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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扯下几片银杏叶,淘气地放在眼前看日渐西下的太阳,又无聊地扔在地上:“算了,一个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唉,在公主眼里除了附马爷,别人都不算人了!”
兰陵公主停住了脚步,她昂着头想了想,笑嘻嘻地瞥了那丫头一眼,不置可否。她向大业宫的方向凝目注视,心里嘀咕着:柳郎啊柳郎,天色将晚,怎么还不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反戈一击
夜□□临,窗外的那抹红光愈来愈淡,只能勉强将天色染出一缕缕惨淡的桔黄。暮色将合,黑暗如决堤的洪水般从远方气势汹汹地杀来。
那条通往宫外的秘道上不断有人倒下,地面却依然干净。留下来的两人,一人手握长鞭,一人手持软剑,长鞭挥去必有惨叫,但惨叫戏即刻被软剑截住。
鞭扬,人倒。人倒,剑到。剑到,人亡。
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花招,快、准,一鞭抽倒,一剑封喉。
那鞭如此之准,那剑如此之快,尸体还未倒地,剑已指向下一个。
所以压根没有鲜血溅出。
这十余人还没来得及组成阵势就已被二人冲散。
突然一声哨响,剩下的几人不顾一切地向两旁滚开,一鞭一剑前除了尸体就是空地。
但他们的眼中却露出了恐惧之色。
因为在二十步之外已排列好了两组共二十人的弓箭手,箭在弦上,弦已拉开。
他们的眼前是满天箭雨。
夕阳且战且退,大宝殿里华美的雕梁、精巧的家具、价值□□的古画已逐一被黑暗吞噬,只余一些金银器皿还在余晖中闪烁着幽光。
还是没有一人出现。
老人平静地注视着儿子,等着他的回答。他的眼中有一丝悲哀,也有一丝希冀。
就算他对天下人无情,阿五?阿五于他总是不一样吧?
那个从小黏着他,一有麻烦就拼命向他奔来的阿五在他心中总还有些份量吧?
“阿五听话,儿子怎会亏待她?”杨广的眼中也不由浮出一丝暖意。
阿五?阿五总是不一样的。就算柳述该死,阿五总还是他想护佑的幼妹。
老人眼中的微弱光芒黯淡了:阿五听话?阿五会听话吗?
杨五娘在房间里弹了一会儿琴,看了一会儿书,又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阿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觉得头都给她转昏了。
杨五娘噗嗤一笑:“阿巧,你是我的人,还是附马爷的人”
阿巧吓得一激灵:“公主,奴婢当然是您的人,可附马爷再三交待过了,他当差时,您千万不能再去找他!”
“哼,本公主去监察臣下办差,难道还要他批准不成?”
这话阿巧不敢驳,她只敢嘟着嘴在一旁小声嘀咕着:“您那是监察?您那是去给他添乱子!瞧谁对附马爷有半分不敬您都要光火,就不想想回头附马爷该多麻烦?”
兰陵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她出了名地护短。
而且不是一般的护短。她见不得别人对柳附马有半分不好。有几次柳述下班晚了,她跑去探望,结果正见柳述在那与人争论。
柳述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刚正直爽,仗着自己家世好,有才干,得皇上信任,从来都无所顾忌。
满朝文武中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杨素专横跋扈时,人人噤若寒蝉,只有柳述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上跟前弹劾他,直闹到他渐失圣心。
但百官没想到的是,他的夫人兰陵公主更是一个烈性子。
她一见柳述吃亏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对方训了一通,人家的脸给气白了,但她夫君的脸却给羞红了。
从此严令禁止她再去探班。天大的事也得等回家再说。
杨五娘听说那个年迈的张尚书被自己气病后,也觉得过意不去,她并不是一个侍强凌弱之人,只是见不得自家夫君吃瘪。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宁肯自己被人欺负了,也见不得柳郎被人欺压!”
可谁又曾欺负过她?谁又敢欺负她?
好在她的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父亲:皇上不但好言宽慰了张尚书,还寻了个机会赏赐他。
多体面、多风光!
因此张尚书对他们夫妻二人不但前嫌尽释,见了柳述还颇有几分感激:“柳尚书,伉俪情深,伉俪情深啊!无妨,无妨!”
当然无妨,如此轻松的晋身之道,真是!
柳述只有回家再次重申不得让公主去探班,如果实在拦不住,就去请柳嬷嬷来。
柳嬷嬷是从小服侍柳述的老人了。柳府上无长辈,柳嬷嬷的地位就分外尊贵。她也是个混成精的人,这柳府除了柳述本人,也就只有柳嬷嬷能勉强与公主过上几招。
其余的人,哪是公主的对手?
所以阿巧赶紧向一旁的小丫头小娟使了使眼色。
“站住!”杨五娘一声怒喝:“小娟,你鬼鬼祟祟的,想去干什么?”
“阿巧!”她沉着脸喝道:“你给本公主好好问清楚了!我出去片刻,回来再问你!”
她风一般地从她们身旁掠过,只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小丫头面面相觑。
今天该轮到哪个大臣倒霉了?
