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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背我绕过小童就走,分明不愿交待。
小童鼓起腮,满脸不喜地追上去。“姐姐!”
我回撤双目看他,忽然笑道:“我们是去找孙思邈呢。”
这小孩颇有趣,就听他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很没骨气地告诉他我们的意图。
他“啊”的大叫道:“你们莫去啊,此人脾性古怪,他不易招待人的。”
顿时,二公子驻足。问道:“你如何得知?”目光犀利,锁住小童灵动的双眸。
小童连忙撇下眼,“嘻嘻”笑道:“我之前陪我爷爷上山找他,他不见我爷爷也算了,还让爷爷脱光衣衫到处跑呢!这岂不是使我爷爷受辱,还想冷死他么!”说完,他的脸粉扑扑的好像要恼。
我疑惑地忖道:“真是个怪人!”
小童道:“你们莫上山了,天色不妙,我想快下雪了,到时候雪路会更加难行。即便你们上去了,孙思邈也会刁难你们的。”
我看了看二公子,他的双眸凝伫森然,却并非考虑小童之言。我道:“二公子?”
他瞅向小童,“你且指明路向,至于后果如何,此乃我们的事。”
“你——”小童当时跳脚,小手指不雅地指他。“食古不化!都说孙思邈不是好人了,这冰天雪地里他才不会睬你们是死是活呢!”随后又说,“这个姐姐的双腿不能行走了,你还强迫背她,分明是在害她啊!”
我怔忡了会儿子,反而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腿不能行走?”若是一般孩子见我如此,多半认为我只是累得不想走路。
二公子眉头蹙起,目光摄于小童,吓得小童连连后退。“多谢好意。”四字语毕,继续上山。
小童惶惑地看我们的背影,竟一时无言。
薄霭轻雾,若即若离,时远时近,伴随着婆娑起舞的风穿,穿梭在奇峰绝壁上的青松木。斯须,天空果然下雪。扬风飘雪,万物萧条。偶尔飞过几只寒鸦,惹得万籁俱寂的深山多出一袭吵闹。
二公子丝毫不怠,踏实上山。
我早已撑起伞遮挡天上的雪花片片。
天色愈来愈暗,雪也愈来愈重。
二公子背着我本是轻松之事,可加上厚重的雪与料峭的山,一切都变得很困难。忽而他踩不实地上的雪,双脚一滑,准备向后倒。
我吓了吓,打算松开二公子的脖子以保全他的性命。
有一双手及时撑住了我的后腰,进而使我们都稳定下来。
我怔忪地回头,居然又是那个小童。
他吃力地推着我们,牙肉红红的几欲咬出血了。“……快上去!”
重死了!
二公子会意,忙不迭跨上去一脚,再接一脚,很快站在一块稳妥的平地上。
小童“呼哧”地吐着白气,四肢齐用才爬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瞪二公子,撅着小嘴道:“都叫你们莫上山的呐,你们怎就像个顽童那般不听话呢?”他的语重心长简直就是个小大人。
我“噗”的掩嘴偷笑,惹得二公子也轻轻笑了。我谓小童道:“你不是不上山么?”
确实有古怪!
小童哼哼唧唧,仍对我们不满。“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想来。”
我感激他道:“方才多谢你。”
他的脸蛋顿时红了,撇开脸,傻笑道:“姐姐莫客气呢。”
我抿唇一笑。
小童看看我,又看看二公子。“今日我也没有特别的药材可采,遂我勉为其难带你们上山罢。”
二公子掠过眼底的笑影,双眸寒峭地瞅过他。“那我勉为其难感谢你的勉为其难。”
小童又跳脚,跺了跺地上的雪。
我垂头,在二公子耳边细笑道:“你何必为难这孩儿呢!”
这么多勉为其难,不会头晕么?
二公子不答,背着我转身就走。
小童鼓起红红的腮边,满眼不屑地瞪了瞪二公子。随后追了上来,走在前头,为我们指引方向。
良久良久,抵达峨眉金顶。
这时的天虽然还下雪,但日照生光。笔墨清淡,雅丽可言。
从峨眉金顶再行进百余步,夹岸梅花傲霜开放,暗香扑面而来。前方坐落一片竹林,一间小茅屋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走至竹林前,小童便停了下来。他看向我笑道:“我只能带你们到这儿,孙思邈当真古怪,你们一点都不怕么?”
我摇头,“尽管眼前风雨再大,也总有天晴之时。”
一切的事情都会雨过天晴。
小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
二公子眼带笑意,信步而去。
穿过千顷竹林,青绿的暖意溶溶荡荡地传来。
跟前走过一抹人影,他将近天命,可容貌、气色、身形、步态皆若少年一般。
孙思邈。
二公子背我过去,“孙先生!”
