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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学士们稍胜一筹。
我面张血气,压抑怒火,收紧拳头,恨不得立即抡死他。
房玄龄借孔子之友原壤的举止傲慢,不仅数落了我最初等待杜如晦时坐的姿势不敬,还嘲讽我不懂礼节。
虞世南小喜一番,双目观览我的困窘。
杜如晦看向房玄龄,“玄龄,开始第二局罢。”不时看了看我,略含隐忧。
房玄龄请道:“这回换姑娘出题。”
我将指甲陷入手心内,咬牙和血吞。瞬间,松开了拳头。我对视房玄龄,嗤笑了声。“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假如原壤不懂礼,那阙党童子又是甚啊?”
房玄龄娓娓道来:“《礼记·玉藻》有言是‘童子无事则立主人之北,南面’。童子年幼,尚不知事,虽不符礼节,却也是教人理解。”
“不对!”我慢慢说,“《礼记·曲礼》道‘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童子与先生年龄相差不止五岁罢,万不可并肩,只能随行稍后。就如——杜、房二位先生之于虞先生来说是年岁尚幼,既然如此,为何方才进门时你们却并肩而行了?”灵光闪现,我巧夺房玄龄稍有愕然的目光。
杜、虞二人均感背后凉意嗖嗖。
“姑娘错了!”房玄龄晃着手中的摇筒,稍微大力地放在桌面。“若在春秋战国,想必老夫是逾越了。但是自始皇帝统一六国后,礼乐等级制度便废。在我大唐,并肩随行乃知己之举。孔子虽崇尚周礼,但也抵不过韩非的一部律法。”
我咬唇紧盯他的眉梢弯弯,我面容抽紧,屏着呼吸,涨紫了脸。
房玄龄打开摇筒,骰子点数呈现四五六,为大。
虞世南吐出了轻微的嗤笑声,且后赶快以袖遮掩。
我心里嗷嚎道:“房玄龄真不愧是二公子的第一心腹谋士,举一反三的道理今天我算是领会了!”垂下眼睑,磨着牙齿。
这局,他们又胜。
不过要我放弃,放屁!
我挺直腰板,恭谨道:“这回换学生坐庄罢!”稍稍停停,“听闻文学馆中聚书略坟籍,不晓得学生能否有此荣幸前去观赏一番呢?”
杜、虞二人相互对视,似乎皆在心问——这是何赌局。
房玄龄起立,示请道:“若姑娘不嫌内头霉味浓重,还请你移步。”
我撑地起身,趋于他的步伐,慢慢等待他上当。
虞世南眯眼觑我,好像一点都不信我如此好学。
杜如晦轻笑,却未看过我。
我站在门外的一旁,瞅着房玄龄。心里偷笑道:“待你开门之时,定必有所惊喜!”
房玄龄的唇角勾起温煦的笑,眉弯如月。双手推前,开门。
我于心里几欲得逞时,赫然眼前掠过一袭快影。
房玄龄推开门的那一刻,快影已敏捷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将其推开。
蓦地,门板打开。
房梁上顿时倒下了一盆水,“唰”的声仿若万丈瀑布飞流直下。
我气得跳脚,怒目圆睁。
瞬息之间,我止住了呼吸。
青青子衿压着浑浊阴沉的味道,二公子背手站立在里头。他的双眸如一汪寒潭莫不可测,攫着我惊讶万分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的?
再看,推开房玄龄的人居然是程咬金。
我双唇发抖,四肢百骸皆凉。
水“嘀嗒”地打湿了程咬金全身,清脆悦耳,小调似的。
二公子跨过门槛,在我身边停驻。“你随我来!”声音压抑硬板。绕过我,走了。
我看了看程咬金,他忧心忡忡地睇着我。
我惶惶不安地转身,跟上二公子。
至二公子的书房,我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他旋过身,看尽我的眼底。眸子黑得浩瀚,鲜有的火光隐隐约约。
我惊得不敢语,只好绞着手指待他怒骂。
“《诗经·大雅》言道‘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如此简明的道理你明白么?”他淡定地说,辞令间已是命令我回答的口吻。
我一震,腿脚后退半步。
他朝我逼近,“十八学士的谆谆教诲本是不厌其烦,可你却无心装载,还连番戏弄他们。”言为心声,语为人镜。
我杵着不动地望住他,“……我根本我不想要他们的教导。”忍了许久,在他无形的逼问下,我还是冲动了起来。
“你何时学会巧言令色?若你懂得旁门左道之法,为何不把你所学的知识运用于行军打仗中?”他扳过我的肩膀。
我眼睛红了,看着他不为所动。
“你不要十八学士,那么你想要甚?”他黧黑的眸子是朝云不归山、霖雨成川泽的深沉幽邃。
我要你!
在心里大声地叫嘷着,可惜我不敢说出来。
眼前一花,我感到有些湿意。“我想要的你从没答应过。”
他身躯微颤,眼神是拘束的惊疑。
我道:“‘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言于人’,公子做到了么?”带着哭腔。
他怔然地看入我的眼底深处,无言以对。
忽然,我想起了。
他根本未给过我甚承诺,我何必奢求太多!
