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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人生反复,潘岳一家重又回到京城,裴頠能够说服潘岳出仕,也是高兴,便把京中如今形势详细告之潘岳,别的且不论,只有梁王、赵王两支如今皆驻京中,司马肜因平定判军齐万年有功留京,司马伦因在地方将汉族与异族关系处理不当,引起氐、羌族人暴乱,又压制不力,召回京问罪。本来是要被梁王所杀,只是司马伦依了宠臣孙秀谋划,到京后携带大批珍宝到梁王处说好话,又大散珍宝,与贾氏亲族深相结纳,使‘贾后大爱信之’,梁王本来跟赵王便没什么过结。又收到大笔好东西,自然便此不了了之。
到了京中,裴頠要引潘岳去见贾模、张华等人。潘岳心中自有主意,道了不忙,稍事安顿,便径往宫中面圣。到了正殿见过皇上,贾后,远远看去,皇上除又胖一些变化倒并不大,贾后的神色更加威严,只是此刻神态言语颇是欣喜,说道:“年年下召,你终于来了”,又问了许多家中安好,身体可好,别来无恙等话。潘岳一一答了。
又问他回来,想任什么职,贾后虽常令贾谧写信相召,皆未具明职位。
潘岳道了不敢,贾南风只笑道:“你我之间,不须约束。”
潘岳便回道:“臣愿修史。”这回话显然出乎贾南风意料,因此说完这一句,过了良久不见她说话,潘岳便抬头望去,见贾南风只是微笑看着他不语,眼中似是稍有疑惑但与潘岳目光相对时便一闪而逝,隐藏不见。潘岳忙低了头,只暗想:几年不见,贾后神智心机益发深沉狡悖,难以揣测。一时不敢说话。半晌过后,方听贾后方缓缓说道:“这些年我做什么事,总是被你猜透,你做的事,我也有猜得着的,也有猜不着的,若要问你,你必不肯实说。”
潘岳只道不敢,又问什么事。
贾后根本不问,只道:“罢了,我倒宁愿自己慢慢捉磨,更信得过一些。”又说几句,潘后方告退出来,又去见过贾谧,王衍等人。诸事完毕回家时,已是繁星满天,抬头望望,繁星不变,只是这已是京城里的星空。
回到家中,下人打了灯笼相迎,道有访客等了有大半日,等到天黑了才走。潘岳便问是否裴頠等人,有才答了是裴頠、贾模二人。
潘岳知道他们来是想与他商量废贾后之事,他这次回来,刚被任了著作郎一职,虽属高官,只是主修国史,并无实权,又今日先去见过贾谧等人。这一天行程明天便会传到他们耳中,想必会令他们有些失望。
这次回来,京中故友都在,又是几年未见,因此免不了日日走动,常常宴饮。王戎仍旧是只作官不作事,所有事务均推给幕僚打理,只以聚财为乐,天下无处没有他的庄园田地,他有好李贩卖,恐被人得了李核做种,所有李子均要钻破取核后才拿出去卖。王衍、王衍的弟弟王澄、乐广这些名仕仍是精于清谈,且只喜清谈,每日沐浴熏香、宽袍大袖,手执尘柄,只以清谈度日,以政事为俗物。这次回来,潘岳只照常依附贾谧,参予‘文章二十四友’集团,与陆机、陆云、左思、刘偕、石崇等人平日大家济济一堂。石崇仍是如山海一般的金银,现在洛阳郊外又圈一地,修了比以前更大更豪华的‘金谷园’,因此‘文章二十四友’又称‘金谷二十四友’,众人常聚在在此地吟诗作赋,饮酒赏花。潘岳免不了又是为贾谧执笔,这段时间做得不少诗赋,如:‘为贾谧作赠陆机诗十一首’、‘家风诗’、‘于贾谧坐讲汉书诗’、‘金谷集作诗’等等,皆以流传。
如此度日,一晃便是数月过去,这日正准备出门,太子舍人杜锡、太子洗马江统前来拜访,便迎进请茶,不及多话,江统自袖中取出文书一卷,交与潘岳道:“我近日所作劣作,特意携来请安仁兄过目,还请予以指点一二。”
潘岳道了客气,双手接过,打开来看,只见题目写着‘徙戎论’,仔细读来,却是作者心忧迁居关中的匈奴等异族时有纷乱,文中旁征博引,历数先世夷狄之乱,作‘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等语。又提出朝廷应该凭借当今兵威方盛之时,把北地、京兆等地的羌、氐各族,迁移至其原来居住的旧地。
潘岳看了道好,对江统的文才及远见卓识赞赏不己。又问为何不上呈。
江统叹道:“已呈,奈何朝廷不纳。”
几人便一时默然,杜锡直视潘岳,问道:“安仁兄回京已久,可曾见过太子?”
