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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不禁回想起昔日跳河的景象,为了那份执着的爱意,情愿抛却自己的生命,而今那个他应该全然忘记了自己,似尘埃般轻轻拂去。
绣娘的笑容竟有些凄冷,甚至僵硬,或许只是自嘲。
诸葛恪静静地走进来,望见绣娘正俯身观鱼,便也凑过来躬身细看。绣娘猛然一惊,抬眸问道:“你怎么会来?”
诸葛恪嘴角微扬,撩衣坐下,戏谑道:“没想到我一来,竟惹得美人花容失色,是我唐突了。”
绣娘掩面一笑,指他便道,“平日里见你行事光明磊落,如今却这般油嘴滑舌,难怪连吕小姐都被你诓骗了去?”
诸葛恪微微一笑,转面望见案边放着一块半旧的鸳鸯手帕,只有孤零零一只,并不成双成对,配着含苞待放的莲花,虽绣得惟妙惟肖,但多少显得清寂些。诸葛恪盯着手帕,半晌不言。
良久才垂眸问道:“何故单绣一只,该是一对才好,莫不是另一只已眷恋其他溪畔,不再回首了?”
貌似一句玩笑话,却使绣娘面露难堪之色,唇角微动,不经意间已泪光闪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五节
诸葛恪觉察出绣娘的异样,恍然间竟感到一阵酸楚,轻轻把手帕放在案上,回望窗外,淡然一笑。庭院内繁花竞相绽放,粉蝶翩跶起舞,映似画卷,然屋内却一片沉寂,显得些许苍白。
伫立良久,诸葛恪轻声问道:“你究竟为何会到吴国境内,若你无父无母,也该有牵挂的人在魏国,难道你当真茕茕孑立,毫无思乡之情?”
绣娘眉眼间透着无尽的凄苦,但仍旧不语。少时,她低头从袖中取出一象牙白的梅花玉簪,轻轻抚摸着,凝眉叹道,“与她相处不长,却知她重情重义,姐妹之情虽短,但也足够。”
诸葛恪定睛一看,霍然变色,疾步走上前来,夺过细看,惊问道,“你怎么会有她的玉簪,难不成你见过我的堂妹?”
绣娘顿时愣住,痴痴的问,“你的堂妹,馨儿是你的堂妹,这怎么可能?”
二人霎时都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诸葛恪反复端详那支玉簪,顷刻间眼眶湿润,沉声道,“这是我母亲在馨儿满月时送与她的,我怎么会认错,母亲曾经说过,黄夫人(诸葛亮之妻)生下馨儿便卧床不起,根本无法照顾襁褓中的馨儿,母亲只得把她抱回家抚养,待她满月,黄夫人才接她回去,因为不舍,便将娘家陪嫁的梅花玉簪送与她,这本是一对,另一支如今就在我母亲身上,你真的见过馨儿,是不是?”
他按捺不住纷乱的心绪,近乎亢奋的抓住绣娘的胳膊,噙泪默默注视着她。
绣娘半晌不语,望着那热切的明眸,她只得将昔日在明春楼与馨儿相遇之事一一道出,然而她并没有隐瞒是司马昭救出的馨儿,虽然她本不想再提及司马府的人。
一切那么巧合,又显得不似偶然。
诸葛恪微怔了怔,原来绣娘是名歌伎,而馨儿曾被卖到青楼,这个缘由不像他所预料的那般单纯,说不上的复杂心绪,竟是关于绣娘的出身。
刹那间屋内又是一片寂静,他们彼此望着对方,一个茫然,一个惆怅,冥冥之间总有一丝牵绊系在他们心间。
突然,侍卫张约冒然闯进屋来,走至近前,在恪耳畔低语几句,恪登时剑眉紧蹙,方才的乌云尚未散去,此刻又蒙上一片阴霾。
诸葛恪匆匆转身离去,也不曾回头看绣娘一眼。
他蓦然的表情还在绣娘的脑海徘徊不去,士族公子怎么会容忍一个青楼女子,即便她洁身自好,又能改变什么?不贞不洁的名声已经能让他们望而却步。
诸葛恪疾步来到前厅,但见诸葛瑾捋着胡须,凝眉叹息,目光中透着紧迫之色,案边放着一书信。诸葛恪赶忙上前问道,“父亲,襄阳来报,陆逊大都督身患重疾,不日便回建业,如此一来,襄阳一带又由谁驻守巡防呢?”