当初他没答应过甚,只是我误以为他的默认就是承诺。
“是我一厢情愿了!”我嘘气一声,低头抱拳。“属下先行告退。”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就奔出去。
坐在小花园上的假山上,我单手支颐,感觉两眼泪汪汪。
从怀里掏出暖玉佩和一张纸,摊开来瞧。我恍惚了会儿子,把它们都收回怀中。
在二公子离开时,心思胆大的我为解相思之苦,遂就看遍了所有关于情爱的诗词。然后费煞心机、日夜琢磨地作下了一首所谓的“情诗”。
我唉声叹气,想道:“为何方才我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呢?”或许不会像现儿这般解不了“相思病”。
我打了打自己的心口,却霍然被胸中怀着的玉佩磕着。
想着心酸,遂放下了手。
“你怎么一会儿子想哭,一会儿子想闹啊?”程咬金的声音使我顿时回神。
我不看他,“你来干么?”
若非他,房玄龄就成“落水凤凰不如鸡”。
他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挠挠脸,跳上假山。“你莫恼啊!”神情惶恐地看我,生怕我真的生气。
我撇嘴道:“谁与你恼啊!”
自作多情!
他“嘻嘻”地憨笑道:“这便好。”
我侧目看他,“……二公子唤你来的?”支吾许久,才说出口。
他“咦”的疑问出声,眼睛往左瞟瞟。“是我自个儿担心你才来找你。”
我讨厌他的老实憨厚,用力拍了下大腿。嚼着牙关道:“你欺瞒我一会儿子不行啊!”
他听不懂我,反而说道:“沉冤,我刚才都听说了,你把十八学士都欺负了一遍啊!”
我瞪直眼睛,低沉道:“怎么?”
他“哈”地豪迈笑道:“好啊!我早就不屑那些酸儒呐,如今被你这般一搅也算大快人心。”
我傻眼,眼珠溜溜地转。
“若非我跟从殿下前往天策府,我当是留在这儿与你并肩作战的!”他说得欢喜。
我憨憨一笑,觉得自己有些蠢。“原来如此。”心道:“果真好兄弟啊!”
他用肩膀撞撞我,“殿下不明白你,还有我,还有叔宝和士信。”格格一笑,不懂人情世故。
我也撞他,笑得花枝招颤。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我慢步走,他便慢步跟。我快步,他还是慢步,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偏不信邪!
我转头瞪他一眼,“你怎么跟来?”
他的青衫沾着晨曦的露水,微凉。“天色刚亮,你怎么不捎件衣裳?”
听了他的关心,我赧然地红了脸。撇下头,甩甩脸。“与你何干。”佯装冷淡,还施彼身。
我决定,要恼他个三五七八日才肯罢手。
他在我身侧亦步亦趋,“还是回去穿衣罢。”牵我的手。
我的手触电般,酥麻了。
厌恶自己的没出息,容易心软,他牵了手便是有机会了。
想了想,我巧妙地挣脱他的手。双手环臂,翘着嘴唇,仿若孩提撒娇。“我不冷,若你冷你大可先回去。”
他抿唇轻笑,复牵住我的手。“既然不冷,便继续走罢。”
我骨碌碌地转动眼睛,不明白他到底想作甚。
不自觉间,我们回到了他的书房外。
他道:“走罢。”
我轻甩开他的手,拗着头。“我自己会进去。”说完,迈步推门进入。
他喟叹地笑,浅浅的酒涡埋在双腮上。
我走了约莫三四步,突地向内室去。
余光瞟到,他也跟来了。
我心里窃喜,可不敢表现在脸。
坐在软榻上,我不苟言笑道:“你怎么还跟来啊?”
语气没大没小的!
我喜欢!
他坐在我的隔壁,摁着我的肩膀。“你也戏耍够了罢。”轻言轻语。
我偏执地拧眉,与他保持距离。“我可不敢戏耍秦王呐!”真真切切,都是心声。
“可你偏偏戏耍了二公子。”他噙着丝笑凝视我,吐气幽幽海棠香。
我的脸腆着,瞄了瞄他的面色平常却有些揶揄。
秦王高高在上,我哪敢欺负他。
在太岁头上动土!
二公子便与众不同的,他包罗万象的外表拥有一颗宽容的心。
我垂头,“你想我如何?”
他深深一笑,将我搂住。下颔贴近我的耳廓,灼热的气息蔓延周围。“我想……”
我张大氤氲雾气的眼,他的声音低沉得蛊惑着我的思绪,使我又害怕又期待。
“告诉你,‘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的道理。”他眼底的笑影宛如捕风捉影,使我迷糊。
“君子之远其子也”意为不偏爱儿子,那么他想说的就是不会偏心任何人。
我,十八学士,都不会。
我垂下眼睑,失望道:“听不懂。”撅着嘴斗气。
他的手漫上我的脸颊,指腹柔柔地摩挲着。
感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