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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晕沉沉地睁开眼睛,然后便忽然抑制不住满腔欢喜地大叫:“师父!”
在天色将白的时分,我连忙下地跪拜下去。竟然真的是师父!没有什么比此刻见到师父更让我激动地事,我从小到大无父无母,有的仅是这一位师父,他就是我最亲近的家人!
我没有过多的时间收拾我的震撼,师父大人就已经放下茶杯,用骨节修长的清瘦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你这孩子,向来胡闹。为师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叫你自在生活,随心所欲,你全部本末倒置。千百年来卷入朝政争斗的人有很多,但你是最无辜的一个。”
师父虽在训我,但傅荆怀在旁边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我本来就是个闲散小官,是傅荆怀一路纵容提拔,害我野心膨胀,而我的智商又配不上我的野心,因此落得这般田地。
我颔首:“徒儿知错。”
是真的知错了,眼泪汪汪地知错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子以来耽搁了多少美好的青春岁月,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夫子,陈叔请您过去议事。”进来传话的竟然是数月未见的吕小侯爷吕羡,他那狂暴的性子竟然还能帮人传话,这真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孽徒,你自己好好悔过。”师父的音色虽轻,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赶紧点头:“嗯,徒儿谨记。”
师父一走,吕小侯爷就装作大惊小怪道:“哎呀,坏了,这里有人诈尸呀!”随后他又撇撇嘴,“祺缪你真棒,竟然喜欢那样一个虚伪的人渣,这下好了吧,人家得到了一切,还要赐死你。这滋味,是不是酸爽无比?”
傅荆怀示意道:“文湛,别那样说话,她当时还年轻,看错人很正常。漫漫人生路,谁还不走错几步?”
吕小侯爷摇摇头:“不,这哪儿是看错,分明是眼瞎。”
“这位文盲小兄弟,请注意你的用词。”我瞪吕羡一眼,傅荆怀正好过来想拉我的手,我不动声色地把他甩开,对他扬眉,“还有你,生死大事都瞒着我,我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好看吗?你当时肯定心想: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傻瓜!真是笑死人了。我说的对不对?”
傅荆怀面不改色的瞪我:“我们都是夫妻了,还要计较这个吗?”
我不甘示弱的回瞪:“谁跟你是夫妻?你诓我,就算不得数!”
吕小侯爷直接插嘴道:“喂,祺缪,不是小爷我说你,你要么就女人一点,就像我家亲亲一样学会柔弱,要么就彻底爷们儿一点,拼死跟他闹,你这顶着不男不□□柔寡断的性格去玩政治,和傅云卿那个老狐狸斗,你斗得过他吗?他早撒好了网等你钻,你还真是傻,害得我们计划提前。”
我肚子好饿啊,看见眼前的桌上有盘瓜子,赶紧捞过一把开嗑:“什么计划?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这种把什么事儿都写脸上的女人,谁还敢跟你说点事儿啊?”吕小侯爷对我一连翻了好几个只见眼白不见丁点眼黑的大白眼,技术含量颇高。
稍后我才知道,吕羡他们早就想救傅荆怀出来,可是劫狱的难度系数太大,就定下让他假死,改从送往皇陵的路上劫走。现在,我们在西北长安城外数百里的地界,辞了官的陈尚书也在此处,鸢喜他爹一辈子扑在兵部,不结党营私,不贪赃枉法,只忠于傅荆怀。即使那时谣传是傅荆怀为了算计战场上的晟王而让鸢喜不幸丧命,陈尚书也一句未怪,只当天子做事都是应该。
我想明白了:“我就觉得小侯爷你不应该是个受不了挫折的懦夫,再浑蛋你也应该冲回来拼死保护,原来你们早有安排啊。”
吕小侯爷听了以后用眼尾扫了扫我,然后乐了:“懦夫,浑蛋?我这人啊……虽然不喜欢别人骂我,但好在我也不怎么记仇,也许过个十年八年的,就会把你说的这句给忘了,别担心。”
傅荆怀坐在我旁边,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娘子,喝一些暖暖胃。”
吕小侯爷在旁撇嘴:“唉,你俩这关系简直迅捷到令人侧目!”
“你能说出‘令人侧目’这种有内涵的词也是挺令我侧目的。”我张嘴正想呸他。
结果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知死活地朝我叫:“对了,我家小亲亲呢?”
傅荆怀也对着他拍了两下桌子:“你跟谁拍桌子瞪眼呢?”
我笑得眉目舒展,简直神采飞扬,以前热衷于和吕羡呛声的活被傅荆怀代劳,我终于可以抱着看戏的姿态观摩他们好兄弟之间的互相“残杀”了。
吕小侯爷马上就跟我服了软:“难道她还在京城,不行,我得去把她接过来,京城是危险之地,留不得!”
