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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深是不会动的,他心思缜密,谨言慎行,至今都无人了解他。毁了他这件事上,她毋需再等,她必须先动方能逼得他动,唯有他动,她才能再动。
清晓在思虑的时候,天上竟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春末夏初的雨是温和的,只是落在身上久了,却也泛着凉意。
清晓却并没有因着细雨加快步伐,反倒仍是不徐不疾的走着。
京城的街道自是繁华,却因着这场雨,街边的小贩皆麻利的收拾东西,奔走四散,一时间,街道上变得凌乱不堪。唯有远处卖伞的男子一脸喜色的冲长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喊:“卖伞喽——”他极力吆喝,小摊前却仍是冷冷清清,那小贩见清晓一人走在雨中,忙拿了把伞凑上去,笑得吃力又讨好,费尽唇舌的想将伞卖出去。
然而清晓却只是笑笑,安静的走过了那小摊。
走了一会儿,雨竟更大了,凉意丝丝缕缕的爬上清晓的皮肤,她额前的刘海已经有些湿了,不过一刻间的事,她便又陷入回忆。
浥河村的雨是没有京城这般温和的,向来说下便下,只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莫云深住在浥河村的那段日子里,浥山只下过两场雨。
那日她去了浥河边寻医书上的一种绝美的花,那花名叫白霜,花有五瓣,颜色就如月亮一般清辉淡雅,并且花期非常短,只开一日,治疗头痛之症甚好,只是常人难以找到,即使找到,也已过了花期。
那天她见着那株白霜时欣喜的差点跳起来,小心翼翼的连根挖出之后,一场大雨却兜头砸下,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竹篓往回走,也就是在那时,看到了撑着伞出来寻她的莫云深。
他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在雨幕中淡雅得仿佛与浥山融为一体,一眼望去,好似山中迷人的妖魅,却又像得道的谪仙。
发愣的时候他已行至她面前,将伞移到她的头顶,轻轻拉了她的手便走,“雨大了,回家罢。”那时他轻轻说,唇边还绽着一抹如白莲般干净的浅笑,如日如月,耀得清晓的眼根本移不开。
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晓想,也许就是在那时吧,也许就是在那时,她一脚已跌入深渊。
一丝丝微风钻进清晓的衣衫让她浑身一冷,回了神。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雨更密了。
然而让清晓停下步子的并非雨势,而是渐渐走近的那抹靛青色的身影。
她脑中忽而空白一片,声音四散,就连光明也远去,好似又回到浥山那一日。
五年恍然若梦。
“姑娘在想些什么?”如玉珠落盘的干净的声音顷刻间拉回清晓的思绪。
清晓猛然回神,眼神有着片刻茫然的望向声音的主人,只是一瞬,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头顶上方的雨被莫云深手里的油纸伞挡住,周围萦绕着他身上清幽淡雅的茶香,莫云深安静的望着她,眼眸微弯,带着三分笑意的等着清晓回答。
清晓好不容易从初时的僵硬中回过神,即刻反唇相讥,“这么大的雨,墨王爷出现可为何事?”
未料他却淡然的答:“我本在落雪茶楼避雨,却见姑娘一人……漫步在这雨中,倒也清静无畏。”
他身上的茶香证实他说的并非假话,随意的一瞥,她便透过窗户看见了在里面坐着打量自己的李阳峰和那名少年。
对于莫云深,清晓是能避则避。她并不想与他打照面,因为于她无益。他心细如发,深沉难测,长时间相处她必然要露出马脚。
她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敛去眼中的刻骨恨意。随即她蓦然一笑,忽而将莫云深手中的伞劈手夺过,收了起来。
“既然王爷说清静无畏,便不必再打着伞。”
莫云深愣了一下,却也不介意,“姑娘倒是个洒脱人……既要回宫,我便送送姑娘罢,姑娘请。”他说的婉转,清晓却明白不能拒绝。
她的笑当即僵在脸上,此处离宫门约莫也算远的了。她忽然觉得手中的伞有些烫手,迅速还给他,平静的道:“既如此,麻烦王爷了。”
莫云深拿着伞走在她身侧,一如既往的优雅与安然,眉间不见半点的不耐烦,时而声音温和的问她一些药理之事。
然而莫云深这厢温和平静,清晓的心里却在天人交战,毒药已被她悄无声息的握在手心,此刻取了莫云深的性命易如反掌。可是然后呢?取了他性命然后呢?他是朝廷命官,今日李阳峰已看见他与她在一起,他死,她脱不了干系。
区区一个莫云深,哪里值得赔上她自己的命!更何况,她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何要恩将仇报,取了整个浥河村村民的性命。
清晓慢慢呼出一口气,将药重新藏起。
“华前辈可还在京城?”莫云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清晓一愣,防备更甚,他无端端的问华清作何?也是要拉拢吗?她的眉头几乎微不可见的皱起,“师父一向来去无踪,民女并不清楚。”顿了顿,又道:“王爷可是有事相告?民女会在师父出现时提一提的。”
莫云深的声音很平静,似是料到清晓会如此回答,他望向远方的目光倏尔移到清晓脸上,“不过是有些陈年旧事,想问问罢了。”
