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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我父亲,他不过十五年。”
雯因喃喃道:“十五年,十五年啊。”
她肩膀簌簌地抖着,不住发笑。
拳头攥着,指甲抵住手心,期望一种疼痛模糊另一种疼痛,血珠一滴滴滑落。
超因怒不可遏,拉起她就走:“还跟他废话什么,山不转水战,没有谁能够得意一辈子,日子还长着呢。”
“你先走。”
她的声音一如冰锥,尖锐地让人难受,超因不知不觉松开她的手。
“我在外面等你。”
“你走!”雯因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发白的竹皮,滴滴答答,染成红色。
准确的说,超因是被孟毅的手下强行请出门去的。
孟毅看见她提在手中却不曾沾血的那侧箱子,莫名紧张的心情又莫名放松。
“门就在那里,你想走便走。”
这话俨然是骗人骗己的。
雯因提着箱子,回到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忽闪忽灭,她打开箱子,将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回原位。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氛围,寒凉的雨夜,冷字上心头。
“有的时候,错一旦犯下,无论做出何种弥补,都无济于事。时至今日,我已有些理解你,怨一个人,并非轻易能够释怀的,更何况恨一个人。我想你对我已经没有多少留恋,你也并不打算娶我,但这些我都不怪你。若怪只能怪我单纯,因为没有跟你类似的经历,所以无法设身处地从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我甚至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感受到你拥有我,而我亦值得你珍惜——可惜永远都等不到云开雾散那一天。”
如今,她早已听不见他对自己说什么。
一切回归原位,雯因坐在梳妆台前,抬起手指,冰凉的翡翠戒指,磨蹭面颊。
紫色的闪电迅疾而过,映在镜子上,镜子里,她含情脉脉,冲他嫣然一笑。
那份笑容,存储于过往的回忆,如今回忆重现,便如同松子糖中添加姜汁,再甜蜜也变的苦涩。
她使力去脱戒指,五年的时光,大概戒指自己误以为自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戒指嵌进肉里,纵使手指红肿疼痛,亦无济于事。电火吃拉,他始终漠然注视自己,灯彻底灭掉的前一秒,雯因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是愤然而起,冲到书桌边,摸起沉重的红桃子玻璃镇纸,垂直砸在手指上。
这曾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她无论何等落魄,都不曾打过分毫主意的礼物。
她将它视若珍宝,并不戒指本身,而因戒指里面刻的满满的如芝麻大小的字母。
戒指内侧刻字已是艰难的事情,更何况笔法流畅,密密麻麻地刻满一段文字,想来他一定苦练许久。
那是一段她所看不懂的文字,因为他当年的羞涩,一连表白心意,也有意使她不明白。
她又如何忍得,自然迫不及待翻看词典查询,最后终于知道,那是西方人婚礼上的誓言。
她仿佛又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自己,在阳光洒满庭院的午后,偷偷溜出家门去见他……
戒指碎了,那无动于衷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挥了她一巴掌。
可惜,即使带血的疼痛,此时此刻,也不再有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妇之夫3
他打过,却又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仿佛不使尽力气,下一刻,她就会突然从他生命中消失,就像雨离开云彩,花离开枝头,有所预知却难以挽留。
“对不起。”他向她道歉,一切并非他想做的,却又非做不可。
雯因埋首在他怀中,感受片刻温情,最后依旧缓缓推开孟毅。
“今日伤心后,谁也别再为不值得的彼此伤心,造化弄人,我们求个一干二净吧。”
擦干泪,黑暗中,他看不清她倔强的笑容与伪装的云淡风轻。
“好了,东西都还给你了,我身上的衣服,就权当你的嫖资。既然没有了感情,自然也就没有感情上的亏欠,金钱上你就当我是个□□,我也当你是个客人。如今两清,大家好散。”
似乎是一种陌生的烫热从他眼角滑落,在戒指砸碎的一瞬,他心中就已空空荡荡。
那没有任何牵挂的空白,是足以将人逼疯的孤单寂寞。
他不怕生,不怕死,却受够了无所牵挂。
他喊:“你走出这个大门,我们就彻底完了。”
电闪雷鸣,掩盖掉他的声音。想来即使没有掩盖,她也不肯再回头。
雯因冲入漫天雨水,迅疾的白雨击打着万物生灵,落在她身上,是她所无法承受之重。
她睁开眼睛,妄图看清前方的路,前方,他挡住她的去路。
他攥住她的肩膀,高声喊道:“你忘记我的承诺了吗?你既不许我抛弃你,我就必须说到做到。”
雯因挣脱着,痛心疾首:“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有太多事情是她所意想不到,感情走到今日,她不愿再有意想不到,难道一定要等到可能恨之入骨那一天,才懂得回头是岸吗?
那时,还回得了头吗?
