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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感觉到嵇尚身上的温暖和健硕的胸膛,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坚强了,她所有的脆弱,所有的敏感,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都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打湿了嵇尚的衣袍。嵇尚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抱住她,于是他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无限温柔。
良久,嵇尚突然对杜鹃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叫你去采办物资,你却说不,我对你说你下次不可以再违背我的命令了吗?”
杜鹃抬起自己的脑袋,湿漉漉的脸上挂着一丝疑惑,回忆了一会,杜鹃对嵇尚说:“我还记得。”
嵇尚对杜鹃说:“那么我命令你不要再难过了,命令你下次再去听再去看再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都让我站在你身边。”
杜鹃哇的一声又哭了,重新抱住了嵇尚,她想此时嵇尚就算命令她嫁给他,她也是会说好的。
嵇尚这次也回抱住了杜鹃,他本想命令她忘了叔夜和自己在一起,但他又觉得,就算忘不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一直会陪在她身旁,他所想要的也不过只是陪在她身旁而已。如果你也想要这红的刺眼的喜烛,我愿意每天陪你点烛剪烛直至终老。
作者有话要说:
☆、黑云压城城欲摧
自山阳离开,嵇康一路见到的情景,和他想象的全然不一样。他以为的春风得意被途中饿殍满地的场景破坏得荡然无存,他印象中的安居乐业被他眼中所见卖妻卖儿的情形彻底毁坏。他不由得思考,自己前半生是不是逃避了太多的责任才能过得如此放浪恣肆,而他的母亲兄长是不是早就经历了这些但却仍然愿意容忍他的任性洒脱。
嵇康把自己手中大部分的钱都给了路上遇见的乞讨的乞丐和卖妻儿的流民,他想起了山涛和他说的那些话,但他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像山涛一样致力于仕途,毕竟在政治风波中虚与委蛇是他不想做的。罢了罢了,不想了,且行且看吧。
嵇康进入洛阳城内,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的《养生论》引起文人学士们的追捧,甚至对普通百姓也产生了影响。他参加了很多宴会,宴会中也有一些当地的官员,也进行了几场讲学,但他觉得很多他的听众都误解了他的意思却又容不得他解释,他们听不懂他刻意为之的幽默,他也理解不了他们媚俗夸耀的赞誉。罢了罢了,且饮尽杯中酒吧,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一别便成永别。
校场上,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中间,旁边是被他摔倒的两个士卒躺在地上哎呦直叫。他的两只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健壮的双腿像是不倒的松柏的根牢牢地支撑着魁梧的躯干,斗篷在他的身后被浑厚的大风吹起,遥遥望去,如见战神。
“废物!起来!”他双脚用劲,把两个士卒踹到旁边,朝其他人大喊,“再来啊!”他的声音如同狮吼,使人振聋发聩。
他昂首阔步地走到几个士卒的中间,大声说:“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和上次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还需要再练!”
鼻青脸肿的士卒们畏惧地看着他,大声应好。
他看着他们的脸,朗声说道:“我这个月的俸米已经下来了,你们养家不容易,等过几天去我的家里去取!”说完之后他并不看他们,似乎也不屑听什么感激的话语,转身大步离去。
一个新来的小士卒看他走远以后揉揉自己脸上的淤青跟同伴说,“看他长相颇为斯文,竟有如此大力!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同伴看看他反问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招募来的啊?”小士卒说:“钟稚叔钟刺史对我们家有恩,于是我就过来应招了。”
“这就是钟刺史的弟弟钟会钟士季啊!你别看他好像一个武将,其实计谋远在其兄之上,且书法也是一流!不瞒你说,我们都是他的死士。”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士卒插嘴道。
小士卒露出惊异的神色,说:“那他现在居何官职?”
老士卒回答说:“听说他去年刚封秘书郎,是个文职,但是他组建士卒队已经是更早时候的事了。”
小士卒害怕地说:“什么!他不会是想要拥兵造反吧!”
旁边的士卒都哈哈大笑起来,说:“咱们这几个人也好意思叫兵,随便来几个人就把我们几个灭了,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小士卒羞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向着钟会离开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
钟会返回钟府对侍候他的家丁钟勇说:“把我这月刚发的俸米抬到校场给他们发了。”
钟勇回答道:“是。”钟勇从小陪着钟会一起长大,他了解少爷的性格,很多时候必须要少说话多做事,否则轻则遭受横眉冷对,重则拳脚伺候,更甚者被逐出钟府,真是伴钟会如伴虎。
但是近二十年的相处他也知道,钟会实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虽然很少表达自己,但他从不会亏待拥护他的人,这一点看钟勇自己就可以知道了,他的日子过的比洛阳城内很多少爷过的还好。他打心里敬佩钟会,但他从不敢对他说,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钟会在书桌旁读书,边看书边问钟勇:“最近洛阳城可有什么新鲜事?”
