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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赶着事,话赶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今日这一步,心里敲了十多年的重鼓,停了,那骤然没有节奏的人生,一片空白。
“你还是知道了。”
“人生真是不可预测,我做梦都没不到,埋藏多年的秘密,竟由舅舅最亲近的人告诉我,我更想不到,罪魁祸首是你。”
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却不比内心想象的恐惧,甚至他隐隐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期盼。
“报应啊,迟早是要到的。你知道也好,这些年,我就像一个做贼的,揣着自己的赃物躲在阴暗里,怀着愧疚一天天过日子,见不得一点光。”
不必再聚精会神地提心吊胆,使得他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松懈下来的一瞬间,他真的老了。
孟毅双眸黑沉:“我愿意听你亲口讲一遍事情的真相,别再是我冤枉你。”
“冤枉又能冤枉到哪里去,当年你父亲自立门户不久,就研制出我多年苦攻不果《冰凝散》。当时曲氏的伤科圣丹在军中一枝独秀,冰凝散一旦推广,你父亲必定声名大噪。我研究你父亲的《冰凝散》后,发现其中的君药与佐药相配伍,如果长年累月服用,会致人成瘾。”
当你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引以为傲二三十年,突然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他处处强过你,处处告你一筹,任你如何努力他都像太阳一样,遮住你的光芒,使你追赶不上。
那时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嫉妒地、不甘的、甚至是愤怒的。
梁廷仁望着窗角残缺的青天,脸上露出长长久久地死灰色的面容。
“你父亲急于扩展,资金的短缺着实将他逼的喘不过气,他说药方已在改良,只第一批药按照原方制出,不会有问题。我年轻时糊涂,也嫉妒,一心想着让他受点挫折,就趁机向军队里的军需长说了这件事情。然而军队的生意跟私人的生意竟是大大不同的,结果并不是我所预期的赔款那么简单,他们像抄今天的仁寿堂一般,抄了你父亲的药房、家产,将你父亲下了大狱,各种手段逼他交出他手上的所有秘方,包括那张《冰凝散》,你父亲撑不住酷刑交了出来,结果还是病死在牢中。”
他抽着嘴角,恨毒地笑了,多年来在他的心中,那唯一使他有家的感觉的梁家,那唯一使他在朝不保夕地争斗中有所牵挂的梁家,竟是个天大的讽刺。
“我想知道,这些年你每每见到我,表面端出长辈的姿态关心教诲,内心却是什么情绪?是不是在着急,觉得这个孽种,老天为什么还不替我收掉他。更滑稽的是,你竟想将女儿嫁给我,竟想由我来继承仁寿堂。”
“皆因我一时气盛,才铸成大错,害你父亲枉死,也害得你从此无亲无故,我除了这些,无可弥补。”
“我不需要你弥补,我也不能救你,也许你会判二十年,也许你会受酷刑被人逼要秘方,也许你会被杀头,但我都只会看着。”
“你不救我是应当的,是我的报应我受,可你别伤害雯因,就看在她是这世上最在意你的人。”
孟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我想清楚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梁廷仁苦笑着感激他:“谢谢你,她当年误听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小,是我与她母亲不许她说出去,可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还是告诉了你,也许她内心像我一样,也无时无刻守着煎熬。人啊,真是不能心存侥幸,老天的算盘打的很好,他不会遗忘任何一个人。”
孟毅木立在原地,脸色苍白,他清晰听到他的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就在那一刹那,满目的灰飞烟灭,抓都抓不到。
山腰的房子,装修的才有点家的影子,却半途而废。
时隔半年,雯因暂住其中。
山风萧萧的夜,没有灯,捧一盏蜡烛,脚踩没有打漆的木质地板,慢慢上楼。空荡荡的房子里,就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人的脚步。
再怎样也是空的。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漫长的等待与精神的消耗中,他微微而醉,出现在她的灯光里。
“我父亲好吗?”
他的声音很冷,比深夜的风还冷。
“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吗?”
雯因有点悚然:“你,那你好吗?”
“好,好得很。”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抚弄她尚未干透的头发,“雯因,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完全失去我。”
她的回答是:“想过。”
母亲说过,没有什么是彻底属于你的,所以当你付出九分感情同时,也记得为自己留一分,如是才不至于在丢失时将自己一起迷失。
他捧起她的脸:“那个时候,你会像我一样痛苦吗?”
