她买上了足足一笼。
那是他们这几日卖杏花的所有收入啊!
母亲的叫骂声照例不堪入耳,爹爹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可怖印迹。
她蹲在屋外破旧的廊檐下,雨水自然是遮挡不住的。
待母亲骂得累了,爹爹这才披了一件满是补丁的蓑衣出了门去。
爹爹走到门口那里,回转身给了她一个略带歉意的笑脸。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恐慌不安,于是偷偷跟在爹爹身后,一直随他出了村子,又出了城。
天色渐渐昏暗了起来,爹爹的脚步却好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破旧的草鞋里浸满了水,双脚的冰冷和疼痛使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路边。
再次醒来时,她睡在一个宽广的卧榻之上,屋内萦绕着甜甜暖暖的香。一位衣着华贵的婢女告诉她,她几日前晕倒在路边,被老爷路过救了回来。老爷和夫人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夫人见了她之后十分喜欢,直嚷着要收她做女儿呢!
“你们老爷是……”
“我们老爷可是远近闻名的盐商孙如海,我们孙家可是青福镇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呢!”丫鬟不无骄傲地说。
“姑娘醒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走了进来。
丫鬟便道:“回夫人,她醒了一阵了。”
那位妇人在她身侧坐下,问:“你从哪里来?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良久的沉默过后,她开口道:“我从江北前来避难,家里……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孙夫人遂喜笑颜开地将她拥入怀中,“既如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美人,”碧儿的呼唤,使孙喜妹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她揉了揉昏沉沉的额头,皱眉问:“什么时辰了?”
碧儿道:“快到晌午了,皇后娘娘催您快去长秋宫呢!美人若身体不适,不如让奴婢去向皇后娘娘告个假,让美人好好休息几日可好?”
孙喜妹止住她道:“不必多事,我这就去。”
长秋宫内,皇后将孙喜妹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问:“你前几日托本宫的事,本宫思忖良久,仍觉得十分不妥。”
孙喜妹头痛欲裂,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皇后所指为何。
皇后接着说:“前朝之事,原不是我们后宫女子该涉足的。妇寺干政、牝鸡司晨,这都是天理不容之事。”
孙喜妹皱眉问:“娘娘,妾身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还望娘娘明示。”
皇后一下将身侧的木箱扔到了孙喜妹身边,一整箱的黄金便滚落在了地上。
孙喜妹不禁愕然,“娘娘,这是?”
“你居然还敢在此佯装不知,这不是你托本宫给你哥哥买官的定金吗?”皇后大声斥责她道。
孙喜妹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后,实在是没想到她竟会对自己用这招“过河拆桥”。可事已至此,自己纵有千万张利口,也毫无半分还击之力。
“来啊,把孙喜妹带下去,和裴猗兰一起囚禁桐宫。除去其美人封号,降为宫人。”
桐宫内,裴猗兰望着狼狈不堪的孙喜妹,不禁百感交集。
“你一定想奚落我,直说便是。”
裴猗兰摇头,“这不过是她们使的连环计,不能全怪你。”
孙喜妹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直直地跪在了裴猗兰的跟前,“妹妹,我对不住你。”
裴猗兰俯身将她扶起,低声道:“不必如此。你脸色不好,先去我房间休息吧。等你醒了,你的房间我便也为你收拾好了。”
裴玉烟自屏风后而出,皇后喜滋滋地赞叹道:“你果然是好样的,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了她的两个心腹。”
“娘娘过誉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娘娘这几日也累了,不妨设个宴,请诸位姐妹一同前来热闹一下。”
“哦?此举却是为何啊?”
“妾身尝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娘娘已连番整治了裴猗兰和孙喜妹,威名已立。娘娘只需趁此时机将惴惴不安的后妃们拉拢到自己身边,她们想必鲜有不从的。更何况,冯贵人的哥哥和周美人的父亲都在朝为官,她们也得为日后做打算不是?只要冯贵人能乖乖地交出胜儿和保儿,邓咸宁势必会与她决裂。而周美人不过是个易碎的纸美人,无论她站在哪边都不足为虑。到时,邓咸宁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皇后眯着眼睛问道:“裴贵人你如此步步为营,智谋超群,会否有朝一日也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
裴贵人赶忙跪地道:“娘娘岂能怀疑妾身的忠心?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您啊!”
