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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凭他和阿五的交情,凭着萧旸如谪仙般的样貌风采,阿五这个新寡的小女子一定会首肯;他也笃定,萧旸一定会善待阿五,百般迁就。
一个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相让的男人是可怕的。可当你还有用时,他会如藤蔓一般身段柔软地紧紧依附。
连足智多谋的父亲都赞成他的计划,夸他思虑周全,目光长远。
但阿五遇见了柳述。
所以阿五不屑。阿五说:“一个男人竟然要通过出卖自己心爱的女人来谋取功名,怎么能嫁?”要死要活,非柳述不嫁。
令他颜面尽失!
朕倒要看看你的傲气和傲骨能持续多久!
如果贵为皇帝都不能令身边的一个小小女子折服,这个至尊之位岂不成了笑话?
他冷冷哼了一声,将这奏折扔在一旁,对身边的人说道:“请乐平公主去劝劝兰陵公主!”
父王尸骨未寒,总不能将他心爱的儿女们都杀绝了吧。
如今他虽然不需要阿五来替他美言,但他既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他总要找回才行。
兰陵公主毕竟是他的皇妹,是先帝钟爱的皇女,不管将她赏与何人,对那人都是一份天大的恩赐。
对柳述和阿五自然就是一份最大的羞辱了。
这样的报复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车外有人在低声报道:“皇上,宇文少卿求见!”
他微微点头,看见宇文化及满脸惶恐地倒地而拜:“皇上,微臣无能,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赐罪!”
他笑眯眯地摆摆手道:“起来,起来,不行苦肉计,哪里套得出这些恶狼?这下朕就放心了,而且对陈惠儿也放心了!否则这样一个美人,要朕痛下杀手,还真舍不得。哈哈哈!”
宇文化及也笑了:“皇上大人大量,是小臣的福气,不过皇上对宣华夫人如此在意,荣华夫人心里恐怕又要不舒服了,皇上,您这真是难以消受美人福啊!这次能抓获这几个刺客,也全靠荣华夫人出的好点子呢!”
“哦?怎讲?”
“荣华夫人提醒小臣,象这种亡命之徒常年精神紧张,所以大都爱去青楼,而京城里最受欢迎的青楼,莫过于暗香楼。臣听后,深以为然,所以在那里安排了不少眼线,最终找到了线索。”
“哦……”杨广沉吟着,眼睛一转又问道:“你莫非是暗香楼的常客?”
宇文化及带着一种暧昧的笑意回道:“臣为了探听消息,倒也时常去那里转转,那里的姑娘说句实话,不少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不但知书达理,更兼风情万千,实在是……”
他微微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等皇上什么时候有雅兴了,臣可陪皇上微服私访,去体验一下民情。”
杨广含笑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你这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要求?”
宇文化及诚惶诚恐地叩头道:“哎哟皇上,您平安无事就是臣天大的赏赐,臣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臣的父亲要知道臣置皇上于险地,非得将臣的皮给扒了!”
杨广赞赏地点点头:“呣,满门忠烈,不错,不错!”他满意地挥挥手,看着宇文化及带着感激的笑恭恭敬敬地退下。
他自然没有看到宇文化及转身后阴云密布的脸,他也当然不会听到宇文化及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蔡容华!”
他刚才还在笑眯眯地为容华夫人美言,为何一转身竟对她如此痛恨?
容华夫人究竟有何能耐能将皇上的这位心腹把玩于股掌之中?
先帝的妃嫔中最受宠的无疑是陈贵人惠儿和蔡美人容华,这两个美人当年在后宫平分秋色,如今尽成新帝囊中之物。
一个成了宣华夫人,一个成了容华夫人;一个留驻荒郊野外为先帝守灵,一个迁入冠名为“容华阁”的奢华宫殿。
所谓“容华阁”,其实就是以前的“淑景阁”,是除了皇后住的“仪鸾殿”和贵嫔住的“仪秋殿”之外最尊贵、奢华的宫殿。
新帝对容华夫人的看重由此可见一斑。
而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之间高下立分。
但蔡容华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恼怒:她明明处处占先,但又似乎处处落后,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所以当她知道皇上将宣华夫人身边的几个贴心人都送了过去时就更是恼羞成怒:他将面子给足了自己,但心里惦记着的竟还是那个逃之夭夭的陈惠儿!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舍生忘死,竟还是得不到他的一颗真心?
让她情何以堪?
让她情何以堪?!
他真当她是一条可随意驱驰的猎犬?一根肉骨头便可令她粉身碎骨?
她静静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容华殿,只觉满心嘲讽。容华殿中的所有一切都是比照仪鸾殿而建,只是规模较小,“体面”二字,杨广真是做足了给她。
可她要的,岂是一份虚名?
