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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六十八节
只听得环佩叮咚,快船中一对对的走出许多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了八对女子,十六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只见她是个中年美妇,五十上下年纪,身穿鹅黄绸衫,鬟间珠光宝翠,美艳非常。
“江南乔公膝下两女,大乔嫁与孙策,小乔则嫁与周瑜,然周郎早亡,小乔殉情而死,世间唯有大乔而已,今冒死来紫雲庄,得以瞻仰夫人之真容,虽死无悔。”雪矜虽被绑住,但神情自若,悠然如初。
乔夫人浑不理睬,只是漫步来至双鹊小圃,对小葵道:“这四盆‘满月’山茶,得来不易,须得好好照料。”
小葵应道:“是!”
雪矜听她这句话也外行,嘿的一声冷笑。
乔夫人又道:“湖中风大,这四盆花在船舱里放了几天,不见日光,快拿到日头里晒晒,多上些肥料。”
小葵又应道:“是。”
雪矜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
乔夫人听他笑得古怪,问道:“你笑什么?”
雪矜道:“我笑你不懂山茶,偏偏要种山茶,如此佳品落在你手中,当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至,可惜,可惜,绝代佳人竟对山茶一知半解!”
乔夫人怒道:“我当然不懂山茶,因为在这世间,只有那个贱女人钟爱此花,而她已长埋地下,我又怎么能够向她请教呢?”突然心念一动,“且慢!他既识得我的身份,定与宫廷之人有来往,对山茶颇有心得,也未可知。”但兀自说得嘴硬,“此处乃茶仙坞,庄内庄外都是山茶花,你瞧长得何等茂盛烂漫?怎说我不懂山茶?”
雪矜微笑说:“乔夫人,你说的这四盆白茶都叫做‘满月’,压根儿就错了,最左边那盆山茶花叫‘淡妆西子’,紧接着那一盆叫做‘童子面’。”
乔夫人奇道:“童子面?这名字怎么如此古怪?可是有什么典故?”
“你要请教在下,可先松了绑?”雪矜故作无辜状。
文鸯早已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人什么时候对山茶有研究的?
这时乔夫人脸上的怒意已消去大半,命人给他们松了绑,又赐了席子,摆上鲜果,浅哂:“我正犯愁找不到花农,可巧你们自己倒找上门了,过去家父在时,这山茶还可维持存活,但他老人家撒手而去,剩下这偌大的山茶园子,若真毁在我手中,倒可惜了。”
雪矜皱了一下眉头,佶问:“既然夫人不喜欢茶花,尽数拔去便是,何必留着碍眼,自找烦恼?”
乔夫人站起身,回避着雪矜锋利的目光,她走至那盆‘童子面’花前,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哀凉,“不错,连根拔去,确实可绝了它的踪迹,但是留下它更能发泄我心底的仇恨,曾经茶仙坞的女主人借进献山茶之名,妄图靠近我生命中最爱的人,她一个外夷女子,竟不安分守己,终于得到了上苍的惩罚,最后落得一无所有。。。。。。”她的话说得极其缓慢平静。
“夺人所爱,确有可恨之处,但也不应——”雪矜话说到一半,就被她一声厉斥截住,“住嘴!你这臭小子又懂什么?我看你还是讲一讲这小圃的山茶罢,若再信口胡言,我便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雪矜指着刚才那一株白山茶,笑说:“这一株初花淡粉色,略带红晕,似幼童脸色,故名为‘童子面’。”
乔夫人含笑点点头,口中道:“这倒有些意思。”
雪矜又指一株火红似焰的山茶,饶有兴致接着道:“这一株叫‘九芯十八瓣’,又名‘雪狮子’,你看它花色红艳,丰箿圆湛,花瓣如狻猊之极举手奋跃,各个花瓣姿态不一,犹似狮舞,这也算滇山茶名品了。”
乔夫人怔怔的听着,仿佛初次听闻这番别有生趣的讲解。
“不过呢,若说山茶花之王,当属金花茶了,它望上去金灿灿的,盛开似金盏,阳光照耀下,晶莹可爱,又不失秀丽雅致,可惜我遍寻四周,倒没看见这种茶花,这茶仙坞,倒是名过其实了。”
雪矜轻叹一声,直拿眼睛瞟着乔夫人的反应。
谁料乔夫人陡然变色,“呸”的一声,道:“什么茶花之王?那种不知廉耻的蛮夷女子种的花怎配得上这样的称号?那种茶花我倒是见过的,不过可算不得茶花之王。”说罢,甩袖而去。
袅烟和小葵也只得跟过去,双鹊小圃四周皆有持剑女仆看守,文鸯无奈的倚栏拨弄着山茶,叹道:“这女人都喜欢争风吃醋,没想到绝美佳人也不例外,连个死去的情敌都放不过!”
雪矜神色变得凝重,心弦绷紧,暗想:茶仙坞真得再没有金花茶了?这不可能,师兄交代过,紫雲庄内只有一株金花茶,而在花下便藏有师兄要找的东西,可如今遍寻不到,又该怎么办呢?如果师兄没有元气大伤,亲自前来,也许事情就有眉目了,师兄总会想出办法的。
正思忖之间,忽见一位蓝袍公子,面如冠玉,气质雍容,脸上还挂着一丝优雅的浅笑,神态间说不出的高贵潇洒。
本来倚栏而坐的文鸯,腾地站起来,指他便问:“莫非你就是孙韶华,紫雲庄的少庄主?”