诸葛瑾摇摇头,想了半晌,沉声道,“我年事已高,再难当大任,皇上偏爱孙峻(孙坚弟孙静之曾孙),他现今掌管御林军,多半会遣他去戍守襄阳。”
诸葛恪闻言,顿时剑眉怒挑,不满道,“父亲此言差矣,纵使年事已高,也不可不顾朝廷安危,况且孙峻乃黄口小儿,尚不及我的才智,怎能担此重任,纵观朝野,唯有父亲统领三军。”
闻听此言,诸葛瑾登时阴下脸来,怒嗔道,“你明知为父不贪恋权势,何故又口出狂言,亮已亡故,蜀国犹失一梁柱也,我吴国都督陆逊恐再难领兵,如此看来,吴、蜀皆不是魏国的对手,我资质尚不及亮一半,如何能支撑得起吴国数万水师,你休要多言,只管辅佐太子便是。”
诸葛恪年轻气盛,哪里听得进,敛容怨叹道,“就是父亲这般懦弱,才常年得不到皇上的重用,想那蜀国偏僻之壤,弹丸之地,更不及我吴国疆域辽阔,但叔父仍敢几番讨伐魏国,扰得魏主不得安生,虽未取胜,但已震慑住魏主,令其不敢小觑。父亲远没有叔父的胆识与智谋,只想一味的平安度过余生,真是愧对了诸葛氏族的列祖列宗。”
诸葛瑾颤颤巍巍的走到恪跟前,飞过一记耳光,血红的掌印顷刻间浮上面颊,诸葛瑾气得浑身颤抖,喝道,“快把马鞭拿来,这等逆子,留之何用,只会招来祸端,不如今日我便打死他,以绝后患。”
在旁的仆人欲转身去取马鞭,然而刚走出厅,便撞上了吴氏,他们皆躬身不敢言语。吴氏冷着脸,由紫陌搀扶进厅,一面厉声说着,“我看谁敢,若今日要打死恪儿,不如先结果了我。”一面又俯身抱住诸葛恪,失声痛哭。
诸葛瑾此时捶胸顿足,指着恪叹道,“夫人今日保全得了他,明日可保不住咱们全族的性命啊,他方才之言,句句大逆不道,忤逆了我,也忤逆了诸葛氏族,今日断不可留他,夫人,莫要再拦。”说着又急令小厮取马鞭来。
吴氏仰起头,怒视着他,忍住抽泣,怒问,“我儿句句在理,何来忤逆之说,他聪敏睿智,连皇上都多番夸赞他,将来必成大器。与老爷自是不同,老爷资质平庸,幸得鲁肃引荐,方有今日,如今你却因恪儿顶撞几句,便要打死他,何谓光耀门楣,何谓祸及全族,老爷今日倒是讲得明白些,也好让我这个妇人死得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六节
诸葛瑾深知吴氏护子心切,实在无法,只得屏退左右仆人,缓步走至窗前,仰面嗟叹,“他如此锋芒毕露,他日若惹怒朝中权贵,恐怕到那时性命堪忧,想我诸葛氏族三子各为其主,我在吴国谋事,二弟亮在蜀国,三弟现今则效命于魏主,虽为亲兄弟,却难以如家人般聚首。”
他顿了顿,噙泪继续说着,“昔日刘备赚取荆州,朝中诸臣皆视我为奸细,若非我主圣明,如今我们早已长眠地下,故而我每日惴惴不安,如履薄冰,恐稍有不慎,再添祸端,恪儿聪颖过人,难免不遭人嫉妒,树大招风的道理,难道夫人也不知?”
吴氏恍然大悟,但碍于怜惜恪儿,故佯作泰然,冷言道,“若真如此,那也是恪儿的命数,你我恐怕也阻止不了。”话毕,拉起恪疾步走开。
诸葛瑾潸然泪下,念起亮的离世,不禁心如刀绞,悲痛不已。他自知亮忧劳过度,却因两地相隔苦无劝诫的机会,他作为兄长,甚感愧疚,唯有日夜替馨儿祈福,以告慰亮在天之灵。
待诸葛恪回到吴氏的卧房,脸庞已红肿的厉害,唇角还留有血渍。紫陌远远地看着,又急又心疼,但怕吴氏瞧见,忙躲到花廊墙根底下。
沉寂了半晌,吴氏长叹一声,“恪儿,你莫要埋怨你的父亲,他也有一番苦衷,往后你还是收起争强好胜的急性子,我不图别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莫要像馨儿一般,独处异乡,生死不知。”说着已落下泪来。
诸葛恪见提及到‘馨儿’,忙取出那支梅花玉簪,递与吴氏,又将绣娘与馨儿偶遇之事讲给吴氏。
吴氏先是一怔,后又脸色沉重,握住恪的手,垂眸劝道,“我知你对她有意,但终究她是烟花女子,虽与馨儿有些缘分,但也不足以让她嫁入诸葛府,你还是早些遣她回魏国去,以免让他人非议。”
紫陌悄悄地来到门口,忽听绣娘是魏国人,霍然一惊,柳眉皱起,紧咬双唇,慌乱之余,竟有些犹豫,痴痴地倚在栏杆处,默不作声。
诸葛恪一脸沮丧的走出厅,望见紫陌黯然落泪,遂速速走过去,俯身关切的问,“是不是因为吕小姐的事,母亲苛责你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想来母亲只是一时气不过,并未真心恼你,今日之事,确实难为你了,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便躬身作揖。
紫陌赶忙拦住,心疼的指了指他的嘴角,轻叹一声,又从身后拿出一盛满冰块的锦袋,凝眉低声道,“还是敷一敷吧,明日被太子殿下瞧见,少不得又要生事。”言毕,安静的走开。
望着她纤瘦的身影,诸葛恪总觉得她藏有心事,但她不愿多讲,恪也不好多问。
暮色渐近,诸葛府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绣娘郁结难消,回望满屋子的琳琅物件,竟无任何留恋,也许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归宿。
她淡然一笑,缓步走至门外,暗想既然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也可干干净净的,毕竟想带走的终究也带不去。
哪知她刚要迈出府门,便被一人拽住,回头一看,原来是诸葛恪,临走他倒好心相送,绣娘垂眸低声道,“多日来在贵府叨扰了,公子,请多保重。”
诸葛恪满眼深情的望着她,凝眉问道,“何苦来,素日里我待你如何,你自是明了的,今日你要走,总要说出个缘故,若是因为你的过去,那我大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出身,不论你的父母是绿林贼寇,还是处刑的囚犯,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