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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能在长乐坊里见到江尚之。”勾唇扬笑,紫衣男子把玩过手中的折扇。他面容坚毅,幽潭般的双目中闪动着凌厉的光泽。
“的确没想到。不过表弟,此次你北祈用江尚之来南钥为质三年作为条件,让我南钥出兵协助攻打西冗,这步棋是不是太险了?万一,忠信王以此为借起事……”
“哼。忠信王心思细密,不是那随意轻动之人。他如今羽翼未丰,他就是心疼他的独子也由不得他了。北祈王庭这般打算,就是想让忠信王心里明白,想推翻北祈王庭,他还早了!”
“冗祈一战,东林不见得会坐以观望,你打算如何处之?”
“不好说。只希望东林的内乱能持续下来。”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往杯中添了茶道:“好了,不说政事。适才与江尚之和声的抚琴男子,表弟可曾识得?”
“不认识。不过,表兄确信那是位男子?”
“哦?”举起的茶杯悬在半空,青衣男子皱了眉道,“此话怎讲?”
“其实,我也是猜测罢了。”俊逸的五官舒展开来,他扬眉道,“……那人身材娇小,当然,这不算什么。只是,我见他好几次与身后的小厮拉拉扯扯的,这未免太……”
“嗯,有道理。”桌上二人相觑一笑,举杯互饮。“表弟此次打经我南钥出征西冗,今后势必不易。这短短数日,朕必当奉陪到底,就当是你临行前的作别吧。”
“哈哈--北堂景昭就谢过表兄了。”
……
从长乐坊出来,夜市里的人就更多了。
“小姐,怎么就出来啦?还没完呢!”
“说好了陪姐姐去祈福的。哇,杏儿,刚刚你还一副我会出不来的模样,现在倒好,你自己还不想出来了是吧?”
“好嘛,小姐,其实长乐坊里的才艺歌舞挺好看的。”杏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着。
“啊,就知道你会这样。快回去换衣服!”
“哦。”
……
普照寺前,粉衣女子顾盼中露出了欣然笑靥。
“还挺准时呢。”
“那是,我姐姐辰儿的事可就是我淳儿的大事。”淳儿换了身白色长裙,见着姐姐也收了几分野性。
“嘴巴抹了蜜啦。说吧,刚刚去哪了?”辰儿望着这位正值及笄之年的妹妹,质问话语听着却是格外的温柔。
“没有啊,就是出来早了,随便游了游湖。对吧,杏儿。”
“回大小姐,三小姐说的是真的。”杏儿笑得无比灿烂,看在两个主子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对了姐姐,珠儿怎么没跟着你啊?”
“买桂花糕去了。”辰儿为淳儿理了理发丝,悠悠道,“你少给我扯开话题啊。你去哪淘气,我不追究,也不会告诉洪姨他们。不过呢,你自己要小心点。好歹是尚书府的小姐,真要出个什么岔子,那还了得。”辰儿一想到府上二娘、三娘总是一副恨不得来点是非风浪的秉性,不由地皱了皱眉。
“我知晓分寸的姐姐。不过,姐姐今晚会陪我寻花灯的是不是?”
“……这个,不好说我……”这南钥仙湖节,寻花灯可是重头戏。众多的花灯中只有两盏是一模一样的,寓意成双成对。
若是被爹爹知道她们也这般胡闹,后果简直难以想象。毕竟,婚姻大事岂是她们能做主的。
若是因这花灯情缘找寻到一二知己倒好,可万一碰到什么市井浪人为此纠缠不休可是了得。
见辰儿一脸阴晴不定,淳儿也不难为姐姐了。“我先陪姐姐祈福。说吧,怎么做?”
“喏,抛祈愿绸。”
话毕,二人同时望向普照寺前那株被打扮得红光晃眼的祈愿树。
淳儿暗叹,这么多妙龄姑娘,都是来向灵树祈福的呀。灵树高高低低的枝头上,挂着红艳艳的绸子。绸子上,写着各种福语。
“这是求姻缘的,是不是姐姐?”
“对。”
“姐姐有喜欢的人啦?”蓦地惊喜起来,淳儿直勾勾地盯着姐姐,想要从姐姐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没有。”辰儿淡笑着,向庙僧领了绸子提笔写了起来。
“那姐姐告诉我,你希望,将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男子?”
“……”微微赧颜,辰儿还真没料想到淳儿会她问这样的问题。“嗯,希望你的姐夫是一个一心一意会对你姐姐好的人。”
停笔,辰儿不禁反问道:“我倒也很好奇,咱们淳儿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哪知道呀。”眼中蓦地浮现今日白衣男子的身影--那人的声音真好听。思绪中回来,见辰儿笑意涔涔地注目着她,淳儿眨巴着水眸道,“饶了我吧姐姐。我还真不知道。”
“我知道!不为难你了。但你也别打趣我!”真没想到妹妹这会儿竟是跟她认真了。
“姐姐,是抛得越高越灵验是不是?”
