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石苞快步上前捏住了张皇后下颌,令她不得出声叫嚷。
顷刻间她身子一僵,面容涨红,任凭几个侍卫拖走了。
“皇上!”司马师寒声,按剑问他,“臣父立陛下为君,功德不在周公之下,臣尽心辅佐陛下,与伊尹何别?今反以恩为仇,以功为过,欲与二三小臣,谋害臣兄弟,此亦为何?”
曹芳哄然大笑,“大将军何出此言?朕深知你为肱骨之臣,怎会生此念头?”
倏地司马师从袖中抖出一龙凤汗衫,上面满是涓涓血书,他挑眉,“这是何物?皇上不会不知吧?”
“朕曾经发过毒誓,定要给你留下永不抹灭的伤痕,如今恐怕你的夫人再也不能生育了?”他闭目仰首,唇角噙一丝惨笑。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帝王,即使没有司马家族,魏国也会换主。”
铿锵如铁的声音传到他的耳畔,他微微睁目,却无法回答司马师的话。
一只白鸽陡然闯入大殿,在曹芳眼中,这鸽子是他的信使,还有那冷泉亭的荼蘼花,那是他对父亲的全部思念。。。。。。或许在他的血液中,流淌着更多的是曹睿的软弱,还有善良。
他感到悲伤,为他无辜的母亲,也为他们这个被命运诅咒,遭受权力摧残的曹氏一族,绝望随即吞没了他的心灵,难道权力真的强大到可以瞬间毁灭人性与道德吗?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微微抖动着挪动步子,目光对着一片象征皇权的明黄色龙案发呆。
“现在你可以杀了我。”他忽然倦淡开口。
此刻他厌倦了杀戮,厌倦了朝野的纷争,厌倦了一切的血雨腥风。。。。。。他竟盼望着死亡的临近,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更需要平静。
司马师淡淡道:“我不会杀你,也不想杀你,恢复你齐王的爵位,即刻离宫,永不能回洛阳。”
曹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底一片空洞,唇角却是一丝冰冷的微笑,“为什么?你不想朕禅位于你,好成就你的千秋大业?”
“如今天下三分,既未一统,这皇位自然坐不安稳,昔日武王受九锡,却始终不称帝,今日我亦如此!”司马师邃目厉芒一现,“是时候出宫了,齐王殿下,请吧!”
曹芳回眸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龙位,凄然一笑。
它光彩照人,突然间又会变做繁殖欲望及残酷的温床,甚至曾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坐在那上面黯淡地枯萎。。。。。。
当他离开大殿,走至宫门时,却发现白马被侍卫们用铁索锁住,躺倒在宫门前,它不断地挣扎着,却无能为力,马口喷着灰白的泡沫,它的英姿不再,双目充血。
曹芳俯身抚摸马的鬃毛,泪水从他的凤目里淌下来,这匹马是曹睿临去前送与他的最后的礼物,只可惜如今竟也离他而去。
“齐王殿下,大将军吩咐过,若殿下舍不得这白马,可带它一同离宫。”正是石苞,笑颜光艳,如雨中芙蓉。
曹芳不禁仰望冬日冷冰冰的阳光,叹道:“天意如此,人亦不可违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四十三节
这是一座别致而幽深的庭院,梅树林立,一朵朵绿萼梅悄然绽放。
月娥淡妆素服,姿态仍如往日的明秀,她周围除了三五成群的鸽子,再无旁人。
自曹芳驱车出了宫,司马师又迎接高贵乡公曹髦登位,宫内仿佛平静如昨,只是月娥却被幽禁在这梅馆。
一夜之间她似乎苍老许多,在寒梅花影中玉容明灭,稍纵即逝的笑也看不真切。
不远处一排排的带刀铁甲侍卫,在一束束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绿珠不知何时已站立在她身后,移步上前,一寸寸心仿若被撕裂开来,再次陷入往事。。。。。。
“奴婢给太后请安!”绿珠轻声道,微微欠身。
月娥没有回头。
在冬风里传来温和的声音,“我知道你会来。。。。。。你看,我这花园儿修葺得怎么样?宫里的人都知道我最喜绿萼梅,几年前便派人建了这梅馆,没想到如今我竟能一刻不离这梅馆,还真是遂了我的心愿。。。。。。”
绿珠勉强一笑,“这梅馆确实修建的比别处清雅。。。。。。太后,奴婢此番进宫——”
“等等,让我猜猜。。。。。。”月娥陡然截住,缓慢地站起身,转过头望着绿珠身边的随从,扫向那玉盏,面上一丝涩笑,“你是来送哀家上路的,还特地带来了琼浆玉液,可是为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绿珠目光稍黯。
两人之间,不过一丈距离,却已隔断了一世恩怨。
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踏着刀尖。
“可烦请你亲自为哀家斟一杯,就像从前那样?”月娥笑了,苍白的脸色透出死一样的灰,惨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如瀑的长发里夹杂着几根银发,若隐若现,却丝毫不减她当年的清丽绝俗,就像绿萼含蕊之时直到花谢,都有一段自然风韵。
绿珠沉默,任由她的目光,她的笑容,无声地将自己鞭挞。
良久,绿珠才亲自斟了杯酒,慢慢递到她手中,低语,“请太后饮下此杯酒。”
月娥含笑端着那杯鸩酒,微微阖目。
“。。。。。。我最终没有像这些鸽子一样远走高飞,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逃避并不能给我带来一份真正平和的心境,在这洛阳宫中,无不是我所爱的人的身影,沉浸在这里能使我感到幸福,也包括你陪伴我的那段日子,那是最令我开心的记忆。。。。。。”
望着她仰面饮下,绿珠再不能自制,慌忙扶住了她。
月娥抖得那样厉害,恍惚间抓住绿珠的手,发出游丝般的微弱声音,“绿珠,你恨我吗?”
