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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城门外,那人依然如故,穿着儒衫,手执纸扇,身形挺拔,脸带笑意,迎接我的到来。
我坐在特勒骠背上,居高观察他的举止。
他的笑如履薄冰,眼神却是温暖沁人。“恭迎段将军大驾。”
辨不清他的内心到底藏甚,我冰凉地回应道:“不敢当!”
他拐着脚向前,朝我施礼。“在下感激将军,依然记得我这位过路的恩人。”
我格格冷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敌军幕僚。”
他面色很淡定,眼神早已诧愕。“各为其主,各谋其政罢了。”他莞尔。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我敛容,横眉盯紧他。“你只不过是小人而已。”
他执着纸扇的手颤了颤,“今日在下邀将军前来,只想请求将军降我刘汉。”说得真是端庄有礼,其实不也是小人戚戚么。
“刘汉?”我揶揄般的拖长语调,把玩自己的手指。“若是刘之赤汉,我定当拜服。”
汉高祖刘邦开创的大汉天下,我是十分佩服的。但刘黑闼的大汉,我恨不得一把火烧光他所有的军旗。
那人不恼,笑道:“无论汉之赤、汉之玄,并没分别。”
我“呸”的吐出口水,恶气汹汹。“去你的没分别!”
他道:“那么恩人的真心与假意,可有分别?”
我惊了惊,未语。
“以我所知,段将军乃知恩图报之人。”他瞅紧我的眼,封锁我的惊愕。“但也是睚眦必报之人。”
我睁大双目,诧于他的话。
他卸下纸扇,插入腰带。“你不认我这个恩人也没所谓,但我希望你能投降。否则,我会锁你回去复命。”
我拽着缰绳,拳头握得吃紧。“有些事情,你我心照不宣就行了。”
他浮出一抹怏怏的笑,摆手请道:“将军投降与否?”
“单凭你也能将我锁拿?”我趾高气扬地俯视他。
若他一个书生能打败我的,那我近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盱于我,笑得婉转。“毋须我动手,自然有人将你锁拿。”话音刚落,他便退去一旁。
霍然,一群群汉军风风火火地将我围困,长槊短枪对准我。
我侧视城楼上方,弓弩手早是预备妥善。
“你是故意引我上钩的?”我明知故问。
“用一条好的鱼竿,才能有一条好的鱼儿上钩。”他浅笑,“还请将军别做多余之举。”
我勾住缰绳,嚣张道:“今日我不打算与你硬碰硬,只想教你玩一个特别的游戏。”
那人神情一滞,势所未及。
我笑道:“我是一条只能用直钩才能钓到的鱼儿,现儿就要看看你们这些没用的人是否都有直钩了。”说完,我压着怒火,打缰绳,扭转马头。
汉军向我奔来,我单枪匹马实在难挡千军万马。
遂,我只能逃。
从马侧的袋子上抽出马鞭,“啪”的尖声,特勒骠的屁股受了疼,嘶鸣快奔。
汉军击来长槊,我以鞭子迅速斥开,以免再生事端。
我策马扬鞭,驰着特勒骠乱冲乱撞,势要撞开那些碍事的小人。马的杀伤力还是强大的,刹那间就把好几个围绕马车旁的敌人全都撞开。
双脚并用,虚实结合,用力踹开那些靠近特勒骠的敌人。
突地,耳边急促地擦风穿过。
我定眼看去,一支箭从我耳边擦过落地。
侧目而视于城楼,那人已经上了城楼。
他手中搭着弓弩,神态肃穆地看住我。
怒色油然而生,我阴狠地攫住他的视线。
猛的,弓弩手朝天齐发弩箭,千发羽箭宛如下雨似的,全都涌着扑过来。
我三下五除二扯下自己的锁子甲,举高头上,手臂一甩,斥开了从天而降的弩箭。箭多得如雨,单单用锁子甲,根本不可挡避太久。
又惊又怒之间,我赶快甩脱手上的锁子甲。侧身跳落地,在地上打滚了几圈才起。
身旁似乎多了个人,他迅捷地将我拖起,拉着我往敌群外跑。
我瞬时看清楚,惊恐又喜。“二公子!”
他色厉内荏地看住我,明明生怒,却又觉不是时机责备。“快跑!”他拔出了剑,打开我头上飞过的新一轮箭雨。
其间,我抽出了靴里的匕首。
右手勾转,狠狠地斩断射过身旁的箭簇。
那人手持弓弩,衔箭入弩,瞄准着我和二公子。嘴里清调,却是森冷。“在下还是劝段将军投降,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难得跟他废话,连忙打开那些阴毒的箭。跳起身,翻转一记“连环锁”,腿风强劲有力,左上右下、右上左下,接二连三地踢出了十三个腿法。
等我落地后,二公子牵住我的手,目见远方,似在寻找特勒骠的身影。
要走,就得找到马。
我从丹田运气,真气外发,震开了冲来的弩箭和长槊。
二公子借助我的气力,一手揽过我,跳上翻飞。
双双飞起,旋予踏步。
那人拉弩放箭,离弦之箭迅即如电,冲破云霄,直达面前。
我比二公子快些着地,勾出匕首,打算斥开那一支箭。不料,箭的光速似若雷霆,闪如曜灼明星。
电光石火之际,二公子从我身后抱住了我,扑倒地面翻滚。
刹那间,箭簇没入我的左胸,皮肤皲裂,钻心蚀骨,卯火干燥地燃起了全身。
心口猛的锁紧,好似千万只蚂蚁咬噬着我的心。
我呼吸不规整,眼见左胸口内的衣甲渗出了鲜血,低吟出声。
同时,我听见了后头的二公子的闷哼。
他的额头冷汗涔涔,眼眸掩藏丝许的刺裂感,铁青的面色好似乌云密布,看不清浑浊抑或清明。
“二公子……”我急切地呼吸着,大口的气息都抑在喉咙里。淋漓的大汗从后背溢出,浸湿了衣甲。胸口缩起,内脏错移似的,我急忙吐气,忽然眼前一片浑噩。
他皱紧双眉,艰难地将我扶起。“跑!”
