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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如果仔细摸,还有疤痕。
看样子,印言东并未系统的教过印影这些,她稍稍一松手,印影的刀片便划了下来……牛皮纸坏掉了。
印影有些手足无措,懊恼的看着她,这么简单的样式,她都刻不好。
“没关系,多练练就会好很多。”印染安慰她,对她而言,本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架子上堆了好多染过漆的花板,那又如何,她没有成套的染布工具。
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红梅,她来的路上让人折了几支,插在花瓶里送过来,依稀的,还能看清花瓣上落着的雪花。
医生和护士照例进来替她检查身体,护士的手里,还有两瓶药水。
印影乖乖的躺回床上,刚才刻那些板,消耗了很多的精力,她想看这雪后的世界,印染便上前拉开了所有的帘子,刺眼的白光折射了进来。
“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印影强撑着,嘴角扯出一丝的笑意看她。
她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莫名的心酸,还有,心疼她。
很小的年纪,承受着病痛。她一路走过来,看到几个和印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在堆雪人……本来是最有活力的年纪。
……
“我就是来给你拜年。”印染帮她拧好被子,想要说的那些话,没有忍心开口。
印影恍惚的笑着,视线,留在那几枝红梅上,开的真好……偏偏,是折断了的,插在这花瓶中。
终究是……
人间离别易岁时,只梅枝,勿相思。
“姐姐,我睡一会儿,”印影的脸色露出些犹豫,期待的看着她,“要是,要是睡的很晚,你要叫醒我,带我去放烟火。”
印染点头,轻嗯了一声。
她听护士说,印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无以言说的情绪。
傍晚,季末霖备了车。
印染推着轮椅,怕她着凉,用厚厚的毛毯包裹住印影。去河堤上放烟火,是她答应的,不能食言。雪还在下,天气差到了极点,不得不撑着伞。
只有一个穿着便服的医生随从。
四十分钟的车程。
河堤上许多燃后的烟花爆竹,应该是昨天晚上放烟火的人遗留的。
天色并未全黑,烟火冲上天,迅速的绽放,凋落,消失……一朵接着一朵,一轮接着一轮,周而复始,看似不生不息。
印染也是许久没有放过烟花了,手里拿着根蜡烛,亲自点燃烟火,火星燃起的一瞬,迅速的往回跑,季末霖拉住她,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好笑的嘲她,既然那么怕,还要逞能。巨大的烟火,在身后绽放……
美不胜收,无与伦比。
印影开心极了,手里拿着一根手持的烟火,像是一朵朵的烟花,从手中飞出去。
片刻的安逸和美景,能让人忘记所有……
病痛,恩怨,明天,未来……
要是能永远停留在烟火绽放的那一刻多好。
印影的眼眶湿湿的,她不想做选择,这种选择,是抉择。
父亲,姐姐……
还有姐姐肚子里的宝宝。
她一个人不幸,还不够吗!
印影真的是累了。
回去的路上,帽檐遮住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她怕印染担心,所以强撑着,偶尔搭着话。这恐怕,是她最后能看见的冬天了,皑皑大雪,苍茫一片。
生与死,终结或是延续……
她以为,会不怕。
“姐姐,你恨爸爸吗?”
印影挣扎着,睁开眼睛。她太知道,即使现在有合适的肾,也免不了,再过些时间,身体里其他器官衰竭的情况……如果是命中注定,前二十年她一定是过的太幸福了,连老天,都嫉妒……
疼她的爸爸,小姑姑,支白……
还有,很多很多人。
可姐姐呢!
