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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大长公主此时仿佛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微微侧过头,拿着帕子掩住了口不说话了。
但即使这段对话不再往下进行,温庄和也已经知道太后到底为什么会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强求不得’的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十二年前先帝的驾崩。此前温庄和对于先帝的驾崩也听到过两种版本,第一种就是官方的,也就是方才太后口中所谓的‘积劳成疾,一夜暴病’。但另一种,则是民间谣传,称先帝热衷于炼丹求药,在宫中养了几个炼长生不老药的道士,口口声声尊为国师。但最后,长生不老不成,反而还把自己的性命也断送在了这些丹药上——这个故事仿佛更为人信奉,因为许多求药意图访问超越生死之道的帝王似乎都走上了这条路。
而刚才康乐大长公主的话,似乎也印证了民间的谣传。
温庄和不禁扼腕,这才是真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早知此事是真,她是宁可什么也不送,也不会拿着这个东西来讨没趣的。
不过与此同时,温庄和更在意的是,康乐大长公主刚才到底是无意间说漏了嘴,还是刻意在提醒自己?如果是前者,那就仅仅是一个康乐的失误。但如果是后者……那也许懿德就已经完成了她的第一个任务——讨好康乐大长公主。温庄和想了一下,柔声道:“总之是庄和不好,惹太后不开心了。请太后责罚。”
太后听见这话自然就要担忧温庄和听了康乐的话之后,会嘴不严,出去胡说,“这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也不过是担心你日后受骗罢了。谈不上不高兴。又怎么就要你非得请我责罚呢?”
温庄和等的就是这句,此时遂愿自然忙便表白道:“让太后和大长公主想起因病崩逝的先帝陛下,惹了您二位难过,自然是庄和该挨罚的。”
康乐此时已经重新端坐好,她看了看温庄和,微微一笑,对太后道:“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依我看,不但不该罚,反而该赏一赏,皇嫂您说呢?”
太后仔细审视了温庄和一番,然后轻轻舒了口气,招招手,示意温庄和上前,“是个懂事的,也是个好孩子。庄和,你如果出身再高一些,便是要我收你做义女,再将你许配给珮琛,我也是愿意的。只是可惜……”她说到这儿,便对身边的宫女道:“去把那匣子宝石取过来,让靖安郡主带回去镶首饰罢。”
温庄和对于太后言下对于自己出身的轻蔑表示已经习惯了,也知道太后这么说既是在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也是在告诫刚刚为自己说了好话的康乐大长公主不要糊涂。她不动声色,低垂着眉眼向太后谢恩,也表明态度,“庄和自知出身有限,能得太后多年的隆恩厚爱已经是感激不尽,断然是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的。”
温庄和能听出来的言下之意,康乐大长公主这种自幼养在深宫,见过无数明示暗示的人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过对于太后这种明确的表态,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在她心里从未有过要把温庄和认作儿媳妇的念头。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太后看了看这二人,也是一笑,温和地说了一句,“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很知道规矩的,这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解心
太后留下康乐大长公主用午膳,而温庄和深知自己身份不足,就老老实实地告退离宫。
马车行至梁都知名饭庄‘风盛源’停下,温庄和下车由伙计引着上了二楼一处雅间儿,她拿出一块散碎银子赏了伙计,示意他下去,然后才敲敲门,等里面说了进来,才推门进去。
“你来迟了。”郑嘉树也没抬眼去看温庄和,只是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让她坐下,“今儿叫你来,是要告诉你,舒坦日子到头了。吴国襄王穆鸿烈率使团来给太后祝寿,以表友好之意。”
祝寿应该是真的,但是不是真的是为了友好,那就不好说了。温庄和皱了皱眉,“郑大人,我在吴国都没跑了,难不成如今在梁国的地界儿上,您反而担心我要卷了图纸跟着人跑了不成?”她略想了一下,“还是说,您怕我跟他里应外合搞什么鬼?郑大人,我为您也算是差点儿把命都留在吴国了,您到头来还是不相信我啊?”
郑嘉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她把什么都说了,心里自然不大高兴,便习惯地训斥了一句,“你这也是跟我说话的口气么?有没有点儿规矩?”
温庄和心道,你地位虽然在我之上,但我手里好歹还攥着你想要的东西呢,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但她想了想,还是没跟他太计较这个,急于争这口气,“郑大人,我只是想跟您说,您完全不必要这么怀疑我。我在吴国的时候,已经得罪够了吴国王廷,此生恐怕是再无希望与他们合好了。这点,您应该很清楚不是么?”
