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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最后一个画面从眼前滑过,背景灰暗的精神世界中蓦地划开了一条裂缝,一道光芒直直落下,转眼间囊括了所有的黑暗,卷着她的意识掠向外界……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雪艾缓缓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男子难掩狂喜神情的清俊容颜。眨了眨眼令视野恢复清明,女子狭长的双眸平静地回望沈逸弘,轻声道:“菀儿呢?”
拥着她身躯的人闻言一僵,视线不自觉地下移,面露不忍之色。红衣女子见状,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平和的双眼骤然睁大,只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冷却了。
水红色的娇小身影静静地伏在她身边,神色平和地闭着眼,犹如沉睡的玩偶。可真正令雪艾方寸大乱的是少女左腕上那个狰狞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从中汩汩流出,洇湿了她身下的一大块地面,暗沉的颜色刺得红衣女子眼睛倏地疼了起来。少女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单纯以惨白来形容,连呼吸都微弱的快要感觉不到了。
“菀儿?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红衣女子的情绪变得极其混乱,不知所措地叫出了声,尖锐的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恐慌。她颤颤的伸出手想拉过少女流血的胳膊仔细观察,焦急的目光却在无意中扫到自己腕上切口的那一刹那彻底凝固。
“…她为了救你,将自己的血渡给了你……丫头,来不及了……”低语间,白栖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移到她身旁,望向少女的黑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雪艾的大脑在听了这句话后陷入了空白,只是木然地抓住了那只苍白的手,越攥越紧。许是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熙菀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了反应,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极其缓慢地张开了眼。吃力的将不太清晰的视线向上移了一点,少女细弱的声音幽幽响起:“姐姐……”
一语惊醒梦中人,雪艾猛地回神,也不顾自己刚刚解毒尚有些虚浮的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用力握住少女那只冰凉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菀儿,相信我,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会活得好好的,不会再受半点委屈,不会再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苍白的唇微微一挑,少女没有对这番话发表任何意见,听了有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太好了…姐姐,总算是回来了呢……”
红衣女子听得这句话,只觉喉咙一下子变得干涩无比,所有尚未说出口的话统统堵在了嗓子里,再吐不出一个字。天地间出奇的寂静,只剩下穿堂而过的风声,以及夹杂于其中的恍如梦呓的低声细语:“对不起,姐姐…其实菀儿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了…是菀儿不好,菀儿存了私心,在姐姐的茶杯里投了毒粉…”
“把姐姐当成试毒的对象,是菀儿的错…可是…菀儿真的不知道会造成今日这种结果……”
“好在菀儿的血中含了足够的毒,能够抵消掉‘噬魂散’和那几十种毒的药性……这么一来…菀儿便安心了…”
“菀儿…犯了大错,不敢奢求姐姐原谅…可是啊,不管姐姐是否相信,对菀儿来说,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三年与姐姐相聚的那些日子…真的,好开心啊……”
本就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低低的喘气声。少女腕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流出,整个人的肤色都白到几乎透明。目光慢慢地失去了焦距,少女的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却还是努力地对着女子的方向微笑,以剩余的力气送出了一句话:“姐姐…请你…连同菀儿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伴随着这句话消耗殆尽,水红衣衫的少女缓缓合上了疲惫的眼皮,唇角的一抹笑意就此凝固。生机彻底从少女的躯体中抽离,凡人肉眼看不到的透明灵魂缓缓浮出,依依不舍地看了下面的人一眼,不由自主的向一个方向飘去,渐渐消失不见。
远处的某处山顶,一点蓝芒忽的闪烁了一下,倏地湮灭。
☆、(贰拾肆)
“师父,为什么他们都说雪儿是怪物?明明大家都是妖……”
“因为雪儿是特别的啊。别管他们说的话,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特别吗…师父,雪儿是哪里与他们不一样呢?”
“……雪儿,知道人类的感情是怎么来的么?”
“诶?这个……啊,对了,是心!师父以前说过,人类的各种情感都是由心而生的!”
“是啊……人类的心可以产生很多复杂的感情,而我们妖类只有修炼而成的内丹,在化成人形时可以幻化成心脏。但是,即使是能变成心脏的形状,对于感情,妖类也永远不会理解得像人那么透彻……”
“哦……那么雪儿的内丹在哪里呢?”
“这就是雪儿的特别之处啊…你的出世不在天道管辖之内,所以体内并没有内丹存在,即使一出生就能化作人形,法力极高,可没有心脏,也就注定了天生的情感空白……”
“……所以,就因为雪儿没有那个什么心脏,跟他们不一样,那些家伙就说雪儿是怪物?”
