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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年初一,是赵若溪回国后过的第一个大年,也是从离开到现在六年来在国内过的第一个大年。
老爸做生意赚了钱,买了更大的地方住。晚饭也不再是妈妈亲自下厨,有两个阿姨里外里帮着忙碌。看着精美的菜肴一个个端上桌来的时候,赵若溪仿佛突然看到了那个围着围裙对她微笑的脸庞,他会用端完热菜的手摸自己的耳垂,然后她会假装嫌弃却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容。
看到端到桌上的西红柿炒鸡蛋,她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在厨房把整颗鸡蛋打进锅里,然后把西红柿倒进去,等西红柿熟了,鸡蛋却也莫名不见了。看着江翊一脸无奈的表情,自己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本姑娘做饭向来只管味道,样子什么的。。。。。。。能将就就将就一下嘛~~~”想着想着突然就笑起来。
“看咱们姑娘,这么久没回家过年了,这饭还没吃呢,怎么就笑开了?”爸爸的表情里带着慈爱,“来先尝尝这个肉,香不香~”爸爸把一块红烧肉夹到她碗里,可是看到那块肉,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他还在那里么?乌克兰今年的冬天会不会比以往更冷了呢?没有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他会不会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就出门了呢?
过年了啊,他在吃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做一顿美味的红烧肉来慰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呢?他会和大家一起过么?还是会对着那个女孩,露出温柔的笑容。
赵若溪轻轻夹起肉放进嘴里,真的很好吃,入口即化,味道香浓,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有没有冰水?”赵若溪抬头问道。
“冰水?女孩子老喝凉的不好,妈妈给你拿酸奶好不好?”赵妈看着女儿,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哦。。。。。好的。”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她乖巧的朝妈妈笑笑,可是那眼睛里分明还挂着掩饰不了的泪滴。
赵妈知道,五年来她经历了太多东西,五年时间,她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在张牙舞爪,不在得理不饶人,不在强势,变的沉静,变得乖巧。可是,这个漂亮,懂事,温顺,甚至是淑女的女人却不再像是自己的女儿。
看春晚的时候,她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好像那些热闹的景象与她毫无关系,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她会对着天上灿烂无比的烟花流泪,仿佛自己就是当中的一朵,带着稍纵即逝的哀怨。直到望到整个天空被烟雾笼罩,就像江翊的眼睛里有时那化不开的迷雾,直到望到所有人离开,她依旧站在那里。
在她眼里仿佛烟花还在,好似从前的某个晚上,在天上大片大片的绽放。
为什么呢?人越多的时候,不是热闹,只是会更想他。
因为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这些零星的片段在她的脑海汇成一望无际的海洋,要将她吞灭。好像只有想他,才是她能够喘息的唯一方式。
她常常会对着单位的公用水龙头发呆,那里的夏天是不是又停了热水,她常常会对着爸爸房间里的一只袜子发呆,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它们洗的很白,然后晾在窗台,她常常会对着成双成对的恋人发呆,不知道此时的他是不是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那个古老和烂漫的城市。
思念是什么,是彼此给予对方甜美的任务,是每天必修的功课。
想念是什么,是望着遥遥的大洋彼岸,却总有那么一个人等待着你的归期。
怀念是什么,是一种绝望的折磨,是再不能碰触的回忆,和那回忆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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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溪,如果你愿意。
回忆总是美好的,总是有数不尽的遐想,可是你若硬生生的把回忆拉回现实,往往会是我们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赵若溪就是这样,要把所有的回忆都留在回忆里,再自私也好,再任性也罢,最后一次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纠葛,然后回国去做别人的妻子。
赵若溪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坐上出租车。可能是司机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美丽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雪白的连衣裙让此刻的她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哀怨。她站在江翊的别墅门口。说不忐忑是假的,这个地址是她差点跪下来泉姐才给她的,最后还加了一句“两年前我去过一次,现在不确定他住不住在那里。”
她怀着少女般的情怀,奋不顾身,憧憬着见面时的美好。尽管她清楚,可能她得到的是冷言冷语或是被驱赶出门。可是她没想到他会闭门不开。