“她不在京城,她说她去找你,背着包袱就走了。”
“啊!我家亲亲去哪儿找我了?你怎么也不拦着,这下天大地大我们怎么重逢?你快回想回想她走之前都怎么跟你说的,有没有说要去的地方?”吕羡快急癫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嗑瓜子,假装在帮他回忆,实际上我只是在单纯的嗑瓜子,因为银凤熙走得那日并没有说她要去哪儿找。
吕小侯爷这个没文化的暴力狂魔型小白脸,一看我不吭声,就以为我在隐瞒什么,当即拍碎了桌子:“祺缪,如果我就这样失恋了,那也未免太省笔墨了!你不要仗着有别人撑腰,就耍老子!”
我差点就朝他做了一个九阴白骨爪的手势:“我是真不知道,你把我的瓜子都弄到地上了,我好饿啊……”
“好了文湛!她刚醒,怎么着也得给她点时间醒醒魂啊,等她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傅荆怀护我护得太紧,小侯爷骂人词穷,想抓我衣领都够不着,憋得双眼都红了。
傅荆怀把他推了出去,赶在他又要伸腿进来之前,就把大门关上了,现在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觉得傅荆怀真的好坏啊,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真死,还拉着我跟他拜天地定终身,让我体验了一把心脏病患者的感受,我皱着眉头:“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吃饭!”
“吃饭前,咱俩得好好谈一下。”
“有什么可谈的?”
傅荆怀马上就用一种宠物被抛弃后的神情看我,声音都放低了:“你刚说婚礼不算数,是真心话还是气话?”他边说边来按揉我的肩膀,我躺得有点久浑身都很酸疼。
这种天子级别的服务刺激得我几乎要跪,我赶紧闪开,还白他一眼:“废话!”
说完我就自行开门,去找吃的了。我们落脚的地点是一个靠近山的废居,以前也许是某个豪门大宅的主子住的地方,不过现在落魄荒废了。
我环顾四周,看见庭院里有两颗非常粗壮的老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还是槐树,槐花在这到来的秋季里早已掩盖不住骨子里的疲态,只要风过,就簌簌落下好多。旁边的花圃随意种着些花,长势完全没有章法,地面的青砖也有很多都不全,砖缝里长了杂草,瓦片上还附着青苔。
傅荆怀能待在这儿,就好像是金龙掉到了鸡窝里,反差好强烈。
天子用膳有诸多规矩,想跟他同席,一般都得先看看祖坟有没有冒青烟,但时局不同了,我们现在能跟傅荆怀像普通人家的亲朋好友一样围在一起吃饭。
师父与陈叔一脸严肃,默默吃面。
吕小侯爷先是呆了呆,然后很诧异地问道:“什么情况,怎么都端着碗,再没桌子了吗?”
“你刚拍碎的梨木桌好像是这里仅存的最后一张腿脚齐全的桌子。”傅荆怀冷笑道。
很难得看见吕小侯爷露出一丝羞愧的表情,他轻咳了一声,问道:“还能黏起来不?”
傅荆怀双目似阖非阖,好像在控制着尽量不流露出鄙视:“你最好将它黏起来,不然……”
我已经就着他们的拌嘴,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两碗面。
吕羡看我不爽,就坏心地拉我下海:“卓屹兄,你对我好冷淡,我帮你打江山被那贼子砍了一刀,刀疤还在背上呢,祺缪这小王八……”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果骂我王八蛋也就是再骂我师父老王八,所以马上改口道,“……这家伙简直让你转了性,你不会也成了见色忘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范例吧?”
师父别有所思地朝我看了过来,我的脊背骤然一冷,差点把面条从鼻孔里喷出来。
对了,还没来得及和师父汇报我和傅荆怀在大牢里拜堂的事!他会不会又怪我冲动行事?可我拜堂前真的以为我必死无疑的啊,怎么办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按理来说,我和傅荆怀情愫暗生,通过真情告白终成眷侣,怎么看都像是一出浪漫言情故事,可糟糕就糟糕在傅荆怀的身份。师父当时让我考科举都是勉强中的勉强了,他担心我卷入麻烦,累及身心,现下我直接嫁给了一个被废还诈死的废帝,他一定不开心。
即使傅荆怀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他能享受最好的,也能承受最坏的。
师父放下碗筷,听不出什么感情地对傅荆怀道:“我有一个问题。”
傅荆怀点头:“夫子请讲。”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被赶下皇位,纵使现在是安全的,和若钦成了亲心里也很开心,但是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夺回来。”傅荆怀说得从容不迫,不急不躁,就好像在谈论刚才吃掉的餐饭或者今日的天气,思维格外清晰,“我之所以在天牢待那么久,没有早点死出来,就是为了看朝中大臣到底有谁和傅云卿早早就是一党了,以后也好挖掉这些毒瘤。现在保皇党暂掩锋芒,暗等我们回朝。文湛手下还有残部,养在后山,我们可以再招兵买马,夫子您做我的谏官,陈离管军事军政,我有将有兵,还有您和陈离,休整上几个月,肯定能够卷土重来再杀回去。夫子,你们救我出来,给我机会,应该不会是想跟我在这山水田园间了却残生吧?陈离,你愿意再拼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