这一句平淡无常的话却让清晓内心翻起了浪。
“与我在一起,姑娘似乎很不自在?”莫云深将目光从清晓脸上移开,声音平缓的问。
清晓一愣,到底是莫云深,她装得再好他仍能察觉到,索性,她坦诚道:“的确不自在。”
这下莫云深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又望了过来,目光温和而宁静。
清晓顺了顺气,“王爷身份尊贵,却淋着雨送民女,委实说不过去。”这理由编得委实有些牵强,事实上莫云深从未在她面前有过任何架子,倒是甯辰,整日一口一个“本王”在清晓面前嚷着。
莫云深倏尔笑了,似是不经意的答:“倒是我的疏忽。”
正在清晓思虑该如何接话时,莫云深却撑开了伞,将伞递到她手中,“饶是雨中宁静,却也寒气渗人,既然姑娘觉得不便,那我便不送姑娘了,姑娘慢走。”
莫云深白玉一般的面庞上有着浅浅的笑容,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长长的街道上,他一身青衫慢慢行走在雨幕中,身影飘渺若仙,若隐若现,那一刻,清晓仿佛又生出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感觉,孤独的,寂静的,深刻的。
然而清晓却也有疑惑,她之前曾对他流露出过敌意,他为何没有深究,不!不对!他定是查过她,却没查出什么,才会有今日的故意接近。
否则也不会问后来的问题。
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交杂,清晓却已经慢慢找到了头。今日他能接近她虽让她忐忑了一番,却也说明了一件事——他还不知道她是谁。或者说,他还没有查到她是谁。他在观望,他在等,在看她能弄出什么动静。
当年华清给她新身份时便同她说过,千盏已经死了,如今的清晓,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世上再无人知晓她的过往。
清晓望着他已经走远的身影,心里当下便有了决定,这僵局,是时候该破了。
☆、所求
清晓回到太医院时便见甯辰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旁,他面前放了两个茶杯,都是空的,可见在此处坐了有些时候了。
一见着她,甯辰眼中一亮,轻轻咳了几声蹙紧了眉,语气饱含不满,显然是生气了:“你可是迷路了?可知本王等了你多久?届时本王的病要是严重了你便是罪魁祸首!”
太医院的一干众人皆不敢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各做各的事。
清晓好脾气的道:“王爷病了?柳大人怎得如此怠慢王爷,快过来替王爷把脉罢。”
那柳大人顿时一脸的尴尬之色,甯辰气得眉毛差点飞上天去。
“本王信不过别人,就你来把脉!”说完,赌气一般的撩起袖子将胳膊露出,双目圆睁瞪着清晓。
清晓早知如此。她放下药箱和手中的伞,低头没忍住仍是轻轻笑了,旋即收了笑坐在甯辰的旁边,认认真真的把起脉来,甯辰的脸色这时才好看了些。
半晌,清晓平静道:“王爷,你脉象平稳,身体并无大碍。”
甯辰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近……近日为查霍大哥中毒一事,本……本王可是劳心劳力,浑身酸痛,定是你没仔细把。”
甯辰的一句话霎时间惊醒了迷雾中的清晓。
右将军中毒,此事颇大,锦帝怎能不查?这几日忙着替霍至境解毒,却忘了如此重要一事。
可是能在朝廷中查出什么呢?那寒毒是红杉所为,霍至境在此事上肯定有意包庇,查不到红杉还好,若查到了,依着霍至境的性子,只怕会为了包庇红杉将事情和盘托出求得锦帝原谅,届时重要的就不是红杉下毒,而是她擅闯皇宫一事。
清晓瘫坐在椅子上,头隐隐作痛。
“本王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甯辰满脸不悦。
良久,清晓才答:“可还记得民女当初送给王爷的那瓶药丸,吃上三颗便好。”
“民女累了,先告退了。”也不给甯辰再说话的机会,清晓已快步走出太医院。
雨已经停了,她回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便去了锦衣局。
然而却在路上遇到了故人。
从素玉阁到锦衣局须经过西门,便是在那里,清晓看见了苏缠香。
她像是在与侍卫争执,面色微红,整个人显得有些焦急。
就在清晓犹豫该不该前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位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上前替缠香解了围。清晓收回已经迈出去的步子,低头想了想,终是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而在不久以后,清晓才知晓那名穿着紫色官袍替苏缠香解围的男子名唤一目,此刻匆忙离开的她未曾料到,这名男子在后来寒毒这件事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戚卫仍在忙,见她来,只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了一下,便继续忙着手中的活。
清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随一名小公公到了上次的那处小院,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