天色从艳阳高照变得昏暗起来,早已麻痹的双腿提醒着自己她已经等了将近五个小时。她慢慢的蹲下来,摩挲自己的小腿来缓解酸痛,摩挲几下,马上又站起来。她想把最美的一面留给他。如此反复,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她顺着紧闭的大门坐在地上。最后,天上泛着点点星光,她还是没有离去。坐在法拉利上的男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当花变的不再娇艳时,男人终于朝着不再明艳动人的女人走去。
“进去吧。”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像是在施舍一个乞丐。下一句会说给你点钱,去吃点饭。她顾不了许多,跟着他走了进去。
古老的落地摆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复古式的装修让整个房间更加高古典雅起来。
“有没有花瓶?”赵若溪笑着询问,仿佛这几个小时的等待根本微不足道。
江翊把一个精美的玻璃花瓶地给她,然后看着她把花束的包装纸一层一层的拆下来,然后一支一支的插进花瓶里。他看着她被花枝刺破的手指,最终忍住了上前制止她的冲动。
“记得换水啊,花店老板说,这样可以多活几天。”她走进厨房,从冰箱毫不意外的拿出冰水,咕咚咕咚几口,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冰凉刺骨。
她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倚在桌边,烟雾缭绕。
“你家的摆钟真好看。”找了半天找了一个如此蹩脚的话题。他只是扬眉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家的沙发很棒。”赵若溪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你家的电视真大呢。”她一边说一边在客厅旋转。
“所以呢?”他的声音有些冰冷,把她吓的踉跄了一下,身后的花瓶就这样被她的白色连衣裙带在了地上,霎时支离破碎。她一身白衣,站在满地的玫瑰中间,别有一股风情。她慌忙低身去捡,不知是太匆忙还是玻璃太锋利,她手上流出的血像一朵拼命绽放的玫瑰。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翊终于还是忍无可忍,把她从地上一把拽起来。我的手生疼,可是比起心,却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对不起。”我从没觉得语言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像个表演失败的小丑。我转身向外跑去,力气之大,连江翊都没有抓住我。就在我即将跑出大门的时候,却清楚的听到“如果你愿意。。。。。。”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我不知道。”
赵若溪慢慢转身,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有吃惊,有不信。
“没听明白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成不知道你是个有未婚夫的女人。”江翊的眉头深锁。
我的眼睛瞪的睁圆。
江翊慢慢靠近自己,他的气息慢慢贴紧我的。终于他吻上了我的唇。
赵若溪以为最让自己心动的不过是逃离三年这个依旧留着他们一起生活的宿舍,她以为最让她心痛的不过在机场他生着重病倾尽所有所有的挽留,她以为让她忘了呼吸的是那声只要我远远看着你就够了,可是自己还是低估他了,她忘了他是江翊,所以他能说出,为了你,我可以不让他知道。
就是他了,我深爱到无力自拔的男人。就算背尽所有骂名,她都要给他一个完整的自己。
江翊把自己吻的意乱情迷,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双腿缠上他的腰。我吻的越热烈,他回应的越霸道。
我无力的攀着他,伸手搂上他的颈项。。。。。。。。。。。。
月光把床上的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小房间里,她悄悄的起身看着身边的男人,嘴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也是这样的深夜,赵若溪慢慢坐起身来,静静的看着身边的熟睡的面容,在他的脸上印上轻轻的一吻。慢慢的离开。她怕惊醒他,像以前一样,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在浴室里洗了一遍又一遍的等他,她要离开这里。如果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留给他的只能是伤害,经过这一夜,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她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面对,有太多的责任等她回去承担。
只身在机场徘徊,那个她渴望的身影至终都没有出现。多么愚蠢的自己啊,即便他来了,你能不顾一切的留下么?三年前不能,三年后的今天你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赵若溪太过小心,以至于没有看到站在角落的男人,也永远不会听到那声叹息。
江翊一直都没有睡去,旁边的人一夜辗转难眠,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就料到她会走,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果自己不是一夜没睡,如果不是担心她会突然离开,如果不是早就养成了浅眠的习惯,她一字不留的离开会带给她多么深的恨。
江翊闭着眼睛,感受到她轻轻的吻上自己,颤抖的睫毛洒在自己的脸上,太多的眷恋和不舍,可是他从没想过她还是会什么都不说。
既然如此,他必须要让她尝尝失去的痛,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一次两次,他不能总是让她为所欲为。
看着她进了安检,江翊转身离开,那么潇洒。没有像她一样不舍,因为他知道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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