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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天都没在家,也没去棚上瞅瞅!”
“可不是,看看村里没扫的地方,那雪该有个壮汉子的半腰深了吧!人家其他几家都恨不得整日住在大棚里了,这胡建国竟连个面都不露一下?!怪不得这棚会塌呢!”
“哎哟,俺那天去他家借木锨,唉,你没瞅见胡建国媳妇在炕上烧的喂~那满嘴都是大燎泡哟!她家兰兰小人儿一个在那烧炕热饭,草都是湿的,一个灶上折腾得烟熏熏地……”
“唉,她那婆婆她那妯娌小叔子也是不管事儿的,瞅瞅人家小李子兄弟,老李家俩口子闹成那样,人家兄弟俩还是该帮帮,该走动走动……”
“昨儿个俺去南街剃头时,还见胡建民媳妇在胡克行家打扑克呢!晌午那会儿,她婆婆还来叫她家去吃饭,说饭都热在锅里了,还炖了半盆猪肉粉条子。”
“啧啧,人家那才是享福的命儿呢!”
……
☆、拉狗蛋
作者有话要说: 或匍匐着,或缠绵着,勾勾勒勒缠绕一生,痴痴缠缠诉说不清。它命苦,贫瘠、罅隙是它的居所,它坚强,荆刺、柔韧是它的庇护——拉狗蛋
胡建国是在他媳妇被送往镇医院后第四天回来的。
那会儿子离过年还有三天,当地人有除尘的风俗。除尘除尘,媳妇除屋,汉子清栏。在这日,做媳妇的要把家里大小屋子的边边角角彻底打扫一遍,该缝补的缝补,该清洗的清洗,而家里的男人则要把猪圈牛栏里的粪全都清除去,因为除夕夜到过年后的六七天,便不能动针线,不得洗澡洗衣裳,不得使笤帚铁锨。而胡建国这次回来,一是要把家里的猪圈好好收拾一番,另外还想趁着要过年,猪肉的价高,将圈里那头养了五六个月的小母猪赶出去卖了,至于卖钱做啥,原因可想而知。
胡克行家在丁槐村南大街上,胡家将院子前的平房扩出一块儿,又加长了两间屋子,开成了澡堂子,外加理发店。白日里,他家大闺女在那理发,他婆娘则负责烧锅炉收钱;晚上,洗澡打牌的人不比白天少,胡克行便在后院支了个小赌桌,每晚上也有那么六七个村民在这儿打个扑克赌点小钱儿。因着快要过年了,村里家家户户的大人娃娃都赶在年前去洗个热水澡理理发收拾收拾,清清爽爽好过年!是以,这胡家白天晚上都算是村里极为热闹的地方。
胡建国这些日子是在丁槐村西七里地外的杜家村蹲点儿的,他又打算着过年这几日即使不出去也要到胡克行家先约个位子,好去小耍几把。自然,这人进了村第一件事不是往家里赶,而是先去了胡克行家打招呼。
胡克行与胡建国往上数三四代也是一个祖上的,不过是树大分枝,这些年来分得比较远而已,这真要细算起来,亲戚辈分还是在那儿的,胡建国得叫胡克行三叔。
胡建国是个大嗓门的,又惯不把自己当外人,尚未进门便高声叫着问,“老三叔在不在家?”
胡家理发店的一角就是澡堂子的锅炉房,日日大火儿烧着,极为提温,这大冬天的,可比整日里窝在炕头上舒服的多。正逢一日的上午时候,胡家屋里炕上、椅子上坐了七八个或来洗澡或串门唠嗑的婆娘。听到胡建国的声音,原本热闹的屋子立时安静了一下子。有那看不惯胡建国作为的,隔着窗子便对他斥喊道:“胡建国,你是死到哪个旮旯里去了?黄花菜凉了倒晓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媳妇就跟着疼人的跑咯!”
胡建国当那婆娘嘴臭,也不在意地回道:“就俺媳妇那德行,今儿个能跟人跑了,明儿个俺就能领个新的回来!”
屋子里的听了他这混话,立马传出几句笑骂来。刚才说话的那个又道:“老天真真是瞎了眼了,让你小子这么些年还都活蹦乱跳的处处祸害人!”
“二婶婶咋这般说话呢?这年还没开始过,咋就开始点爆仗了?可别炸了被窝吓坏了俺解二叔!”
那骂人的婶子立刻从屋里挑了只用来烧锅炉的破鞋,冲着刚进门的胡建国便打过去。
胡建国身子一闪,那鞋便砸到了门上。
有那本家的长辈便骂道:“国子,你家媳妇都住院好几天了,你家大闺女都从市里赶回来了,怎地就你还在外边日日胡混?!这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
“可不是,前些日子大雪,你媳妇扫雪都从棚上滚下来了,在炕上躺了好几天都没爬起来,你说说你,都去哪里了?可惜你家那棚窝子也塌了,好好的小黄瓜都指头粗了,若是好好的,这回子也该可以卖了。人家小李子兄弟两家的都赶了好几个集了,偏偏你……”
一听棚子塌了,胡建国登时脑门子一热,顿时别的啥也听不到了,只晓得这一年投入的棚子钱又打水漂了!真真是!原想着卖两集黄瓜,再卖了猪,去年欠的孙权庄的那几家赌债就可以还个七七八八的。没想到,竟成了一场空?!