他一直在我背后抱紧我,同步挪动。
那人在城楼上细细地观看着,心里一跳。然而,他手一挥,天上羽箭挥洒如雨,簌簌地杀来。
二公子扬起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塞入嘴里,吹出一声口哨。
时特勒骠飞速地撞开人群,朝我们冲来。
他捞着我的腰肢,双足弹跳,借着特勒骠冲来之际,已是稳准地跃上马背。借助威力,特勒骠跑得如风如影。
“咻咻咻”的声调响在后头,我迷糊地眯起眼,听到背后的二公子的闷哼。每一声闷哼,他都劲力地箍住我,将我收入他的怀里。
我心底清楚,他的背后定是中了许多的箭。
刚想出声,寒促的感觉上了头。我心律不齐,焦躁的气不打一处来。头晕眼花,四肢麻痹且冷得哆嗦。不一时,我的心骤然捆索,似在快速地绞杀着我的命脉。最后,我痛得晕在了他的怀中,不省人事。
那人收起了弓弩,沉吟不语地看着特勒骠离去的影子。
箭雨已发完,鲜血淋漓的画面,使人恶心。
“一箭双雕啊……”他看着地面上的一切,忽觉自己的心是何其狠毒。
蓦然,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特勒骠连夜加快脚程,终在当夜回到了魏州。
众人见是特勒骠,便以为大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偏偏所见,不仅有那女巾帼,还有二公子。
两人满身染血,一支毒辣地箭穿在那人儿的左胸上,而二公子背后多处中箭。
未几,二公子因体力不支,连带着人儿一同翻落地面,昏晕过去。
整整一夜,全军皆不能睡。
次日清早,晨露逐芳华。
二公子缓缓地挣开了倦软枯涩的双眸,眼见李靖正微笑地看住他。
他稍稍环视周遭,是唐军军营。
再见,他的怀中晕厥着一个面容邋遢的人儿。仿佛着了魔似的,他轻唤着人儿的名字。“沉冤……”
李靖道:“末将已经拔下了殿下背脊的箭,也上了药。”
二公子恻恻低头,发觉自己的上身未着丝缕,只有浑身的白布条缠裹。
两个人由于抱在一起无法脱衣,所以李靖只能用剪刀剪烂衣裳。
二公子凝视着怀里可怜的人儿,问道:“沉冤她如何?”他轻微作动,竟感左胸一阵炽烈的痛楚。
李靖坐在榻上,仔细地观向他。“殿下,你与沉冤都中了箭。箭簇没入你们的左心,还差三寸就可让你们死。”
他的身体强行遏制发憷,眼神却暴露了痛色。“为何还不拔箭?”沉沉地发出话。
“末将不敢!”他站起,朝向二公子抱拳。“箭离心脏只差三寸,若拔箭时有任何差错,殿下与沉冤皆性命不保。”
“那现在要如何做?”二公子平静地转转眼,深邃地看去李靖。
意料未及,那人的箭法居然如此了得。
一箭双雕,既伤了那人儿,又伤了二公子。
他道:“待沉冤醒来再作打算。”
二公子似有忧虑。
李靖忙不迭道:“殿下放心,箭簇早已没入皮肉之内,少许的血已经止住。不过……”迟疑了下,“若拔箭其间有一丝错误,血就会顺着裂开的伤口流出来。适时,血流不止而亡。”
二公子沉思片刻,终是顺着李靖的话去做。
辰牌时分,我昏昏醒过来。
左胸好像闭塞似的,苦楚钻心穿来,萦绕在血脉上。稍稍作动,就觉浑身都是割裂的抽离的痛。
后面响起了柔声,“你眼下觉得如何?”他关怀备至的话,使我稳定情绪下来。
我呼吸了一口,心脏抽痛。喷着气,我无力呻吟道:“……还好”
他双手搂着我的腰,脸颊偎着我的面庞,轻轻阖眼说道:“还好你没事。”气息的温软,逐渐令我的心紊乱不已。
未几,李靖挑帘进入营帐。他看我道:“你面色发青,力气不足,许是难受?”
“只是、是心口有点、痛。”我强忍着绞痛,撑着像哭的笑脸。
“你们都中箭了。”他看了看我与二公子,一撇带过。
我把眼光捎低,察觉着左胸口还真的悬着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