孙韶华微微一笑,几步上前,嗅着花香,道:“这株便叫‘童子面’?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母亲总是这样,三番五次的请来花农,待不到半日,又都被撵了出去,而听丫头们说,母亲倒挺赏识你,想必你真有些本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六十九节
他缓步走到青石凳前,轻轻巧巧的坐下来,打开手中折扇,凤眸闪着熠熠光芒,雪矜靠近几步,但见一株白茶和他相距甚近,两株离得略远,栩栩公子能有这妖娆的容貌,当真与茶花相得益彰,不禁叹道:“少庄主气质俊秀,实不该长居幽谷,身为皇嗣,却远离庙堂,难道当真为了避祸?”
孙韶华幽幽道:“自我记事起,身边所有人都不谈论朝廷之事,好像那些天下大事与茶仙坞毫无关系,当今时势,我也知之甚少。”
雪矜大为奇怪,说道:“吴国孙权病逝后,由孙亮继位,太傅诸葛恪掌管所有军务,因与魏军对峙,损失的将士过万,想来如今东吴国库空虚,而魏军仍虎视眈眈,蜀国也多有异动,风云瞬息万变,少庄主以为躲在紫雲庄,便可安然无事?依在下看来,若吴国日薄西山,那少庄主的性命也会岌岌可危。”
孙韶华缓缓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寂寞之意,说道:“从来没人对我讲这些事,母亲也不允许我擅离茶仙坞,偶尔去临近的缃桃水榭待几日,至于外面的事,我无从知晓,曾经私自去了一趟建业城,没想到回来后,母亲便卧病在床,养了大半年,她才渐有好转,从此我便再也不出去了。。。。。。”
渐至黄昏,微有寒意,心头忽然感到一阵凄凉之意,面对眼前这位眸子纯净似泉水的公子,雪矜不免暗叹:孙策早亡,大乔独自抚养他已属不易,而孙权性情多疑,岂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即便身居茶仙坞,也常怀忐忑之心,乔夫人爱之切,恨之切,恐怕也无人可以倾诉了。
“茶花喜阴不喜阳,种在这种阳光烈照得小圃,纵然不死,也难盛放,不如移至树荫深处,少庄主,可否叫些仆人过来帮忙?”雪矜急转话锋,微眯着双眸,望住不远处一座小山,若有所思。
孙韶华性子单纯,含笑点头,立时叫了几个壮丁,搬着花盆,紧跟雪矜。
只见他快步转过那座小山,忽听得溪水淙淙,一排绿竹郁郁葱葱,竹下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极为幽静,该地为山石之阴,日光自然照射不到,茶仙坞也唯有此处一株茶花也无。
雪矜一面吩咐那几名壮丁将茶花移栽在此处,一面又四下里张望。
孙韶华淡笑,“这里其实是我每日练剑之所,没想到反成了栽种茶花的地方,对于这些花花草草,我可是一窍不通,但我的外公对这些茶花可喜欢得很,每株茶花都像他的孩子,时刻细心呵护,从前这里有一株金色的茶花,外公告诉过我,每当黑夜来袭,它都会对月流泪,宛如低低哭泣的女子,凄凄楚楚,倒有些神奇了。”
雪矜听了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少庄主见过金色的茶花,可为什么现在的茶仙坞没有这样的茶花?”
却听他幽幽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母亲每每与外公争执之时,便会毁掉一株金色茶花,当仅剩下最后一株金色茶花时,外公便携了它搬往缃桃水榭,直至外公病逝。。。。。。”
“在下此番前来实为凭吊乔老庄主,不知少庄主可否引在下前往祭拜?”雪矜深深作了一揖,语气诚恳。
孙韶华微微点头,带着雪矜和文鸯,坐上一只小船,扳桨向湖中划去,过了半天,眼见天色向晚,湖上烟雾渐浓,雪矜神色凝重,肃然道:“少庄主,如果我猜得不错,想必朝廷派来的刺客已在路上了,你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整日疲于应付别人的监视,不如计划反之?”
孙韶华看着他,沉思片刻,目光有着与月光一样的柔和,那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截然不同的秉性,仿佛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正经历着被丢弃的命运,若想摆脱惨剧,只有一种选择,熔于火中重新铸造。
突然间眼前一亮,一颗大流星从天边划过,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孙韶华低声说了一句,雪矜却没听得清楚,黑暗之中,只听他口中念着‘母亲’二字,雪矜深知他所许的愿望,定是祈求乔夫人平安无恙,万事顺遂,而他蓦想起:在这世界上,唯有绿珠懂得自己,这些日子她在元城照顾齐王殿下,可是为了枉死的月娥?
雪矜苦苦笑出声来,远远望去,见一个小洲上五六间竹舍,星星点点的烛光,随风闪动。
孙韶华停住了桨,指着前面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