孙思邈慢慢停驻,回头定中我的双目。
我仿佛是被他下了蛊似的,全身绷得直直的。
他褪去肃容,哂笑道:“孙某在此恭候多时!”向我们深深作揖。
我一讶,低眸瞟了眼二公子。
他很淡定,并不吱声。
孙思邈见我惊愕,又笑了笑。“一个多月前孙某观星可知,坐于京都的紫微星逐渐偏移西北。遂孙某臆测紫微星去向之处,许是峨眉金顶。”
我复惊讶。
现在二公子一介布衣,他这都看得出来二公子的不凡真是了不得!
他还道:“孙某与公子尚且有一面之缘。”
二公子微颔首,尊敬道:“今日晚辈来此,是想请孙先生救沉冤一命。”
我瞪大眼。
他居然自称“晚辈”?
一个李唐皇帝,为了我值得么?
孙思邈却转话道:“寒舍鄙陋,还请二位莫要嫌弃,先暂且在此落脚,等大雪过后再作打算罢。”
二公子也不着急,从容地感谢他一声,遂背我跟从他身后。
进茅屋后,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冒了出来。
还是那名趣致的小童。
小童睇我们两眼,然而看去孙思邈,乐得唤道:“师父!”
我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孙思邈越过他进屋,声调揶揄。“江夷,你瞧瞧你,已经被人看穿身份了,还自得其乐!”
“师父!”他撅着嘴,“江夷也不晓得他们二位如此佼佼,一下子便看穿江夷的把戏了。都怪师父呐!您竟让江夷下山刁难他们,却不晓得他们的心思会那样的坚如磐石。”
我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江夷红着脸道:“姐姐莫怪江夷啊,都是师父的错。”
有怪莫怪,要怪就怪孙老头。
“孙先生特意让徒儿来试探我们的真心,心思果然缜密。”二公子的话很冷淡,一句话全部都是刺骨的。
孙思邈扬眉笑道:“外人常说孙某古灵精怪,如今我且找你们作乐一番,有何不可?”明是自己的错,还能大条道理。“不过你们让孙某实为敬佩,从没一个男人有如此恒心,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攀山涉水,不顾一切。”
二公子免去眼中的冷淡,声调平定。“多谢先生谬赞。”
孙思邈吩咐江夷,“把你的屋子空出来让给他们住下。”
江夷惨叫一声,“师父!”
孙思邈对他混不理睬,请二公子将我放下。
江夷翘高小嘴,不喜地紧盯二公子,随后跺脚离开。
二公子把我安置在一张软垫上。
孙思邈为我们斟茶,摆手道:“请!”
二公子对于他的手势无动于衷,霸道地求道:“请先生把脉。”
小子你行啊,这峨眉山是我的地头!
孙思邈没想不到当初请自己入朝为官的大唐皇帝,居然命令他。
客随主便?
放屁!
他哂笑几声,请我伸手。
我翻过右手,搭在矮桌上。
他从身后取过一个奇形怪状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条像发丝那样细的线出来。
江夷的声音忽然冒出来,“这是我师父最得意的悬丝诊脉!”得瑟极了。
他将悬丝的一端穿过我的手腕,他的指头捻着悬丝的另一端开始诊脉。
我迳自想道:“把脉使悬丝,难怪他们都说他是怪人呢。”
特殊的诊治方法,既不玷污了女子的清白,也能清晰地把脉。
片刻,他道:“姑娘的脉象平和有力,不似有病。”
甚?
我惊诧地瞪住他,不能相信。
但一瞬后,他却看向我道:“你上山前是否有人为你施过针?”
我就知道自己怎会没有病,遂答道:“是的,不过这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甄权在我出发前为我施过一次针,直到今日我也并未觉得有蛊毒发作的征兆。
他忽然笑了笑,“那老头的医术还是在我之上呐!”
还说彼此不熟络!
我静默半晌。
他瞟了我一眼,“想必你都知道自己身中金蚕蛊了罢!这是苗疆一带特有的蛊毒,若要驱蛊,只能寻当地巫师来解。但是眼下你的身子已经坏了,不能再长途跋涉,否则只会加快你体内的毒性。”
我点头不语。
这个事实,李靖也说过。
“你体内的金蚕蛊蔓延迅速,走遍了你全身各大经脉。假以时日,你便会被蛊虫蚕食五脏六腑致死。”他说着我都明白的事实,“之前你应该一直都是靠施针和吃药缓解痛楚的罢。”
我还点头,不曾语言。
他思忖再三才道:“两位也乏了,就让江夷带你们先回屋歇下罢。”
这话题转得莫名其妙!
我一愣,惊动四肢百骸。心道:“他怎么突然就不说下去了?”
二公子也不言语,将我重新背起,让江夷引路。
我靠在二公子的背上静思。
孙思邈不说下去的原因,是否想说明我的蛊毒已经无法可解?纵使我找到了药王,也不过是徒然使我假安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里寻他,灯火阑珊
第四十三章众里寻他,灯火阑珊
我撑开艰涩的眼睑,白花花一片,朦胧得很。不禁抒怀一笑,原来我还没死呢。侧头环望四周,想不到有生之年还可返回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