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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偏偏激怒道:“太子纵然想害秦王,也不会以阴险的罪名去害秦王。”
“你明白多少?”他喝向我,满目火烧。“若非如此,拘在牢狱里的人就是殿下。”
我一刹,心中搅拌着沙砾。
他道:“殿下看破太子有此诡计,便先发制人,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我嚎道:“我不信!秦王光明磊落,不会这样做的。”
他是我的二公子,我不信他会为了权力不顾亲情。
“不管你信不信,”他瞥我一眼,“他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你。”
又是这一句!
“我不信!”我颓丧着脸。
他恨我的顽固古板,“陛下知道了张婕妤是你的人,龙颜大怒欲想杀你。可是殿下以死相挟,且以太子与张婕妤淫乱后宫之罪来保你一命。”
我扭头晃脑,“我不信……”嘴里梦呓般。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告发了你,但最后陛下都没杀你,是因为他不仅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念着与你和他的君臣关系。他只收回你的兵权,对你已经仁慈至极。”他喟然地叹了叹。
我收声,静谧无言。傻傻地看着地面,心头还是不愿去相信。
他伏首,握向我的肩头。“沉冤你告诉我,为何要隐瞒张婕妤的事情?”
我僵着脖子看地上,感觉全身被绳子绑得麻木不仁。“裴寂……”默默无闻,却还说出。
他问道:“甚?”
我的脑里回忆当年之事,仍是历历在目。眼神空洞,“张婕妤本是裴寂之妾,二人新婚燕尔,形影不离。当年我为了要替刘先生报仇,也为了能让秦王重新获权,遂使美人计,此事只有我、秦王、士信和息夫人得知。”
他脸色剧变,黑着一张脸孔。
我道:“我起初求息夫人帮忙,让她物色几名佳人,遂她选中了张婕妤。我把张婕妤送进宫中,暗自令她替我查出陛下与裴寂平日里的事情。事情一直隐藏得很好的,为何到现儿却被人发觉?”
他轻轻打了我的脑壳,“尽管隐匿再深的秘密,终将有一日也会曝露。”
“段大哥,”我昂头看他,“权力当真如此重要?”
他微微一怔,“一个锦衣玉食的孩子原本快乐无忧,可惜他只是次子。父母的宠爱都给了长子,权力的重心也滑向了长子。孩子也想过要简单的生活,但是他身不由己,若不去争、去抢,他便会摔下来,死得惨不忍睹。遂,他只能向上爬。纵然后头腥风血雨,他也毅然不放弃,因为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得到心里所要的东西。”
我问道:“皇权?”
他的故事很动听,也让我明白主角是谁。
遥遥记得当年四公子大婚时,二公子带我出宫去参加平民百姓的婚礼。当时他说希望也能像普通人家一样,每日只着粗褐草鞋,耕田务农,逍遥山水间。
他还问我愿不愿意。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意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残忍的争斗?
可能如今的我俩,会乐得逍遥。
段志玄道:“江山美人谁不想唾手可得,古往今来试问几人成功?”
片刻沉默,我忽然道:“我是否错了?”他不懂回答。我闪了闪泪眼,“我害了太子和张婕妤,还连累了秦王。”
他摸摸我的脸,“莫想太多。”转瞬,“这几日,你便在这歇息罢。”向我笑笑,随后他拔足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有事隐瞒我。
其实,我都知道。
其实,我与四公子是一样的,擅长装模作样。
三月中,李渊设置十二军,预备大举反攻突厥。
二公子屯兵蒲州,燕郡王李艺屯兵华亭。
李靖授任安州大都督,出潞州道。
行军总管任环屯兵太行山,防备突厥。
我留在听蝉斋一个多月了,说着好听便是在此休养,难听点的就是被二公子拘禁。
不过,他待我还是极尽疼爱,每日都让我的知己们和十八学士轮番陪我做伴。
临行前,二公子来找我说了些话。
说了太多,我们便会争吵。
一个多月来,我们总是吵闹。
到了最后,不是不欢而散,便是令我服软在榻上。
我想着又羞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五个月后,颉利可汗率兵十万抢夺朔州,唐将张瑾全军覆没。
随后,任城王李道宗击走突厥兵。
颉利可汗请和,回兵。
这日天高气爽,却十分的热。
前几日我从书桌上发现了一张纸张,是我在武德五年写下的。
细细观赏,“士信”二字,虽非龙飞凤舞,却也落笔遒劲有力,刚柔并济。
我至今还不明白罗士信当年在我手心上所写的“士信”到底何意。
为何他要写自己的名字,莫非是有何含意?
思至此,门外有人敲门。
我开门,只见是房玄龄和虞世南。我先施礼,然好奇问道:“怎么不见杜先生呢?”
都快一年了,他的身子还未好么?
