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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秋日的微寒已经渗入肌肤。她笑得极轻,把袖子拉了拉。身上一件暗绿色披帛,头上戴了个帽子。
背后的树影里坐了一个人,他潜伏力很强,过往之处,极少有人发现。这是云沧的厉害之处。
显然,兰姑没有发现。
小步上得二楼,已见得临窗角落坐着人。头戴斗笠。墨黑色的长袍。
身旁立着一位肥胖的老妇。那老妇粉红衣着,谄媚卑微之态。
“凝妹,恐怕有些不妙。”墨夷站起来,背手看着老妇,厉声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是,夫人。”那老妇跪地,神色慌张,“她……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你说得的是谁回来了。”
“月……月姬,当年二公子,就是现今君上从我楼中赎去的姑娘。”
“月……姬?”兰姑一惊,手指伸出,定着老妇,“你没看错,真是月……月姬?”老妇连连点头:“奴婢怎么会认错呢。那月姬到我楼里也住了好些日子。当年创造的飞灵鹤可是名动江南的。”
“可巧了。”兰姑笑意扑面,处之泰然地坐下,“墨哥哥,那女人出现于我们是件好事。”愁眉紧锁,声音稳定,“君上下旨给他,他躲在书房里,看样子是有些为难。我没见过他哪一次接受任务会如此难过。”
“所以凝妹想帮他,是么?”
兰姑的脸突然深邃起来,玩味一笑,只道:“反正这次任务于我来说很容易,不是么?”墨夷瞅了瞅跪在地的老妇,也欣然一笑:“果真,这次于凝妹有益。”想了想,“那凝妹接下来打算如何?那女人我们如何寻她?”兰姑的下巴再往地上一抬:“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老妇全身哆嗦,听着便磕头饶命,喊的一句便是:“夫人饶命,那女人不知从哪里学的武功,甚是高强啊!”
“你抖什么?”兰姑打着呵欠,幽幽道,“谁让你去杀她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老妇抬起头来。“你在醉春楼里,地位再不济,也算个老鸨,我让你查个人应该不算事吧?”
老妇扭扭捏捏地回话:“夫人不知,前几年里君上就已经将我这个身份撤了,派了个应儿和我抢。说起来我也人老色衰,能力也被人瞧不上了。”兰姑指着老妇,对着墨夷道:“墨哥哥,你听听,她还挺有理。被君上撤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没将你赶出醉春楼或者找人杀了,算你的福气。”
老妇心中不甘,却还是不敢放肆:“夫人怎么这样说,奴婢好歹是一条命。那年头,哪个贵家公子没从奴婢手里边娶个娇美娘?”这话逗得兰姑哈哈大笑,抬了眉眼便从腰间拾掇出碎银:“咯,你做事不错,这个给你的。”
老妇恭敬一揖,微笑接过。顿了片刻,兰姑再道:“既是君上罢免了你的位子,那……你们楼里一定有人是君上的了。”墨夷点点头:“凝妹,恐怕那女人的事儿君上已经知道了。那么这次下旨给千大人,也是寄予厚望了。”
“你这一点倒也提醒了我。看来我是得好好办完这件事,可不能让他荣誉扫地。他这人一向办事利落爽快。”兰姑一说起千面,那是优点多多。全不知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凝妹,他……他现在待你好么?”斗笠下的墨夷不知端了个什么神情来看兰姑。但听语气温柔缓慢,可见其人柔情百肠,对自己心上人的关怀和包容。
“能怎么样?我们之间永远都只是相敬如宾。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越觉得不像常人眼里的夫妻。”兰姑立起身来,望着窗外运河上的稀疏船只,“有时候我一直在想该怎样做才能令他对我有一丝情意。”念及此处,不免心如刀割。
墨夷在这时候,以谈及魏如莲来转移话题。
“这几日,她那边倒是给我留了很多求助暗号。”墨夷抱着剑,“凝妹,你看我要怎么回她?”兰姑疑惑:“这么久了,她还斗不过水朵朵。”
墨夷指着高耸的熹枫山庄:“从她接二连三发出的信号来看,可见这次对付的不仅仅水朵朵一人?”兰姑持着酒杯,神色古怪:“这么说,她的身份林宇风也怀疑了。”
“若是不怀疑,又怎会出现那些事?凝妹,你不知道,听说熹枫山庄庄主带着自己的大嫂游山玩水去了。”
“谁这么传的?”墨夷也一笑:“外面知道这事儿添油加醋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兰姑得意了:“那这次水朵朵怕心伤得不轻呀。”
“凝妹不高兴么?”望着兰姑舒缓了神色,墨夷反问道。
“当然高兴,不过一个大男人可以忍受世俗争议同自己的大嫂在一起,你不觉得那男人别有用心么?”兰姑捻着自己的指甲,别有用意地觑了墨夷一眼。
“凝妹的意思是那魏如莲难逃一死了?”墨夷脸色发白,“我们要对她撒手不管吗?”