“不。。。。。。不恨你。。。。。。”绿珠哽噎。
“那一日你若不服下毒药,岂能骗过徐度的耳目。。。。。。我从不想杀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忘了我。。。。。。我是个不祥的女人,而你应该精彩的过完属于自己的人生。。。。。。和你最爱的人。。。。。。”汨汨血流,月娥终阖上凤目,脸上无一丝怨恨。
那样平静,就如她们在宫中初次相识那般,只是此刻,她们之间再无那道鸿沟,也无异心。
绿珠跌倒在雪地,怔了,僵了,仿佛不会动弹,脸颊火辣,唇间腥涩,都抵不过心口似被尖刀剖开得痛。
踏出宫门的刹那,绿珠再不能支撑,脚下一软,竟迈不过那道门槛。
“绿珠!”馨儿的手,稳稳托住她手臂,将她扶住。
她惨然一笑,“夫人,我亲手杀死了她,临死前她竟问我恨不恨她。。。。。。”
馨儿缓缓抱住她,轻抚她凌乱的鬓发,喃喃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这就是人的命,人不能跟命争。。。。。。绿珠,我们回去吧。”
九重宫阙渐起了晚风,天际沉沉,似阴晦欲雨,远近的宫院已经掌灯,点点灯火在夜色里飘摇。
“公子,是否要去凤藻宫?”云翔问道。
司马昭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轻笑了一声,他顿时缄口。
廊外的熏香,带着恍惚,盘旋在凤藻宫的上空,挨着宫墙沿绽放的绿萼梅,还残留着些许未褪的残雪,雪白的雪反射着弦月的微光,显得格外静瑟美丽。
而司马昭玉白的脸容,也蒙上了一层如梦如雾的光晕。
云翔与几个心腹侍从在宫内搜寻着什么,但半柱香的时辰,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司马昭沉默一会儿,倏抬笼着阴霾的脸颊,一对清冷的明眸扫来,“她生前最喜梅图,云翔,跟我来。”
二人快步来到内室,司马昭眸子一闪,只见屏风上绣着红梅,分外夺目,他伸手抚过屏风,陡然一怔,屏风上竟有数道划痕,明显是被利器刮上去的,也许不久之前曾有人在此打斗过。
忽然窗前闪过一个人影,转瞬消失,还没等云翔追出去。
一丝丝的寒气在指尖掠过,司马昭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眼里不免有些惆怅,转身拂过蒙尘的古琴,“看来有人早就来过了,不过可惜。。。。。。也是无功而返。。。。。。”
云翔的双眼寒浸浸的凝望着古琴,声音明朗而沉稳,“公子,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羊皮图的事,不然在临终前怎么不告诉绿珠?毕竟绿珠是她的——”
“当年她宁可逼绿珠吞下毒药,也不愿与其相认,多半是她怕把自己的不幸再延续到她唯一的亲人身上,不过至于羊皮图的秘密,她不会全然不知。。。。。。”
司马昭随手放下了帘幕上的玉钩,那幅斑白的仕女图,从他的视线中被抹去。
云翔默默点头,再不语。
走出宫,司马昭心底还是隐隐的不安,不是为了将来,而是望见头顶的乌云,那乌云就像一张鬼怪的面具,将一切隐匿在静谧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四十四节
风很大,整个花园如透风的雪洞,除了眼前的一片白,再无其他颜色。
一夜未眠,娇颜布满了倦色,松散的青丝在风中瑟瑟抖动,碧色衣袂随风摇曳,眼前的女子在院中站了良久。
也许她心中几番挣扎,仍无法忘记月娥临死前的悲凉眼神,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残忍无情。
馨儿在窗前轻轻一叹,旋即转身,步入室内。
她的眸子晶莹,凝着水雾,望住伏案沉思的司马昭,“你的城府之深,让我难以相信,你可还是当年在祁山舍命救我的那个人?你选择我,可是为了那卷羊皮图。。。。。。”
司马昭沉默。
这些天他清减了太多,更添一种脱俗清逸的俊美,他好像正沉溺于往事,“二十年前的天波阁,曾经是后宫里最喧闹的场所,我不过是被文帝看中的宫外孩子,作为其中一位皇子的伴读,如履薄冰的觑探他们每一个眼神,甚至我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源于某个人的仁慈,有一次文帝下朝来,只因为天波阁内短暂的一阵不和谐的笑骂声,我就为那个皇子揽下了所有的责罚,就是那一次,我险些丧了命。。。。。。自此,我变得异常敏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