虞世南突然愤懑道:“以后我必定宰了那厮!”他所指,是尹德妃之父尹阿鼠。
房玄龄捋了捋浓髯,倓倓一笑。“沉冤你别听他胡诌。”
我笑想道:“小老头就是小老头,处事一向冲动。”
虞世南涨红了脸地瞪我,似不满我方才的笑容。
我连忙敛笑,故作正经道:“二位还未告诉我杜先生现在如何了?”
房玄龄放下捋须的手,正色道:“克明本就身子虚弱,年前被尹阿鼠的家仆这么一打,留下许多病根后患呐。”
我紧张道:“怎么了?”
虞世南“哼哼唧唧”地低吼道:“那日他是被我们十八学士抬回去的,他全身淤青发紫,有些皮肉还见血了。他不断叫痛,不断求饶。郎中诊治了他,说他若再被人打下去的话肯定毙命。”坐在软垫上,他直裾地坐,不顾形象。
房玄龄坦然道:“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可想而知,杜如晦被毒打至此,即便伤好,也会留下阴影。
我道:“请二位替沉冤代为问候。”
房玄龄和虞世南不约而同朝我感激一礼,房玄龄微笑,虞世南脸有些绯红。
先放下此事,我赶紧入正题。“上回经房先生点拨,沉冤尚算明白拆字的奥妙。除了拆字,可有他法?”
房玄龄撩一绺胡须,迳自思索。
而虞世南却道:“你所问可是一字多解?”
我仿若被雷击中,一鸣惊人。
房玄龄有趣地向虞世南探去目光,我却变得一本正经。“虞先生,你说的一字多解是何意思?”
这个小老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虞世南转转眼睛,活如调皮的顽童。“你给我些字,我大可为你拆解。”
说得勉为其难似的,我在心里向他作鬼脸。表面言笑,我把写着“士信”二字的纸张递到他的面前。
房、虞二人观看,异口同声道:“罗将军?”
我暗自白了他们一眼,也太大惊小怪了罢。
随后他们静心下来,仔细研究。
片刻后,虞世南道:“这个名字看似普通。”
我道:“可先生方才不是说可以拆解么?”
休想骗我,否则我抡你一拳。
房玄龄道:“有些字再怎样忸怩古怪都可解,可有些字纵然简易也无法解开。”
我顿时灰心丧气,思绪六神无主。忖道:“士信把他的名字写给我,定是有他的意思。我若解不了,岂不是对不住他的在天之灵?”
“不过——”虞世南拖长的音调,使我醒神。“此二字必是有解。”
我狂喜道:“真的呐?”
他轻咳了声,面色红润。用手压平纸张,使我和房玄龄看得更为清晰。“我想,罗将军为你留下了三个玄机。”
我双目迷糊,“三个玄机?”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点头,“其一,‘士’可保留,‘信’则拆分为‘人’与‘言’。”
我一眼看穿道:“士人之言?”
房玄龄笑望我,“士人所指,以我猜测应该就是儒生。那么儒生之言,常出于何处?”反问我。
我思忖半分,立即答道:“《论语》!”
他的眼睛都笑眯了,觉得我实在是聪明伶俐。
“其二,”虞世南继续分析,“‘士’可上下拆分为‘十’与‘一’,纵观此字,‘十’为士之上,‘一’为士之下。”
我听得糊里糊涂,眉头皱紧。
房玄龄道:“‘十’与‘一’皆为数目,那你知道哪里可以数数?”
我心道:“哪里可以数数?”何意?
他知我还不懂,遂道:“书籍摆放的地方可以数数。”
“书房?”我冲口而出。
他摇摇头,让我再讲。
我连忙回忆,速书籍摆放的不仅只有书房,好像……
我激动道:“藏书阁!”
他笑道:“既然藏书阁有书,那么‘十’与‘一’许是想明白了罢。”
我憨傻一笑,挠挠脸蛋。“所指是书籍的摆放位置:‘十’是纵;‘一’是横。第十纵列,第一横行!”
虞世南轰继而道:“其三,‘士’可拟声作‘是’,‘信’则不变,全意解为‘是信’。”
我道:“信?”心道:“他的意思是指,一封信?”猛然,我激起全身的鸡皮疙瘩。腾身跳起,仿若蚱蜢。“若将三个意思串起来的话,就是藏书阁的第十纵列一横行有一本《论语》,里面藏了一封信。”
房玄龄与虞世南四目相对,皆笑不语。
我恍然大悟,可是即便拆字成功,也不能出去寻那封信的下落。我失望地看向他们,“多谢二位先生相助,沉冤明白了。”
“若你信得过我们的,就让我们帮你去拿那封信。”房玄龄捋起一绺胡须,眼眸闪着笑影,容色却很认真。
我霎时惊然,手足无措。
虞世南道:“若不信我们的就毋须多谈,在此别过!”语毕,他起身向我一揖,欲走。
我“哎呀”地叫了声,匆促地拉过他的胳膊。“先生,我还没说话您就走了啊?”
他脸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