夜色苍茫,夕阳的灿烂已渺不可寻,一轮淡薄的弯月在天边悄然升起。
今夜将是繁星满天?还是月朗星稀?
大宝殿内,老人慢慢合上了眼睛,他静静地躺着,仿佛陷入了沉睡。他身上慑人的光芒已经褪去,这一刻,他看上去不过是个老人,一个病弱衰败的老人。
不管他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过去、曾经握有怎样滔天的权利,此刻他不过是个孤苦伶仃的病弱老人。
除了这个想要他命的儿子,他身旁空无一人。
而这个儿子正静静打量着他,面无表情。
他突然冷冷一笑,刻意压低的声音像响尾蛇的吱吱声一样在空旷的大宝殿里响起:“父皇,我可以不计较密诏,我也可以放过柳述,让阿五和她的心上人继续他(她)们神仙眷侣的生活。但那个秘密,那个宝藏的秘密您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老人的心不由紧了,他可以不计较密诏?他怎么可能不计较密诏?
除非他已稳操胜券。
夕阳,如火的夕阳,在大兵压境的黑暗面前仍在全力燃烧着的夕阳,如此不屈不挠,又如此悲怆凄厉。
第一组的两人已经倒下,但另外两组的四人已逼近皇宫的外墙,只要翻过这座墙便是宫外。
城墙宽约十米。他们的行迹既已暴露,这十米宽的墙道里就一定藏有伏兵,只要他们的脚一落到墙道里,便必死无疑。
唯一的生机是他们能飞越这十米的距离,直接到墙外。
不过就算他们能侥幸杀过这十米的生死线,宫外也早有埋伏:30米的距离处,弓箭手已排好了阵势。
左卫率宇文述和尚书杨素在大兴宫的最高处-望云亭遥望着这一切,两人都一样的高大魁梧,都一样久经沙场,凝神驻目时,都一样有着一股腾腾杀气。
这是征战多年、于累累白骨上磨砺出来的杀气,既算是养尊处优多时,这股杀气也不曾褪尽。
但两人又截然不同:宇文述沉默阴戾,如深山老林里盘根错节的老树,你虽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华盖,却绝想象不到他的老根是怎样挣扎着渗透了每一条缝隙、汲取了每一点水份和养料才支撑了这样的华枝春满。
一个出身为奴的贱民是怎样从最低层爬至最高处?这其中一定有着许多悲惨难言的苦楚、有着许多惊心动魄的奋争。
但他如不语,你又怎知道?
除了景仰、除了感叹、除了敬畏,又有谁敢去一窥究竟,探寻那成功后面的秘密?
杨素则风流倜傥、神采飞扬,如皎皎明月。他是白杨丛中最挺拔茁壮的那棵,是世家士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他幼时也曾贫困失意,但这点挫折正如成就良材的风霜雪雨,只令他更加出类拔萃。
所以杨坚会将他引为心腹,独孤皇后会将他视为自己人,杨坚会令他一手操办爱妻独孤皇后的身后事,并大加赞赏。
这两人是大隋朝最优秀的将帅,也曾是杨坚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这江山本是他们追随杨坚一起打下,他们曾经肝胆相照,生死相随。
为何他们会选择背弃旧主,反戈一击?
杨素瞧了瞧眉头紧锁的宇文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宇文兄,你尽管放心,这一次是百密无一疏,这剩下的四人是绝不可能逃脱了的。”
杨素已是白发苍苍,宇文述正当盛年,权倾朝野的杨素肯屈尊纡贵地唤他一声“宇文兄”,自然是因为宇文述与杨广是儿女亲家,而今晚之后,杨广很可能就是大隋朝的皇帝了。
旧主已然老矣,如西山之落日,摇摇欲坠;新帝正当盛年,如朝阳之初升,喷薄欲出。
良禽择木而栖,君子顺势而为。他们固然是隋朝的开国元勋,却也曾是北周的良将功臣。从北周到大隋,从杨坚到杨广,哪一次的变迁不是腥风血雨,不是命悬一线?
杨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眼角冷冷瞟过面沉如水的宇文述,又将目光投向了那远处的四道身影。
一致的步伐,一样的身影,两道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射向城墙。
杨素不由笑了:“宇文兄真是神机妙算,这南城门处陈兵最多,他们真要成了瓮中之鳖了!”
宇文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四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向上墙?难道他们会想不到这一定是伏兵最多的地方吗?”
今晚之战,只能胜、不能败,这个时候送出的密诏最可能的便是传位杨勇。这样的密诏到达杨勇手中,杨勇再与手握重兵的杨谅汇合,那麻烦就大了。
杨坚啊杨坚,真不愧是一代枭雄,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他也必定留有后着。杨广费尽心机也未能让皇上杀掉杨勇,同样,他们百般阻挠也未能削弱杨谅半分兵权。杨勇留守长安,杨谅盘踞华北,一旦事发,兄弟俩相互呼应,杨广只能束手就擒。
四道黑影已如壁虎般逼近了城墙的最高处,城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