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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后,便来出家修道。主意打定,只在青云观里拜过,便下山而去,秋风吹起他的头发,拂过眼前,俱为白发,他也浑然不觉有异。
潘岳寻到有才,有才见潘岳一夜白鬓,便比洛阳城一夜过后便入秋还更觉惊异,半晌说不出话来。又问现在要不要去贾府拜访,或联络京中友人,潘岳俱摇头,只说‘快走’二字。他却是不愿在此伤心之地久留。且此时街上开始封路,大半条街被皇家车辇迎亲队伍所占,除了杨骏家,别人家也断不会有此气派。潘岳片刻也不愿多呆,只催快走,直到出了洛阳城,还可听见喜乐之声远远传来。可见其热闹非凡。
潘岳回到中牟,父母见他此番形状自是骇然,也不敢问他杨研之事究竟如何,连功名之事一并不问,潘岳从此一心在家伺奉父母,祖父,余事一概不理。
潘岳在家,开始时也曾有人上门提亲,或父母屡有劝他另行成家之意,潘岳便以自己欲出家修道之意告之。父母,祖父对他意愿向来不甚管束,又潘岳之意甚坚,劝过多次无效,虽然无奈,也只能由他。只想潘岳毕竟与道家或许真有渊源。本该为道家之人。潘岳从此并不出门,除尽心伺奉父母,祖父外,每日唯酒,箫,文三友。或是酒后鼓箫,亦或酒中行文,却做得‘闲居赋’‘秋兴赋’‘狭室赋’等不少世人传颂的篇章。不但不出门,竟连外人也不大见,他与乡邻相好,有了默契,有那些寻来拜访潘岳的,不论是当地富贵,还是远来文友,总需在村口相询,自有人跑来通知潘岳,潘岳便携了渔竿躲去山中垂钓,却是仙踪沓沓,无迹可寻。
此时,忽忽又是五年过去,陆机陆云兄弟于京城渐渐长大成人,才气尽显。时人戏称,二陆入洛,三张减价,意思云,自从陆机陆云到了洛阳,洛阳鼎鼎大名的张载兄弟三个才子的文章便掉价了。因陆氏兄弟之才京城中一时无人能敌,虽潘岳隐世,少不得又把潘岳之名翻出来,与陆氏兄弟并列,人称‘陆海潘江’,意思云,陆才如海潘才如江,才华滔滔不绝,领衔文坛之意。
这五年间,潘岳祖父,父亲相继病故,潘岳皆于病床前竭力伺候,又一心在家守孝,父亲亡故后,潘岳知父母之情非比寻常,恐母亲想不开,便愈加孝顺母亲,每日陪母亲乘车散心。又种花植柳,多显生机。母亲知他心意,却有一日安慰他道:檀奴不必担忧母亲,我虽挂念你父亲,却是舍不得丢下檀奴一人在这世间孤苦。
其时,文风鼎盛,又多两种文字游戏,其中之一与陆海潘江的陆有关,却是陆云在张华家时,恰遇才子荀隐来张华家拜访,张华令其二人自我介绍认识,又道二位都是当今才子,不可以说出普通之话,陆云脱口便自我介绍道:云中陆士龙。荀隐一笑,答道:日下荀鹤鸣。对仗工整,且都说出自己姓,表字和出身之地,一时间引为美谈,成为一种新的文风,曰:对联。其时,做骈文者,皆由无数对仗工整的上句下句组成。但那都是整篇行文,如此单独摘出,以上下联形式。却是新颖活泼。便广泛流传。
另有一种文字游戏却为潘岳闲时所创,曰回文诗,顺读,倒读,或连环读皆可成诗,如:
开篷一棹远溪流,走上烟花踏径游。来客仙亭闲伴鹤,泛舟渔浦满飞鸥。
台映碧泉寒井冷,月明孤寺古林幽。回望四山观落日,偎林傍水绿悠悠。
此为一诗,倒过来读:
悠悠绿水傍林偎,日落观山四望回。幽林古寺孤明月,冷井寒泉碧映台。
鸥飞满浦渔舟泛,鹤伴闲亭仙客来。游径踏花烟上走,流溪远棹一篷开。
又另成一首。
又比如:
静思伊久阻归期忆别离时闻漏转
虽只十四字,却也是一首回文诗。
静思伊久阻归期,
久阻归期忆别离;
忆别离时闻漏转,
时闻漏转静思伊。
回文诗读来回环往复,绵延无尽,自给人一种荡气回肠,意兴盎然的美感。也引起文人诗家争相效仿。
因此潘岳五年来虽只隐世而居,才名仍是传于天下。
第 31 章
这日,母亲又隐约提起让潘岳另寻一门亲事一事,道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潘岳只道父亲孝期刚过唐塞过去,却是总不能忘杨研,这一晚,又见杨研身影飘然而至,仍是往日模样,只是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眼中含泪,却开口道:“檀哥哥,难道你已经忘了我?”
