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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儿，我想要挽回，真的。
……
夕阳西下，朔风凛冽，苍然的暮色压着茫茫原野。
“世子，前方有人闯入界区。”
“什么人？”
“确切情况还未探出，只知道是两名女子。”
“女子？！”帐内，湛亮的目光飘略向外，沉寂多时的心也顿时轻盈起来。
难道是她－－
片刻的出神中，江尚之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难得看到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人未敢开口，却又一时得不到旨意而为难于座前。犹豫了好一会儿，那将人还是禁不住打断道：“世子，您看……”
“她人估计什么时候会到？”
“啊。”调子轻轻上扬，将人赶忙改口接话道，“约莫一个时辰内。”
“下去，赶紧派人打点布置好一切。”
“是。”狐疑地看了主子一眼，那人便遵命退下了。
……
“杏儿，转过这坡地是不是就到了？”
“是的，我记得那图纸上就是这么圈画出的。”
“小姐，前方有声音。”
“我也听到了，是马蹄声。”马背上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听得那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既来之则安之，真是冲着我们来的，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轻快一语的同时，前方的一支人马已经现了影儿。
“属下见过小姐。”
几丈前，人马骤停。前来的侍从朝二人一拜道：“我们世子恭候小姐多时，请小姐随属下前行。”
“好，你们带路。”
营外，远远就瞥见清俊的身影。
“淳儿。”紧蹙的眉端展开，江尚之脸上尽是喜色。
虽然不确定，但思来想去，侍从所说之人也只可能是她了。此刻，他屏退了所有亲近的随从，一直在在此等待她的到来。
“世子。”淳儿下马，人在江尚之几步外站定。她微微染起一笑，竟是显得恭敬。
“淳儿，你这是做什么？”伸手，江尚之为她拂过额角的碎发，眼神中尽是吃痛的神情。相比上次相见，她又瘦削了几分。一路风尘，她脸色憔悴得让人起怜。
“那么，长驸马……”
“我们进帐说话。”
淳儿的反应让江尚之难耐。
知道她怨他，甚至－－恨么？
但她如果理解他的本意，或许……
“我想休息。两天两夜几乎是不眠不休，我累了。”
是，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她有很多事情要解决。但眼下，她累得难以继续，她之所以能好端端地站着仅是因为她在凭借意志力支撑。
江尚之大手一挥下，几个侍女超前一拜道：“请小姐跟随奴婢来。”
轻吐着气息，她在转身前到底是回了头轻言道：“谢谢……大哥……”
目视着那远去的身影，沉沉的压抑之感裹卷着周身。
爱上一个人本就没有对错的，不是吗……
为什么她可以接受北堂景昭近乎掠夺的占有却不肯给他一个机会。看到她总是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他真的要疯掉了。
什么世子、长驸马，他又何尝在乎过这些……世俗名利、朝野权力于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但与身俱来的一切让他清醒着，得不到这些，他根本无力守住他内心所期。如果可以，他江尚之只愿做一寻常百姓，觅一红颜知己，于尘世琐碎间，缠绵淡雅一生足以……
……
……
“王爷。”
“怎么样了？”肃然转身，那赤红的双目中夹杂着期许。
“潜伏的探子回报，江尚之的确于今日礼遇了两位女子。可是潜伏之人没见过王妃本人，无法确定女子身份。再有，江尚之如今设防愈加严密，我们的人恐怕是无法近身了。”
示意下，尔槐拱手退去。
独自沉寂了好半晌，黑色的身影融入原野的夜色。
鹰眸怔怔然地扫略向远方。
失色的天地间没有一丝声息，寂寞透凉的风鼓荡过胸襟。
“你来做什么？”
低厚的嗓音在黑夜里听着格外的森冷。
“我从来都瞒不住你，是吗，昭王爷。”
身影从身后的幽暗里走出。
高立的身躯，凌厉的神情，她仿佛感觉到了深匿在眼前男人内心深处的渴盼。
但却不是为了她！
“切入正题吧，本王很忙。”
“忙着在这空旷中游思么？”
“展琼，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变可爱了王爷娶我做王妃可好？”清脆的嗓音撩人般的划过耳际，北堂景昭瞅了瞅眼前曾经俏皮娇洒的容颜。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在唇角边勾起，他的眼光飘略向隐入天际的山群。
“好嘛。”展琼拢了拢黑色的披风，几步绕过北堂景昭面前直视道，“不过，怕是王爷心含的佳人，此刻正在东林长驸马的帐中你侬我侬呢。”
“所以东林长公主成为不久后的昭王妃也该是理所当然之事？”
笑容冷冷地嵌在脸上，展琼了当道：“难道，我身上掌握了这么多关于忠信王和东林的秘密也不值得王爷你垂目吗？”
“哈哈，展琼，我说过的，北祈的事情还轮不到东林分一杯羹。”
“那忠信王和江尚之呢？在这个时候，王爷你也不考虑考虑我的存在吗？”心头一窒，她黯然的眸光依旧落在那狂傲的神采上。
“回去好好做你的东林长公主。”
“为什么？即使在这般情况下……我做不了，孙可淳就做得？王爷你不是难得糊涂了吧，孙可淳她为了江尚之背叛了你。难不成，王爷你竟还在为她伤神，难不昭王爷还想夺回这么个贱女人么？”