“不,那倒不能。你当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既可以让我对付水朵朵,也可以成为我们拿捏楚国的把柄。”兰姑笑了笑,“我记得爹爹当年倍受压迫,如今总得让那些事情如数奉还。”
墨夷为晋汜手下,自当为晋国效力。如今听得兰姑有心对敌,精神振奋,莫不欢愉。当年魏玉大将军之所以能同晋国晋汜联姻,面上都道喜结良缘,实际只是两虎相争,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作为礼物送给一个未谋面的敌国男子,她内心就没来由地烧就一团熊熊大火。
“墨哥哥,这一次我一定要赢。”兰姑期艾的眼神落在墨夷的身上。
“我知道,凝妹。墨哥哥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墨夷拉过她冰冷的手,“若是这些事做完,我们……”
被握的手抽走,兰姑闭紧双眸落下泪来:“你知道,我不会同你走。我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妻子,不管怎样,都要跟着他,即便他对我无情。”
“你何苦如此,我……”兰姑笑答:“那怎么办,我就是爱他?”墨夷再不答声了。
本来一心想摆脱这个话题,可不知为什么兜兜转转又绕回去了。
“关于月姬的行踪,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墨夷遵命,抱手答应。
三日后,山庙里的月姬来来回回遭了三次围堵。虽然都是蒙面持刀的黑衣人,但每一拨人找到她的目的都不大相同。有不顾己,无论如何都要置人死地的;有不管不顾,费尽心机想要抓她的;还有抓不了便出杀手的。这让一向谨言慎行的水梅纳闷了。
“看来想杀我的,还不少?”月姬心道,“这破庙真是无法待了。”一说着便灭火扫除来过的痕迹,不多时已折了方向行驶。
“什么地方才是我的避难之所?”水梅踌躇许久,换了装扮,返回大齐皇城。
“他重情重义,想也不会拿我交差?呵,那又怎么说得准?”敲门的手顿在长依居,迟了片刻,仍然没有推。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居内缠绵如水箫音又缓缓流出。那箫音所寄予的相思之苦,让人感怀伤身。水梅的步子再没有前进,想了想,瞅着身前高阁,纵身一跃,奔上屋顶。刚落入青石瓦上,便听得兵器铮铮之声,左右晃动。再定眼一观,早识得那凹凸有致的地方探出的人影。
坐在廊下的吹箫之人目不斜视,只摇手道:“你们还没有吸取教训,他哪一次是走了大门的。算了,放他下来。”水梅听着这句话,心下一动。那探出的脑袋只拱手犹豫再道:“主子,是……是个女的?”
齐子萧一怔,头仍未抬,思量片刻,又笑:“什么,男扮女装,这千面,究竟在搞什么?我可得好生看看。”握紧竹箫,一抬首,眼眸深重,手中箫落,哐当坠下草丛。而衣角随着男人的站起,也因风摆动。两肩发丝突突地撞击侧面。他面色如潮,突然一暖,沉声道:“你们下去吧,这女人我认识。”
四角檐前几个手下现身,一跃一蹦。人影便不见了。
长依居里廊阁若间,高耸地像把那人隔在另一处。水梅俯看那人一眼,兜袖跃下,步上草丛。刚在大理石桌坐定,水梅便轻笑道:“我说醉意公子,你不会再派人于此地吧!”
齐子萧的唇干了一下,他冷静回答:“月姬姑娘,你说笑了。”水梅手抚上大理石桌边缘,摩梭了会儿:“我曾伤在此地,而你也曾坐在这里视而不见?喂,你说我是不是太记仇了些?”说完一瞥,望着齐子萧的脸:“十几年了,你还是那么英俊。”齐子萧也陪笑:“是啊,月姬姑娘还是那么美胜天仙。”
“不不不。”水梅摇着食指,“大齐谁人不知,齐国公主倾城倾国,貌美如天仙。而我月姬,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
“我很抱歉!”齐子萧拾起脚下竹箫,“当日没有救你。”
“没什么,我不是还好好活着么?”水梅语气突然诚恳,“这次我回大齐并无他意,只是想找到我女儿。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帮帮我。你知道我的出现必然引起他的不满,派人追杀是一直以来的事。”说完,她立起欠了欠身。
齐子萧走近,搀扶她起身:“我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安全。”
“谢谢!”水梅感激一笑:“我若安全寻得女儿,必定永感醉意公子的大恩。”
“我不要什么大恩,我只是……”他近前,刚碰上水梅的手,水梅退后,“民妇已是他□□子,还望公子自重。”伸出的手僵在这句话里。醉意公子粲然一笑:“你的那位相公就是水月谷主了?”
“是,这么多年,他待我很好,我也一直很爱他。”水梅恭敬回道。
“那二哥呢,你不爱他了?”水梅听罢,苦笑道:“当年的月姬,一心只想寻个好归宿。浑浑噩噩做了很多糊涂事。站在想想,方觉得自己有多么傻。”
“是啊,那么祝福你!”齐子萧认真道,“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水梅打断他,“我会过得很好,寻到女儿之后再也不出现在大齐。你们都可以放心。”
齐子萧笑得惨淡:“月姬姑娘可能不知道。当年二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