“哈哈……”皇后笑道,“本宫不过你同你开了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
裴玉烟讪讪起身,这才拿帕子将额上的汗珠拭去。
【棋局】
“晴柔来了?”咸宁正在与琴书下棋,见晴柔前来,忙笑着招呼道。
晴柔不禁抚额,“姐姐,你倒还有心思在这里下棋!”
“出什么事了?”咸宁举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裴猗兰和孙喜妹都被关进了桐宫,皇后摆明了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
咸宁淡淡一笑,“既如此,妹妹可要早做防范。”话音未落,咸宁又将心思放到了棋盘上。
晴柔叹了口气,在咸宁的身侧坐下,“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只是怕她们对付胜儿和保儿。”
“吃!”琴书忽然开口道,“宁儿,你分心了。”
咸宁对晴柔道:“皇后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对付你们,你且与她周旋着。我再随夫人学几日琴,便会回去了。”
晴柔却是满脸的忧虑,“可是……”
咸宁只顾下棋,不再多言。晴柔坐了一会,便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欣儿跟在晴柔身后走了出去。
“欣儿……”咸宁呼唤她道,“你去哪里?”
“奴婢……奴婢去送送冯贵人。”
“去吧。”
琴书鄙夷地说道:“她这一日出去几次,倒是勤快。不过是想为自己博个前程,可惜跟错了主子。”
“夫人此言怎讲?”
“以后这后宫,一定是你邓咸宁的。”琴书摊手道,“我输了。你方才处处忍让,不过是为了引我上钩。”
咸宁为她斟了一盏茶,笑道:“承让了。”
琴书问:“只是,你方才有几次都可以置我于死地,为什么没有下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为下下之策。师傅说,仁义不可废。所以,我要把损兵折将的几率降到最低,也要避免滥伤无辜。”
“你师父?”
“是班昭,夫人可知道?”
琴书摇头道:“我常年在此,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只是,我倒觉得你不必全听你师傅的。她的那套理论,并不适用于皇宫这个地方。在这里,你若想好好地活下去,就不得不心狠手辣,有时甚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你纵使给了敌人短暂而轻微的打击,她也终究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等刀架到脖子上时,谁还会听你的那套仁义道德?”
“夫人教训的是。”
“你是个有主意的,该有的见识也都有。只是手段过于柔缓了些,这样容易坐失良机。”
“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咸宁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待咸宁回答,琴书便自顾说了起来。
以往,有一个姿容俏丽的小宫女,她爱上了宫里的琴师。稚嫩的爱情让她冲昏了头脑,她竟然大胆地向琴师表明了自己的心迹。那位琴师当时很受先帝看中,他不想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便与她订下了一个三年之约。
可三年还没到,那位小宫女就被封了彩女。她本打算同他一起去求先皇放过他们,可他胆怯了。她却还固守着与他的约定,数次将皇帝拒之门外。
后来,她就被先帝冷落了。
后妃的奚落,下人的欺凌,让她一次次地有了寻死的打算。后来,在她打算投湖之时,幸好被一位长者相救。
她告诉她,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死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那些负了你的人,他们的心中决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泛起一丝涟漪。那样,你的一生就真的毫无意义。
她开始了反抗,用尽手段和心机,才让先帝相信了她先前的拒绝,不过是出于一位少女的恐惧。
后宫一次次的争斗,让她筋疲力尽。后来,她不惜自戕,先帝终于将一直以来与她作对的后妃打入了冷宫。再后来,先帝力排众议,将她单独安排在了这却非殿,也除去了所有会给她招致祸端的名分。
慢慢地,她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还在这番小天地里过起了悠然自得的生活。
先帝常会偷偷来看她,每回都给她带各种合乎心意的礼物。直到先帝驾崩的前一日,他还拖着病体给她送来了一本她渴求已久的《上古遗韵》。
她的这一生,得到了他完整而无私的宠爱。
“讲这个故事啊,是想告诉你。在这后宫中,皇帝的宠爱很重要。可你的城府和心机,才是你生存下去的唯一筹码,别的都是枉然。”琴书低头啜了一口香茗,笑道,“可要再来一局?”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风雨
【除妖计】
五月五日,皇后于清漪湖畔摆酒设宴,邀众后妃共度端午。
满宫粉黛,除朱瑾身体抱恙外,其余皆到。
盐梅佐鼎,曲糵传觞。皇家的席筵,素来如此。华贵,热闹,泱泱堂堂。可在这貌合神离和笑里藏刀中,又难免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