“没错。”
姐妹二人直望向树顶,最高处几枝就没人抛得上的。坦白说,就是能抛得上下边几层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辰儿使足了劲,几个来回下来,那绸子仍老老实实地回落到手中。
“啊--”
“姐姐!”
“大小姐。”
只听得一个惊呼,辰儿被周边过客不小心绊了一脚。
瞬间还没回过神来,一个有力的臂膀已是扶住了即将跌倒的辰儿。
“姑娘,你还好吧。”
“……谢谢,谢谢。”片刻意识到自己跌落在了男子怀中,辰儿赶紧站稳了走出来。薄腮上了抹红晕,她还真是第一次靠一个陌生男子那么近。
“姐姐。”几步上前扶过辰儿,淳儿定了定神,朝那儒雅的男子感激道,“谢谢公子了,还好刚您及时出现,否则姐姐真给摔着了。”
说话的同时,男子后头走来一位紫衣公子。
“没有,倒是我们惊扰二位小姐了。”儒雅的男子望了眼来人,露出款款笑容。
“几位这是?”
“抛祈愿绸。”淳儿冲说话的紫衣男子笑笑,接过杏儿手中递来的绸子。“不如,公子帮帮我们可好?”
“可以帮忙抛的?”
“是。”明明是如此平常的话语,怎么说在这紫衣男子嘴里就听着如此倨傲。不过,还真配此人气质。
“其实我们也是凑个热闹而已。当然,还得公子愿意了。”辰儿柔声接过话,竟是有些期待。
“那表弟帮帮她们吧,举手之劳罢了。”儒雅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神木,爽朗地说着。
“好吧,那就依表兄的意思。”话刚落音,见紫衣男子轻抬起手臂一掷,红绸子便安稳地挂在了最高的枝头上。
哇!三人皆是一惊。
不费吹灰之力,还真是“举手之劳” 啊。
“谢谢二位公子。”辰儿收回一脸惊讶,朝淳儿示意道,“妹妹--”
“哦。谢谢二位。”
“谬赞了,小姐。”紫衣男子以礼回应。
“呵呵……若二位姑娘没什么事,我俩就此告辞了。”青衣男子依旧款笑道着。
“谢过了,告辞。”姐妹二人微微福身拜别。
两位男子和后头几个侍从接应了几句,很快融入了喧闹的人群中。
“小姐啊,今天还真是运气啊。”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过,刚刚那二人,一个是青绫为袍,白玉作冠。一个是紫衣加身,俊逸风流。怕不是“非富即贵”这么简单吧。
一挥纷乱的思绪。淳儿畅快一笑,作势要拉着辰儿离开。“大功告成,姐姐咱们走。”
感觉到姐姐没有要跟着她迈开脚步。“姐姐,你--”顺着辰儿的视线,这方向不是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吗?
“姐姐,你的脚还好吧?”淳儿试探性地开口,不会是因为……
“不碍事,只是有几分倦。”神色黯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错不了。
“小姐,可找到你们了。”几步处,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有啊宝食斋的桂花糕买来了。”
“是珠儿呀。”
“大小姐,三小姐。”一脸稚气的丫头喜滋滋地跑过来,手里提着两盒精致的糕点。
“现在人齐了,我们再去走走?”淳儿虽是提议着,却是知晓姐姐言不由心。
“……我,不去了淳儿。”
就知道姐姐会这样。“一年就一次哦。”
“我累了嘛。若是爹爹早回了府中问起你,我给你挡着,可好?”
淳儿点点头。
很快,辰儿转身上了珠儿叫来的轿子。
“啊,小姐,大小姐今晚状态好像很不好呀,还有些怪怪的?”
“唉,只有她自己知晓。”
“什么呀,小姐?”
“算了,我们自己玩去。”
“一切听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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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寻灯
“小姐,这盏可好,上边有只兔子?要不这盏,小鹿样的,还挺神气?不然这个,幽幽草,挺雅。这只是枫叶状的,有点怪,但倒挺好看……”
“就那个吧。”
“它吗?”杏儿举起那只枫叶状的。
“对,特别又大气。”
“老板,这个我们要了。”杏儿赶紧递上银两。
“好咧,姑娘。”
“走咯,游湖去!”谈笑着,两个姑娘拿着花灯离去。湖畔一僻静的亭内。
“皇表兄,你们南钥可谓是人杰地灵啊!河山壮美,人生得也美。这仙湖节让我很是流连啊。想来我出征前能赏玩过这颇富盛名的仙湖节,倒是别有番情味。”
“呵呵,确实是块宝地。不过你们北祈也完全不亚我们南钥啊。我说昭王表弟,看上我们南钥的哪些姑娘,朕必将她们赏了你去。”
“呵呵,若我碰到了,一定向皇表兄你提。”
……
“皇上,王爷我们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侍从的声音。
“属下们参见皇上、王爷。”
“怎么样?”
“回皇上、王爷,据探子们的消息,江世子随我们到南钥后至今确实没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