她一身白衣胜雪,俏然伫立在这空旷的金殿之中,西下的日光将余晖毫不吝啬地洒满她的全身,为她披上了一件最绚丽华贵的金袍。
没有谁会不为她的艳色而心动,没有谁能不为她的风采而倾倒。
如此美丽,如此显贵,但她的内心却一片悲凉。她看着窗外那轮愈行愈远的夕阳渐渐退至了天的那一边,隐入了浩瀚无垠的虚空之中,只留满天烟霞,灿烂如锦。
而这份绚烂,亦在消褪。
作者有话要说:
☆、物是人非
青石阶上,朱红门前,杨丽华站住了脚步。她的脸上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从容淡定的微笑。只有娥英知道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娥英不由有些吃惊。在她的心目中,母亲是万能的、是神一样的存在。母亲总是微笑着聆听、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一场又一场危机。
母亲难道不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吗?
如果连这样一座小小的尼庵都能令母亲心悸至此,那母亲这一生有多少时间是在惶恐中度过?
莫非她一贯的云淡风轻竟是假象?竟是一副久已习惯的面具?
她紧紧握着母亲冰冷的颤抖着的手,怜惜与歉疚之情油然而生。人生第一次她意识到母亲也不过是位弱女子,是一位亟需保护的纤弱女子。
而母亲最可依赖的靠山已不复存在,谁又将成为她新的后盾?
杨丽华呆呆地看着那扇陈旧大门在她眼前徐徐打开,呆呆看着两道窈窕的灰色身影缓缓行出,呆呆看着那两人低头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两人抬头,虽然头上光溜溜的,年华已过,但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无不彰显着当年绝代的风华。
两人一个圆脸,身材略矮,却玲珑有致;另一个一张瓜子脸,身材高挑,纤瘦苗条。
两人都微笑地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姐姐,别来无恙?”
她们的声音依然那么柔婉悦耳,她们的风姿依然那样卓尔不群,她们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长河,从久已遗忘的过去徐徐走来,象多年以前的每一天那样轻声问候:“姐姐,可好?”
只是当日她们永远是一身华丽宫装,而今日只有一袭粗布僧衣;当日她们的一头乌发上永远点缀着金钗玉凤,而今日三千青丝尽数除去,只留光溜锃亮的一个好头颅。
她们曾经水波滟滟的一双秋目如今已归于宁静寂然,那是历尽沧桑又看破沧桑后的平静祥和。
所以她们只是淡淡笑着看着杨丽华,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杨丽华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难言,半晌才抽泣着说道:“本宫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林中一阵清风吹来,吹乱了她鬓上的灰发,也吹皱了她们灰色的僧袍。
杨广静静靠在车壁上,微闭着眼睛听着车轮单调乏味的滚动声,那声音夹杂着车夫沉稳轻微的喝斥声和马鞭在空中飞舞的呼啸声是那样地熟悉亲切。他想起年幼时,父母带着一家老小出行时,阿五象糯米团子似的圆滚滚的身子最爱倚在自己怀里,因为这五个哥哥里面,大哥杨勇爱教人习武,阿五吃不了那个苦;老三杨俊爱讲佛经,阿五受不了他的唠叨;老四杨秀脾气暴躁,阿五受不了那个气;老五杨谅与她年龄相仿,处处不肯相让,她又打不过。
几个姐姐,个个娴静端庄,最瞧不得她一副小皮猴的淘气劲,个个都喜欢板着脸教训她,她是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他最和气、最有耐心、最不啰嗦、最不暴力,当仁不让地成为阿五心目中最完美的哥哥。阿五小时一出行必然黏着他,闯了祸必然往他身后躲。
最可笑的一次便是她扯了杨俊的经书,点燃了去烧杨秀的屁股,发现闯祸了后,又慌慌张张地泼了杨谅最心爱的一缸金鱼去救火。
那一次,杨家的三个小子第一次并肩作战,一个高扬着支离破碎的经书,一个捂着见光的屁股,一个拎着空荡荡的鱼缸将她追得鬼哭狼嚎,她高喊着“二哥救命”,一把冲进他的怀里,倒把他吓了一跳。
那一次,连他都觉着太过了,抓起她肉团团的小手狠狠敲了几下,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掉了两滴泪,转身就忘了。
下次闯祸了,还是奋不顾身地往他这跑。
如果不是因为柳述,他们应该还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兄妹,她会嫁入萧家,成为他最好的帮手,他的夺储之路也不必那么曲折复杂。
最可恶就是这个柳述,夺去了他的妹妹,丢尽了他的颜面,还处处与他作对。他每每寻着机会打击杨勇,柳述必定要全力回护。
而阿五每次都是义无反顾地站在夫君一边,为柳述呐喊助威。
当然她未必知道他这个和颜悦色的二哥才是那些事背后的真正主谋。
这个柳述,真是害人不浅!
好在这些害群之马正在一个个地被清理、扫除,如今唯一值得忧虑不过是那个手握三十万雄兵的五弟杨谅。
那个被宠坏的幼弟,现在一定已经被手下的谋士们吵昏了头了。
他睁开眼,揉了揉额头,吩咐道:“召杨素来!”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