潘岳道:“太子并未召见,因此未见。”
杜锡不容他推辞,只道:“如今太子也从不召见我们,难道我们便不去见他不成?安仁兄与太子有辅学之谊,今日我们正要去见,安仁兄何不与我们同行。”
潘岳心里思索,来京已有数月,也正是时候,因此便道了如此正好。令人准备车马,与杜锡、江统一道往东宫而行。
进了东宫,潘岳便发现,东宫果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东宫。虽然裴頠早已经对他说过,太子在东宫开设市集,以此为乐。且来京这数月来对太子所作所为亦曾有所耳闻,然心里也只以为太子不过玩耍而已,却今日触目所及,只见宫中市集宠大繁华,出乎他的意料,所卖青菜、米、面、鸡、酒等等物事,应有尽有,宫里本来人多,不知是为了奉承太子还是真有需要,来往购买议价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来往穿梭。一时间还真以为是到了洛阳市集,哪里想到是置身东宫。
一步步从人群中走过,潘岳突然站住,他又发现,眼前的太子更不再是以前那个太子,在宰猪割肉处,那个二十岁左右的白面青年正在忙碌切肉,若说面目尚依稀可以辩认,只是整个人与以前有天壤之别,令人不敢相认。不同处倒并非那人现正割肉贩卖,尤如屠夫,而是整个神情仪态已是迥然不同。在潘岳记忆当中,司马遹聪慧内秀,却又胆小,终日惴惴不安,愁眉不展。如今眼前这人,纵情嬉笑,狂放跳脱,哪还是当初那个胆忮的孩童?
潘岳毕竟容貌出众,因此太子转眼之间,也已一眼看到潘岳,神色间似乎怔了一怔,却又释然,并不理会,照样卖肉切割。潘岳一时怀疑不定,见到杜锡、江统上前行礼拜见,才确认眼前这青年屠夫当真便是当年那个太子,心上涌起喜悦,也忙上前拜见,说话行礼,微觉慌乱,可见此番与司马遹重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难以控制。
司马遹十分不耐,只问他们来作什么。
江统回道:“著作郎潘岳来京,特随臣来拜见太子。”杜锡道:“请太子内室说话。”
司马遹皱眉粗声道:“来了便来了”用手一指潘岳,道:“现在见过了。”便挥袖道:“快快滚罢。”
潘岳不起,只道:“几年未见,太子别来无羔?”
司马遹双眉立起,满脸涨红,突地发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好得很,还没死,令你失望了?”
潘岳见司马遹突然生气,便是莫名,又慌乱,只请太子息怒,坦诚道:“我与太子相识时太子尚且年幼,分别几年,如今相见,太子已然长大成人,臣心里不知多高兴,”又道:“请太子移步,容老臣禀事。”
司马遹道:“你是否见我这市集办得好,因此高兴?”
潘岳回道:“市集办得再好,可惜不是身为太子应做的事,”
司马遹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叫你滚你却偏在这里扫我兴致,可恶之极。”说着,生起气来,抬腿一脚把潘岳踢倒,杜锡正要劝,还未开口,司马遹也是一脚把他也踢翻在地。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潘岳、杜锡、江统爬起,尾随太子出这市集,穿过长厅,来到花园中,有大片草地,只见太子早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却是怒气尽消,笑嘻嘻地看着潘岳道:“几年不见,我看到你也很高兴。咱们并驾并驱,畅游一番罢?”
太子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潘岳摸不着头脑,只是眼见太子高兴,又邀他同骑,自是连忙答应。早有宦官牵过一匹高头大马笑嘻嘻地从旁伺候,潘岳骑上马。太子道:“咱们比一比,你若快过我,我便答应听你废话。”说着,一甩马鞭,纵马而去,潘岳忙加鞭,纵马赶去,却见前面太子跑了不过三五步却勒马渐渐停住,潘岳一时赶上,正自不解,那太子反手一鞭,重重甩在潘岳所骑马股,潘岳之马受痛,奋蹄奔出。潘岳忙勒僵绳,却觉手中一紧之下,蓦地一空,缰绳断了,人在马上似乎还停了一停,随即失去重心,在高空偏向一边,控制不住被马抛出,重重摔在地上,股背着地,倒不觉得疼痛,只是眼前一黑,气息不顺,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过了一会,方始恢复一些意识,能够看见身边有人,正是杜锡、江统,正在身边紧张察视。又过了片刻,方始听得见声音,身旁杜锡、江统询问之声,又令人去请太医的声音,更听见不远处太子与众宦官哈哈大笑的声音,想是他的马缰绳早被太子割断,只留一线,紧拉之下,便即断开,正是要害他摔马。潘岳张口回答杜锡、江统询问,只想说没事,谁知喉中似是没有气息,不能发声。只有嘴巴张合,并不见出声,自个心里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十分严重,好在张合几次,气息顺了,终于发出声音。那太子看过好戏,心情大好,自是笑着率众宦官去了。潘岳被杜锡、江统扶起,走了几步,竟然没事,活动自如,只是此时方觉背部及内脏有些隐痛,只说没事,江统只道:“好在那马直跑而去,可算是幸事。”潘岳心里也只暗道一声侥幸,若是被马踏上,此刻哪能如此完好?当下,又同杜锡、江统二人离了花园,重去宫中见太子。
一行三人来到东宫内殿求见。过了半晌,太监传令,只令潘岳一人进见。潘岳便要杜锡、江统自回,整整衣装,入内晋见太子。
进得内殿,只见太子席地坐于几案后,几案上满布酒菜,太子正在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