这时伙计过来上菜,郑嘉树便住口不说,低下头喝了口茶,等伙计们上完了菜,退出去并关上门了才又说话了,“我放不放心,其实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其他人能不能放心你。再说,我清楚什么呢?他们说的不错,你和穆鸿烈当年毕竟是有那么一段的。”
温庄和最讨厌别人跟她念叨她和鸿烈的那段儿过去,听了这话之后自然就不痛快起来,只是为了维持彼此颜面,才没直接作色,“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连一个害得自己几乎家破人亡的男人都可以原谅?郑大人看着我像菩萨么?但是就算是佛菩萨,也还有降魔杵呢!”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以己度人,郑嘉树也不可能原谅一个把自己骗得流落十年的人。但这个的前提是,你并未真的置身其中,也无法估算到底温庄和对于穆鸿烈的感情有多深。在和花容在一起的那郁郁不得志的几年里,郑嘉树曾长期在顺天府办差,他那段时间见多了他最厌烦的那种家长里短,见多了哭哭啼啼痛诉丈夫恶行的妇人在自己丈夫一番泣血的悔过之后就原谅了他。郑嘉树曾经问过一个屡屡被丈夫殴打最终杀死了丈夫的女人,你一次次在宗族里闹,一次次要离开,但最后为什么都没走,为什么最后会到这个地步?
那个妇人的答案也许也适合于很多被辜负的女人。她说,我舍不得啊,我一看他悔过了就忍不住想也许这次就真的好了,毕竟,我如果离开了他,这辈子也一样是完了,不如相信他一次……而且,我也希望他真的能改,即使……即使我心里明明知道他就如同患上了顽疾,这辈子也是不可能好了……不过这次我杀了他,这样就好了,他再也不会犯了,他可以永远做一个我心里想象的那样的好人了。
自从那次之后,郑嘉树就认为,女人这种生物生来就是心软,生来就是为了妥协和原谅。就算是花容,最后不也是原谅他,不也是说,这都是命,不怪任何人么?
“女人心软,也是常有的。”郑嘉树尝了一片儿笋,淡淡地说了一句。
温庄和再次被这种轻视的口吻激怒了,她想了想,冷笑道:“郑大人,这世上的确有许许多多心软的女人,但这不意味着心软就是可欺。”
郑嘉树看了看她,“情到深处,一塌糊涂。这可是千古不易之理啊。靖安郡主怎么能证明自己的忠诚之心重过爱人之心,这可要看您的悟性和本事了。”
“悟性?想要我交出火器图纸的设计人,郑大人就直说就完了,何必拐弯抹角地讲这么多呢?”温庄和立刻就抓住了郑嘉树的重点。
郑嘉树一挑长眉,“那好,既然你已经说出来了,那就说说你打算怎么办罢?”他停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还是说,你要先听听我打算怎么办?”
“郑大人所有,不过是我兄妹生死之事,毕竟,我们除了一条性命之外也没什么怕丢掉的了。”温庄和也笑了起来,“不过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也还真是被您拿住了。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能做到不贪生怕死呢?”
郑嘉树笑了笑,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仿佛终于出来了。他没再说话,只是又夹了一筷子菜。
温庄和直勾勾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郑大人,在我回答您之前,我有一件事儿始终不太明白,不知道您肯不肯为我解惑?”
想了一会儿之后,也许是觉得温庄和也算是知道分寸的人,不可能问出什么让自己觉得尴尬的问题,于是便点点头,“你且问罢,我听听,如果能说,我自然会为你解惑。”
温庄和似乎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事儿是能说的。”她稍作停顿,调整了一下,“我只是想请问郑大人,郑大人明知道我现在身在梁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郑大人掌握,那大人为何还要此时试探我的忠诚?我如果真和穆鸿烈有什么约定,那我大可以为了让您相信我的忠诚,而交上一个背熟了一份图纸的无关人士。到时候,反而可能麻痹您,让我有逃脱升天的可能。这不是更糟糕么?郑大人是人中龙凤,为什么竟然会出这样的昏招呢?”
郑嘉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着温庄和那个柔和、沉稳的微笑,心渐渐沉了下去。因为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点儿也不明智的事儿。
温庄和说得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时时处处秘密地盯着温庄和,看着她是否老老实实,如果她有一点儿和穆鸿烈私相授受的迹象,就立刻派人困住温家的所有人,一并或拿下或诛杀——至于那个火器图纸的设计人么?严刑拷打之下,没有人的嘴是真的被缝起来的。
朝堂相关之事,从来不可能是完全光明正大、可以对人言的,就如同这世上总会有一些角落,阳光永远也照不到。
和郑嘉树相反,当温庄和看见郑嘉树的迟疑之后,她心里顿时狂喜起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包括理智和冷静。如果她的想法是对的,那从现在起形势就变了——以前是她和哥哥求着郑嘉树,但从此郑嘉树的短儿就攥在她手心儿里,只要手段得当,郑嘉树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