同是女人，她看得出，他的眼神里分明充满神醉情弛。她能感觉得到，那个南钥女人已经逐渐占据着他整个内心。那个曾经高傲冷酷的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真情实意。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真切感受到这样的微妙的变化，但她确定她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已经切切实实存在了。
她承认，她真的是妒忌了。
那个女人不着一力就得到了眼前男人的爱。
而她，从头到尾仿佛都是自作多情。
是啊，她堂堂东林长公主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今却独独得不到一颗孤傲的心。
为什么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那个女人却能像下蛊了般的吞噬着他的身心。
那个女人，她接触过的。
并非绝色倾城，也并非旷世才人，大贤大德绝对谈不上，真要狠的算计起来却不见得会输给她展琼几分。泼辣蛮横倒是不至于，但温婉可人也绝对不会算到她头上。
而他，到底心许那女人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舍不得（5）
“展琼，你再如此一意孤行妄想影响到本王的行动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本王劝你管好你的人，管好你的心。”
“王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身子不觉一颤，长睫扑腾下，展琼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
“本王希望你不是在埋怨，这大半月的奔忙在京都没受到应有的款待才是？”
恍悟般，黑暗隐去她失色的面容。
果然，她出现在京都的一切还是被他探知到了。她以为她做得滴水不漏的事情怕仍是－－到底，他知道了多少－－
“展琼的事情能让王爷挂心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剪水的双瞳泛着微澜，展琼突的转了话锋道，“既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我就打哪来回哪去了。”
“不送了，长公主。”
“北祈王庭削藩一仗，王爷你好自为之吧。”
……
“喜欢吗，都是特地为你做的？”
褪去满身的疲倦，此刻，她可以心气平和的坐在桌前。桌子上，满满的都是她喜欢的的南钥蔬食。
他的用心她又岂会不知。
只是－－
“谢谢，大哥。”轻点了点头，淳儿随意地动了箸。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吩咐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竟有些担心。”她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眼中。光影下，她瘦削的面庞更显得憔悴。
“什么？”缓了手上的动作，淳儿状似不经意等着江尚之下文。
“担心你来了北祈后换了口味。”
“大哥这话说的－－有的习惯，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而有的习惯，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说变就变了－－人之常情不是。”
“哪些变了？”
“喜欢上了北祈的几种风味。”
“是嘛。”温醇的嗓音里饱含着膨胀的情愫，片刻哑然失笑，江尚之低语道，“淳儿，你能来我很高兴。”
“大哥密件里的承诺可会兑现？”
“这是你第一次质疑我。”
她此刻的表情，不仅仅是冷，甚至，有些残忍。第一次，她用如此没有温度的表情面对着他。
“我人已经到这儿了。告诉我，你会吗？”
“对不起淳儿，是我骗了你。”
是，为了夺到虎符，他利用了她的信任。
但这更是为了她……
“我很爱你，淳儿。”
“所以，要骗我？”
“我会退兵至苁江。因为你我愿意如此，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你内心的压抑负罪。”
番地和王庭一仗本是在所难免，但她却似罪人般的被一个毫不知情的谎言牵扯其中－－他知道，他让让她重重地失望了，难受了，痛心了…… “对不起，淳儿。”
“以前呢，我一直觉得，这世间无所谓完全的好坏。一时间觉得好的事情兴许过了些时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似乎糟糕到极点的时候，日子久了也觉得没有那么惨痛了。”
“淳儿，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以为聪明的犯傻。”往杯中满了几道清液，淳儿轻嘘了口气幽幽道，“也好，这些日子看清了很多，如今只求心定……我敬你。”
一饮而尽，此刻她的眼神狂放而落寞。“对了，大哥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你能来，我非常高兴。”
“你还相信缘分吗，大哥？”
“我信，你如今再次出现在此就是我们命定的缘分。”
“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