潘岳心里道:“我怎么忘得了你?”又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口里却是说不出话来。
杨研又道:“我等你等得好苦。”说完,泣不成声,神情苦楚,让人心碎,却是边哭边转过身,跨出门去,又似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终是飘然而去。
潘岳想唤回她,想拉住她,却总是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一时惊醒,知道又是南柯一梦,可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近日这梦竟是愈见频繁,几乎每晚皆是,又有时,甚至睁着眼睛都能见到这一幕。情之所至,当真令人可惊可怖。
这日傍晚,村口的娃儿又跑到潘家来报信,说是有一人在村口询潘家住处,现正往这边而来,又将拜贴一张交给潘岳,道是那人遣他送来。潘岳看了,拜贴上却是张载之名,只不知张载为何到了此处,便迎了出去,与张载相见,自是有不尽话题。
问张载为何到了此处,张载道:因其二弟张协领了华阳令,携了父母亲离了洛阳同去赴任,自已身为长子,一路千里相送,路过此地,顺道前来拜访。
潘岳又问家里一切安好。
张载道:妻子,子女均在洛阳,一切皆好。又问潘岳夫人,方知潘岳一直没有成家,当时便诧异,脸现惊奇之色。却也不喝茶水,携了潘岳,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人。”
潘岳不知何故,只问一句:“见谁?”已被他拖住出门。只得随他而行。且道:“张兄且听我一句,我已决心隐世而居,已久不见外人了。”
张载道:“不是外人。你即见得我,必也见得她。”
潘岳便也不再多话,只随张载坐了一辆牛车,行至一处所在,牌匾高挂,却是中牟驿馆。又随张载走进去,直行至一间房前叩门,有小童前来开了门,里面却是张协,张协与潘岳认识,互相行礼见过,潘岳心下却想:莫非张兄便是要我来见他弟弟?正想相询,张载却又拉了张协出去,只留潘岳在房,潘岳便也不再问,只安心坐下喝茶等候。那房自是普通驿馆房间,挂着一些普通字画,摆着几案席榻,一眼便已看完。潘岳正欲寻出去。张载却又回来,道酒菜已经摆好了。便携了潘岳同行去别处。潘岳见此已是颇觉神秘,且笑道:“张兄到底要我见谁?”
张载道:“舍弟近日新纳一门妾室,却是带你与她相见。”
潘岳愈觉糊涂,张协新纳妾室,却为何要领自己去相见?却没这个道理,然知张载行事不是于礼不合之人,却也只随他而行。到了另一厅中,厅里有席榻,已摆上酒菜,张协同一小娘子已于席间等候,那小娘子却只是侧坐,并不起身相见,也不行礼,且都不转过身来看一眼,显得甚是无礼。
张协也不怎么责怪,只和声对她道:“都是故人,你又何必如此?”
那小娘子便立起身来,只略点一点头道:“潘公子。”便又坐下。潘岳一见之下,已是吃惊,眼前这名女子虽做妇人打扮,且身形容貌有所变化,然却依稀可辨,正是杨研当年身边小丫环春儿。潘岳便道:“原来是你,你竟跟了景阳?”
春儿侧坐席前,不苟言笑,也不应答。
潘岳却不在意,当下却有诸多问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离京?”张载张协只是一笑,却安排他俩坐下,也不打扰他们谈话,自在下首相陪。
春儿却不多言,只道:“就在月初。”
潘岳见春儿只是冷口冷面,似是甚为恼恨自己,想是定是因为自己当年让杨研苦等那几年,必是受了不少苦让春儿看在眼里,因此怨恨自己,此是春儿姐妹之情,自然并不计较,且终究是非问不可,便问:“你在京中是否一直同你家小姐一处?”
春儿依然冷言答道:“这个自然。”
潘岳心下也不知是喜是酸,却是默然,又问:“那她一切可好?”
春儿道:“也没什么不好。”
潘岳又是默然,他每日皆见杨研魂魄飘来哭泣,只道杨研必有苦楚,谁知听春儿之意,却是一切如意,想是嫁给杨骏小公子后,锦衣玉食,无甚不如意处,不过是自己一番相思罢了。当下不再多话,只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此时日落,有差人点了三四盏灯上来置好。厅外花园传来虫声啾啾。
张协见他们没了言语,劝春儿道:“你好好将杨家小姐的事说给安仁知,安仁对杨家小姐却也是一片痴情,一直未曾婚娶,此事殊怪不得他。”
春儿便转过了身,似是不信,问:“当真?”见潘岳点头,那冰冷的脸色在灯光下便渐渐和暖,又道:“那你为何不来?”
潘岳自觉对不起杨研,所以任是春儿如何态度对待自己都不介怀,却自饮着闷酒道:“我本以为讨个功名对我来说并非难事,谁知诸事不顺,竟尔一拖便是五年,待赶去京中,一切都已晚了。”
春儿那脸色眼神在灯光之中便是自和暖而怀疑,由怀疑而同情怜悯,竟是变了几变,终究是同情怜悯满布,声音里也隐着叹息,道:“原来你五年前来过?你定是以为她嫁给杨国舅了,对不对?我可怜的小姐。”
潘岳一听此话不像,莫非这五年来杨研竟然没嫁?忙道:“此话怎讲?你不是说她一切都好?”
春儿见潘岳心急,倒不知该怎么说好,讷讷而言道:“她究竟好不好,我也说不上来。”
潘岳急了,道:“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怎么不知?”
张载便道:“安仁别急,你听她慢慢说。”
潘岳便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