钟勇看着钟会清冷的面庞,恭敬地回答道:“听说最近从山阳城来了一位先生,名叫嵇康,听说他人风姿绰约潇洒不羁,他的《养生论》很有名,掀起了洛阳的一阵风潮,最近他还在城内讲学呢。”
钟会把书放下,看向钟勇,说:“哦?近日可有他的讲学?”
钟勇答道:“有的,明日便有一场。”
钟会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了一会,说:“好的,你安排一下,明日带我去。你下去吧。”
钟勇看到钟会闭上眼睛就知道他想一个人独处了,于是说了声是就退了下去。
第二日,钟会见到嵇康时嵇康正站在台上,广袖宽服,昂然挺立,其不凡的气度让钟会为之一振。
嵇康面前有两个人由于对《养生论》的看法不一正和嵇康进行辩论,钟会没有走近,静静地观望着,似乎等着看一场好戏。
嵇康虽然在辩,但却丝毫没有损他的风度分毫,他就像洞穿世事的哲人只是在为庸碌的凡人点拨,他似长辈在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孩子劝架,他谈吐不俗,逻辑清晰,停顿有致,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娓娓道来,声音时而如钟磬般余音绕梁,时而如春风细雨般润物无声。
他本以为所谓的嵇康也不过就是像以前一样的文弱的书生,甚至是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子,但他眼前的嵇康却让他敬佩。什么?敬佩?钟会竟然也会敬佩一个人?钟会摇摇头,似是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
“我们走吧。”钟会转身离去,钟勇也随之而去,钟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少爷和这个讲学的嵇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共同点,但他们分明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言谈幽默妙语连珠,一个词语尖锐惜字如金;一个的笑容犹如大太阳般暖意融融,一个的冰脸像要冻结万事万物。钟勇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哪里相同,他只觉得自己还会和台上这个先生再见面的。
杜鹃觉得嵇尚最近很奇怪,他好像都在忙些什么没有时间陪着她,甚至她主动找嵇尚他也会面色清冷的拒绝她。这样的清冷杜鹃觉得也曾从嵇康的脸上看见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上次在自己门前抱过嵇尚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在嵇康身上了,正当她打算全心全意地接纳嵇尚时,嵇尚似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也许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子吧,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杜鹃摇摇头,把嵇尚送给她的喜烛点燃,再一点点地看着它烧完。
杜鹃终于知道嵇尚在她的生命中一定存在了很多年,一定默默在她身后守护了很多年,因为她发现这几天当有东西掉落的时候再也没有一双手恰好接住它,当她采购用具从府外回来时再也没有人恰好从对面走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当她晚上回到卧室前再也没有一个高大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发现了这一切之后,你却又离开了?
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嵇尚最近收到一封信,是嵇喜寄给他的,嵇尚看到后大吃一惊。信上让嵇尚开始准备聘礼和装饰府内,嵇康回来就为他大婚,而嵇康要娶的人却不是孔灵!
嵇喜信上说,执政大将军曹爽奏请皇帝曹芳,将饶阳侯曹林之小女儿常乐亭主曹璺嫁给嵇康为妻。鉴于嵇康正在洛阳讲学,所以先不便告诉他,待他返回山阳即刻准备婚礼。
嵇喜在写这封信的时候非常犹豫,措辞也很谨慎,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更好地陈述出来,他知道无论怎么表述,他都会成为一个永远不被原谅的人,但这件事他必须要做。
“叔夜,你一定不会理解我,你应该会以为我是被权力利益熏心了才会拿你的幸福做筹码吧。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理解我,只有你娶了曹氏的女儿,当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才能更好的保护你自己。”嵇喜在心里这样想,同时把信塞进了信封中。
嵇尚至此终于明白了为何嵇喜这一年中总是到处游走,职位变动也很大,每次回来都会在母亲孙氏的房中呆很久,两人有时似还会发生一些争辩,更加明白了嵇喜为何半个月前就让他开始购进成婚的物资。他能理解嵇喜极力促成这门婚事的用意,但他不能明白为何曹氏会愿意把自己家族的女子嫁给嵇康。
他隐约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好像和几个曹姓的叔叔来往甚密,但后来就不再往来,最后更是带着他们连续迁居,他觉得这件事好像很重要,但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件事和嵇康要成婚的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嵇尚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杜鹃。最近他和杜鹃相处很是融洽,杜鹃似乎在渐渐把嵇康忘记,她总是叫嵇尚陪她一起做一些事情,她时时崭露的笑容让嵇尚越来越安心。
“既然叔夜不能娶到孔灵,既然叔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