……
“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印影的气息断断的,像是压抑着,她着急来季家,不是为了求姐姐给她一颗肾,也不是为了来追究从前的是非对错……父亲再有不是,那也是养育她二十多年、视她为掌上明珠的亲人。
印染没有出声,怨念?恩仇?恨意?这些,滋生在心里二十多年,已不是三年两语能说的清,解释了得了……
“你安心养病要紧。”印染推她跨过一个门槛,小道上的雪,被清理的很干净,积雪,堆在路的两旁。
一滴泪滑过印影的脸庞……
她就知道……
父亲对姐姐做的所有,那么多年积攒的,又岂是她这个将死之人能理解的,甚至,还妄想……
“姐姐……你看这腊梅开的多漂亮。”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有没有说过,梅,是她最爱的花。
寒冬腊月,冒雪盛开。是风骨,是傲骨……
门,深深地关上了。
屋内站了很多的人,医生,护士,管家……
印影觉得脑子轰轰的,她撑着仅剩的力气,指着案桌上的盒子,目光看着印染……很难,再说出一句话。
那是父亲让她带来的,她走的匆忙,看不懂盒中是何物,恐怕……也不会再有时间和机会,去问父亲。
印染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日,她带去上海送给印言东的,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的。
……
“姐姐,我想……”印影去拉她的手,怕再不用力,印染会听不清她要说的话……强扯出笑意……
“我想,再回一趟通州。”
……
她一定要回通州去,一定要!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年前完结,长版的番外等年后吧~~~
☆、暗涌
是那株季末霖特地吩咐送来的杜鹃。
被摆放在案桌上,成了这间屋子唯一鲜艳的颜色。
上一次这么正式的谈话,是他刚回国,执意暂且不接手季家的事务,第二天,他便收拾了行李去了荣昌。
这一次……
季末霖坐在木椅上,手肘,抵着扶手,一字一句,很平淡的听着面前的人说的话,然后,彻底消化掉,至于如何消化……
老夫人选在年初一在山上进了一天的香,别人不懂,他不会。
季末霖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周身,都是檀香味儿。
老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不能因为旁人,而让季家的血脉有闪失。
无论是如何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能放任印家人进入季宅,便能扫除一切的隐患,“这雪啊,若是长久的不化开,必要时,借助些人力,会轻易很多。”老夫人微微笑起来,手里是一串念珠,她看了看季末霖,有些话,点到为止。
季末霖的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印染是他的太太,他有义务尊重她的决定。
近两个小时的谈话,更多的,是僵持,是沉默。
季末霖的脸上越来越平静,
老夫人的笑意,越来越深……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老夫人——季先生——”
是印染贴身侍女的声音……季末霖迅速起身,走上前打开门,外面的雪花钻了进来,一阵的冷风……
女孩眼底,尽是慌张。
“出什么事了?”季末霖皱眉,女孩有所顾虑的看了看老夫人,声音,有些哽咽。
“印影小姐,印影小姐昏迷了,现在正在抢救。”
侍女头发上都是雪花,手指纠缠着,指甲陷入了手心里……韩叔让她赶紧来通知季先生,她一路跑着过来,恐怕,还是耽误了些时间。
老夫人的手,仍在一颗,一颗的转着念珠。
闭着的眼睛,皱了皱。
……
……
该来的,终究逃脱不了。
夜里的季宅,一改常态,灯火通明。
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还有,一直留在南京的印言东,闻讯匆匆赶来……慌乱的,打破了季宅素日的平静。那条鹅卵石窄道上,有人进,有人出……
印影已经昏迷了四个小时,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心电图监护器……普通的一间卧室,短短时间内,变成了医院的重症病房。
印染的视线,被床边围绕的医生挡住了,隐约的,只能看到印影脸上盖着的氧气罩。苍白的,毫无生气的……
她木然的被季末霖搂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沉默的气氛,凝重的气氛……
消毒水的味道,令人害怕。
脑子里像是空白,听不清,听不懂,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她恍惚着,不愿意相信现在床上躺着的,是刚和她放完烟火,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回来的印影……
这是她第一次,
第一次,直接面对印影的抢救……
……
如果,这个世上,唯一、仅剩的,她的亲人消失……
还是她,造成的……
是她,是她不愿救她,是她,没有给亲妹妹一颗肾……
她竟然没有去救她!
“血压下降。”护士尖锐的声音,像是一阵警铃,电击着所有人。
“注射肾上腺素。”
一根针管,插进了印影的皮肤……
“血压接近为零。”
“继续注射肾上腺素,准备电击。”
……
“砰——”
印影的身体弹起,又落下。
“砰……”
医生的声音大喊,“加大电流。”
……
印染咬着嘴唇,等季末霖发现时,已经流了血。她却像是浑然不知,目光紧紧的盯着心电图监护器。下一秒……
像是没魔咒了般,她狠狠地抓住身边的一位医生,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妹妹,她还那么小。”她才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才知道她还有妹妹,还没来得及告诉印影,她是她的亲姐姐。
“她不能那么快就死,求求你救救她。”
爸妈去世时,她不在身边,现在,印影是真真切切的躺在她面前……一个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生命,躺在她面前。
对了,肾!
“是不是换肾就能救我妹妹,我的可以,我的可以……”
心电图监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