老子当真是眼瞎,怎就娶了这么个成事不足的丧门星哟!
胡建国匆匆忙忙赶回家,小女儿兰兰正在院子里,紧抿着小嘴儿,踩在马扎上,双手紧握着葫芦瓢往猪圈里舀猪食,孩子她奶奶则正弓着身子趴在灶上贴锅贴。
胡建国顾不得别的,只开口便问他妈,“俺家大棚是不是真塌了?”
胡婆子见大儿子回来,也不管正在锅里贴着的锅贴了,抡起手里的铲子便朝胡建国砸去!“你这作死的哟!活儿也不做,家也不顾,你这是要把家全败了哟!老胡家这是作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祸祸人的种哟!”
被自己娘打,胡建国又不能还手,正好兰兰喂完猪往屋里走来。看见胡建国回来,兰兰跟没见着人似的,连招呼都没打,先是进屋将她奶奶烙的锅贴盛在饭盒里,又用包袱层层包好,放在个布袋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便走。
治不了老子娘,还治不了闺女!本就一肚子火气的胡建国,见兰兰这般做派,登时火气冲到了脑门子上,一巴掌便刮向小闺女,“你个吃白食的赔钱货!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怎地就不晓得去找俺!是不是哪天烧了房掀了瓦,也不用跟俺说?!”
“你个龟崽子!狗畜生!还好意思打你闺女!你个败家崽子!你闺女出去找了你多少日子?!啊?连你兄弟、兄弟媳妇都出去找了你好几天,你死哪个坟堆里去了?你个龟崽子!还下得去手去打娃子!”胡婆子更加下狠手地打上去,自己怎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哟?!
兰兰一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一手紧拽着布袋子,面带怨毒地瞪了胡建国一眼。这一眼看去,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撞上了八辈子积仇的对头一般。胡建国刚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胡婆子见自家儿子瞪着驴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巴掌拍到胡建国胸脯上,“还不去看看你媳妇!都住院四五日了,除了俩闺女,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连去送个饭都是人家在镇上上班的刘国刚家的看着可怜,才日日捎着去的。”这话说完,胡婆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按说儿媳妇住院,自己这做婆婆的也是要去看看的,可这些日子大雪封山,要她一个人走那十几里的山路,还真真是……小儿子又是个没出息的,小儿媳不让去,他便真的连老子娘的话都不听。
胡建国不耐烦跟他娘继续拉扯,去平房里推出摩托车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发动起来,便也随着往镇上去了。下了多天的雪并没多少融化,路不好走,刚走到胡同口,胡建国便看到小闺女正怀抱着饭盒站在刘国刚家门口敲门。不一会儿,院里便传出狗叫声和刘国刚媳妇高亮的招呼声儿。
胡建国又瞪了兰兰一眼,冲着刚开门的刘国刚媳妇道:“嫂子,今儿个就不麻烦嫩了,俺捎着兰兰去就中!”
刘国刚媳妇张翠花心眼不错,却是个牙尖嘴利急性子的,看到多日不露面的胡建国回来了,不禁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不客气地翻眼嘲讽道:“真真是好吓了俺一跳!俺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建国兄弟呀!就在今儿早上俺还在想呢,都离得这么近,咋建国兄弟入了土这些日子俺连个消息都没听到,原来还在呀?!真真是邪了门了,建国兄弟,嫩这十天半月地不回家,大伙儿还以为嫩这是在外村又置了新家了呢!要真有那不长眼的又搭上你的伙儿了,千万要跟嫂子说呀,嫂子定是要好好扎个花圈给你送贺礼的!”说完,也不管胡建国是啥子脸色,拉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兰兰便进门道:“好兰兰,等着婶子,婶子这就捎你去镇上,这样的爸爸,好吃懒做,又赌又抽,要了有啥子用?要是真没了,你妈还能少受点儿皮肉罪!”
胡建国本就是个癞头,听到张翠花这么说,立刻点了爆仗似的朝门口吐骂道:“你家那口子又是啥好种?平日里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孬种,被管得比婆娘还婆娘!俺呸!婆娘都没那么孬!挑唆着人家家里不安神,张翠花你长了付什么黑心肝儿?!”刘国刚是个妻管严,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媳妇张翠花说了算,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不过也不怪,张翠花在镇利客来超市上班做收银,一个月工资六七百,又不用吃苦,逢年过节还能替亲戚邻居捎回些比村商店还便宜的烟酒点心,刘国立是个没主见的,大事小事闷葫芦,只干活还算能耐,她媳妇管着家,家里去年就翻新了房子,又新换了三轮车,这日子过得在村里也算是家滋润的。
张翠花也不理胡建国,只当他是在喷粪了。走到牛栏边上,将拴着的狗的链子一解,开开半扇门指着胡建国道:“黑子,看见那畜生了没,咬去,给俺使劲地咬去!咬着了晚上俺给你上骨头汤拌馒头!”
那黑狗本就是张翠花一手喂大的,多少通点子人性,一听主人这般比划,甩了甩耳朵汪叫了几声,头也不回一下便冲着胡建国冲了过去。
胡建国一见张翠花放狗,也顾不得叫骂了,跨上摩托车便往前冲去。下过雪的地这些日子被村民们踩得似能照出人儿来般,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