他攥住她的衣服,将她揪到面前:“由得你后悔吗,你既受的起我的承诺,从今往后,你就得陪着我不得解脱,每一秒每一天,过我想过的日子。”
他强行将她带回所谓的家中,关了一段日子。
下过两场雪,入冬了。
往常入冬,母亲会先行吩咐家人准备衣物干果,火炉煤炭,等真正到了冬天,大家打雪仗,吃水饺,涮锅子,围炉夜话,闹哄哄的过日子。
她惯常会在阖家欢乐的日子,遥望望着白雪皑皑地天地,思念孤身一人的孟毅,如今是再也不必思念他。
母亲,父亲,带大她的奶妈,远去求学的绿涵,早早嫁人的静玥,那些曾经与她欢笑一团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离她远去,唯独剩下的这一个,中了命运恶毒的蛊,想笑笑不得。
如今,他偶尔来个两三次,或是她不加理会,或是理会了,最终也不欢而散。
他也不再关着她,不过出门时,派一两个人跟在身后。
不知不觉又想到他身上,她躺在烟榻上吸口烟,制止自己。
常妈妈走近屋子,第一件事情便是开窗散烟味儿。
“今儿个天气好,小姐出去走走吧。”
往常常妈话少,雯因闷得慌,近些日子,她自己懒下来,反倒觉得哪怕几句话,也是聒噪的很。
“走什么走,窗子关上。”
雯因喜欢鸦片的云雾,弥漫着的阳光,在寂寞的午后,给她一种懒洋洋、沉钝钝的感觉。
她如今见不得人,倒不如就这样待着,哪里也别去。
没有开窗的结果,是被孟毅抓住尾巴,进门便问常妈是什么怪味道。
常妈支吾着,不敢开口,鸦片缭绕的云雾,透过珠帘,蔓延到室外。
孟毅疑惑,几步入内。
他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烟枪。
“你怎么能抽这个!”
雯因起身,即使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反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歪拖住脑袋,一只手缓缓吐出残留的烟雾。
“这东西败家,你赚了大把的钱,若没人替你糟蹋,你岂不可怜得很。别人替你糟蹋你未必舍得,好在我还差些才能混出你不厌恶的圈子,我就暂且行善积德了。”她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向他伸手,“还给我。”
孟毅注视着神色疲惫,脸色发白的雯因,竟好似不认得她一般。
“你这是糟蹋钱吗?你是糟蹋你自己!”
“是啊,是糟蹋我自己,可与你什么相关?你在外面与谁在一起我管不到,我父亲在牢中过的怎样我管不到,我自己的事情我也管不到,我什么都管不到,我不糟蹋我自己,我做什么?我知道你难受,我自己也难受,可难受又能怎样,日子是你直接选择的。这个不成,我还可以出门赌博,去别人家的太太姨太太拚戏子,但凡你点头,我立马改行。”
孟毅果断将烟枪摔做几截,高声喊常妈进来收掉一堆乱七八糟的。
雯因冷冷地望着他,怪笑道:“没了这套,我还有更好的,你又不是没有去处,何苦又到我这里,自讨没趣不说,还惹人嫌恶。”随即吩咐正在收拾烟灯的常妈,“你去,象牙的、金镶玉的通通拿过来。”
常妈哪里敢去,依旧低头收拾。
雯因刚想发火,胸中一阵波涛汹涌的恶心袭来,不由得跑出去,一阵干呕,如今实在是吐不出什么,只剩下胃里一阵阵难受,脑袋觉得天旋地转一般。
常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出去。
“一上午吐了三次,倒不像吃错东西,得找个大夫瞧瞧才行。”
“啰里啰嗦,烦人!”
雯因推开她,漱了口,双脚发软的走回房间躺下。
房间的窗子半敞着,清新的空气置换掉鸦片烟的浑浊,呼吸入肺,感觉舒服许多。
雯因翻个身,背对着他。
“还不走吗?”
她的冷漠,一如窗外的冰天雪地。
孟毅并没有走,而是吩咐常妈准备晚餐。
雯因又怒了,回身逼视着她,好一会儿随便摸到一个什么冲他扔过去。
“滚!”
雯因痛下决心戒烟,是因为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怀有身孕,是一件既欣喜又无奈的事情。但孩子既然来敲她的门,她就得学会面对,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她将孟毅远远的赶开,因为那个共同的孩子,又毫不犹豫地将他喊了回来。
她先问清他作何打算?
她问他时,便预先带上几分兴师问罪,仿佛他已然再次违背她的意愿。她想过,他若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她一怒之下,自有办法折磨他。
雯因似乎都白白设想,他听到消息,并无什么惊讶,仿佛比她更早知道似的,至于留与不留——总没有父母抛弃孩子的道理。
她心中冒出一抹甜蜜的芽儿,他既肯留下孩子,甚至委婉劝她留下孩子,她便也不再排斥将他留在身边。
她站在镜子面前转个身,平坦的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父母都喜爱的孩子,如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