“如果真有这一日,我会忘记你。得到的珍惜,失去的忘记,痛不痛都得好好活下去。”烛光扑灭,风打在脸上,她的回答带着一点无奈与凄凉,谁都在艳羡完美,然而完美又有几人能有。
“如果无法珍惜却也无法忘却呢?”他忽而紧紧地捏住她的手臂。
“我。”雯因迟疑了,“我不知道。”
“雯因,可我不会忘记你。”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行动,待雯因反应过来,她已倒在他的身下,被他牢牢禁锢。
“你做什么?”她惊觉他接下来的种种行为。
“我记着你也不许忘。”这便是他所有的意思。
雯因一阵抖颤,理所当然的反抗:“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孟毅没什么好耐性,黑暗中听得两声脆响,他竟出手打了她两下。
雯因一下子愣住了,打他的人是谁?强迫她的人是谁?他怎么可能是孟毅?
“救命,救命。”她沙哑着嗓子,委屈呼救。
山里只有风的回答。
突然,孟毅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使她的脑袋动弹不得,雯因更气,出拳痛击他的背,拳头黏黏腻腻,空气中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她方才记起他的伤。
“雯因,雯因,雯因……”他似乎松开了手,情动地在她耳边呢喃。
她心中一软,竟松开了拳。
他的呼吸渐渐深重,似乎用所有的力量将她包绕,使她逃无可逃。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动。
风卷窗帘,黑色的夜在帘间挥舞荡漾。
清晨的风,打的窗子扒拉扒拉响。
厨房里第一次传出煎蛋入锅的滋拉声,火上煲着汤,碗里盛着粥,算是一顿不算丰盛的温馨早餐。
煎完蛋等汤的功夫,方记起将一大早买的药浸上,须得在药罐里浸泡半日再煎。
孟毅一步一步下楼来,雯因听见动静,探出头望了望,目光相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做绝□□的是孟毅。
“我问你一件事情。”
雯因沉浸在自己的尴尬之中:“我的汤。”
“不要做,你过来。”
雯因只得洗了手,走到他的跟前。
孟毅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问的是她,却没有看她一眼。
雯因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我知道,可是我想再等一等,等父亲出狱之后,亲自替我们主持婚礼,婚礼上不能没有长辈。”
他态度冷淡,依旧不看她。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情。”
雯因奇怪:“那你想问什么?”
他的语气不由得加重:“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她更是一头雾水,微微有一点忐忑,却习惯不去想到最坏的可能,“什么不告诉你?”
孟毅勃然而怒:“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雯因张口结舌:“为……为什么让我走?”
“因为我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她脑袋嗡嗡作响,“你不要我你还……”
“我始乱终弃。”
雯因身子震一震,好似突然被他捅了一刀,双眸红染,声音喑哑:“你说不要就不要吗,这么简单?我究竟做错什么,你就不要我了。”
“你不知道吗?你瞒我瞒的好苦。你任由我这么多年,为你倾注心血,为你付出感情,为你舍身奋斗,让我的一切与你密不可分,让我对你不可自拔。到最后却告诉我,是你的父亲害死我的父亲,是我最信任的人自始至终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瞒住。”他无力地捶下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拿着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凌迟我。”
雯因被逼入死角,痛苦失声:“我是因为不舍得啊,如果我告诉你,你怎么可能再理我。”
她扑倒在他面前,他躲开,不想再有任何动摇,长痛不如短痛。
“别碰我,就因为你,我活了这么多年,罪孽深重,你来告诉我,我对的起谁?可笑,你竟还妄图嫁给我,如果我们将来有孩子,你让我以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你还认为很有趣是不是!你就是这样糟蹋我的吗!”
雯因握住胸口,泣不成声,他也在一刀一刀的凌迟她。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弥补你,我爸爸欠你的,我来偿还,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过去的都忘记。”
“你可以忘记,我不可以!弥补我?好啊,你让时光倒流,你让我父亲死而复生,你让一切回到原位。”
“我怎么可能让一切回到原位!”
孟毅痛心疾首:“你明知不可能你还瞒着我,让我赔尽岁月为你伤心。错了,我不会为你伤心的,你算什么。”
雯因摔倒在地,人生,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那个转身背对她的身影,离她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那样决绝,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原来人生真正可怖的是爱与恨。
作者有话要说:
☆、大闹婚礼1
雯因遭受驱逐后,去找梅姨,门环上多出把铁将军。房东太太告诉雯因她因为官司缠身,回乡下避难去。
这是雯因离开孟毅的第十天,不走到最后一步,她不至于来此求助。
会计的工作,因为父亲的关系得来,因为当初讨厌,表现不佳而顺理成章的失去。如今却早就没有了喜欢不喜欢,于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