“雪儿,心脏对人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只有拥有感情才能与他人正常沟通,开心时笑,悲伤时哭,虽然痛苦时会觉得痛,可这才是生命存在的…”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
“悲伤痛苦什么的,我才不想要!雪儿有师父就够了,只要能待在师父身边就好了!没心脏又怎么样,没有那东西雪儿也活了一百多年了不是么?只要依靠本能活着就好了啊,感情什么的,统统去死吧!”
“…………”
纯白的光芒中,对面的人轻叹了口气,柔若无骨的手缓缓抚上女孩的发顶,许久许久才吐出了一句话,隐含悲悯:“傻孩子……”
微风吹过,悄悄掀起了那人雪白的裙角,翩然如蝶。
皓月当空,清风吹拂,寂静的后院渐渐响起了脚步声,不消多时便见众多门人弟子向这里赶来,个个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却无一人发出多余声响。几位门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最晚赶到,待他们跨入半毁的院门,却见到了这样一副景象——满目疮痍中,红衣女子单手支地半倒在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长发掩去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是撑着身体的那只手攥得越来越紧,几乎能看见上面暴起的根根青筋,显然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就在她身旁半米开外的地方,一个身着水红色纱衣的娇小少女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毫无声息,似已死去多时;离二女较远的另一处,年轻的门主死死盯着红衣女子的一举一动,满脸焦虑,直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却硬是被他身后一只高大的黑鹤伸翅挡住了脚步,再也动不了分毫。其中一名长老盯着地上那少女的脸看了片刻,恍然惊觉其身份,刚要上前,却接到了那只黑鹤一记冷冷的警告眼神,霎时僵在了原地。
且说就在门人赶到之前,雪艾眼见着希菀在眼前断了气,大脑陷入了空白,只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依旧在自动运行。胸口越发觉得空虚,渐渐便觉着体内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已解了毒的血液开始不受她意志控制的加速流动,很快便充满了身体内所有的经脉。炽热的鲜血中蕴含了惊人的能量,随着不断增加的速度一刻不停地撞上脆弱的脉壁,如同发狂的野兽般拼死撞击着关押自己的牢笼,大有玉石俱焚的架势。
经脉如何能承受得了这般折磨,渐渐现出了丝丝裂痕,细密绵长的疼痛几乎是同一时刻从身体各处涌上胸口那处空洞。雪艾只觉自己瞬间置身于煮沸的滚水中,无比灼热的痛感偏生又通通憋在体内发泄不出,直逼得她突然使力挣开了身旁男子的怀抱,滚倒在少女冰冷的躯体旁,一只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呼吸试图缓解愈演愈盛的煎熬之苦,但收效甚微。强撑了一会儿,向来隐忍的女子终是受不住如此折磨,支撑身体的那只手狠狠抠入了泥土,自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破碎而绝望。
见她这副模样,沈逸弘的内心亦是焦躁难安,几次欲上前却都被白栖强硬地拦了下来。眼看着红衣女子的身躯几乎弯成了弓形,他只得转向身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黑鹤,急急地问道:“前辈,她究竟是怎么了?”
白栖不语,只是放下了翅膀,上前几步来到女子身前,略带谨慎的伸出左翅搭上她的肩膀。翅尖的羽毛刚一触到对方的衣服,一股滚烫而暴虐的气息立时沿着接触点直面涌来,烫得他当即收翅,却仍是有一小部分羽毛被瞬间烧毁。黑玉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凝神思考了片刻,他退回沈逸弘身侧,沉声道:“丫头许是刚才受了过度刺激,心神大乱,再加上换了一部分血,正是虚弱的时候,导致其体内力量一时失控出现了暴走现象……”
见俊朗男子目光满含期待地看向自己,白栖眨了下眼,继续道:“不是我不想帮忙,但这次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算是她命中一劫,外力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等!若丫头能成功控制住体内灵力的循环运转,那她的实力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可如果失败……”
后面的话白栖没再说下去,可在场所有的人都瞬间明白了所谓失败的下场。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伏在地上苦苦挣扎的红衣佳人,其中也有几道疑惑的目光落到了惶恐不安的年轻门主和他身旁那高出常人许多的黑鹤身上,一时院中的气氛都变得古怪起来。少顷,一名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发了话:“门主,江姑娘这是生了什么病,为何之前从未见过她这样?还有,门主身边的这位究竟是……”
沈逸弘闻言一愣,转头对上了老人疑虑而戒备的眼神,余光又见其余门众眼中露出了同样困惑的神色,当即便是心头一沉,面色也逐渐冷却。正当他内心思量如何向他们解释眼下的状况时,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稚嫩声音:“人类的好奇心果然很强烈,不过,有些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