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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敛起笑意,遽然站起身来瞪我,打断道:“沉冤,莫忘了你的身份!”
又是这一句话!
我一怔,未语。
秦琼谆谆道:“齐王吉人天相,王妃应该在府等候的,而非屈尊来求我等。”手一摆,请示道:“王妃请回罢。”
我跨开步伐,郁结上头。
忽而,罗士信扣住我的左腕,制止我的动作。生力一扯,我的背撞进了他的胸膛。他低头在我耳旁道:“若是让秦王晓得,你是知道他会如何待你的。”
近乎耳语的话,虽是轻柔,却让我起了一层层的疙瘩。
看去将去的云桑,我恨不得出一声告诉她,我会帮助她的。但是,我却不可。
云桑睨着我,嘴角噙着丝冷淡。“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勉强。”转身,离开。行了几步,她回头盯着我的眼。“自我嫁为人妇起,那个蠢得利害的杨云桑就已经消失了……”
她渺渺的口吻,冻住我的双腿。动不得,说不得。
最终,她还是走了。
拳头握紧,我一把撞开罗士信。
他松了我的左腕,踉跄退后。
我瞪住罗士信道:“是段大哥教你的罢。”
他恍若未闻,“我们都是为你好。”
我道:“你是为我好,还是为秦王好?”
若是段志玄教他们的,那他定又是为了二公子。
秦琼走来,说道:“即便你去了,也救不了齐王的。”
我的心泛寒,觉得他们的话就如天地良心,我的话就是胡说八道。
一旁站着的程咬金,也赶紧说几句话劝导。他急道:“沉冤,你就听他俩说的罢。若你去了,肯定会被刘武周那狗崽子抓住的。”话说在嘴,他也就变得笨拙。
我灼烧了眼,不想多说。罢了,我甩袖怒退,也不管程咬金的大声。
既然我与四公子一番友情,我怎能弃他于不顾。
三日后夜,我趁着整个秦王府的人都随李渊去迎接败仗归来的裴寂,我于是偷偷逃了。
太极宫设宴,硬衬裴寂的瘪然之相。
轻裘肥马,夸赴入席。天恩浩荡,若看富贵,实则唏嘘。纵然百人应邀,也绝不敢有缕缕怒言。
再看另一端,我快骑飒露紫,狂奔千里尘烟,终究是入了关。只奇怪的是,在我入关之时,竟无人挡我问话。顺顺利利的,进入太原。
把飒露紫带去马槽,我跑去了烽火寥寥的城楼。
此刻,月沉,日头东升。
微茫的雾气掺杂一股冷霜,迷了我的眼睛。
上了城楼,只有零丁几个守将。
见外人进,他们铺着浓重的困倦,猛的捞过身旁兵器。指向我,齐喝道:“来者何人?”
抵在脖颈处的刀锋,寒光直射。
我镇静道:“段沉冤。”
只三字,突地唬着了守将几人。
其中一人问道:“你便是陛下敕封的女武官?”
看必,是有人识我名气。也对,泱泱李唐,竟有一女子能为官,也是值得稀奇之事。
我点头,“对。”
又一人道:“秦王遣你来的?”
我摇头,“出于朋友情谊。”
他们不懂,但却生生装模作样。放下抵着我的刀,他们随意将兵器一丢,然坐在旁边,自顾自乐,仿佛当我透明。
我哑声道:“齐王呢?”
一人道:“在郊外罢。”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还是去了。
郊外的九月,山头笼罩四野的花色。漫山遍开秋菊,天高气爽,秋菊初开,怒放孜然。层层叠叠、挨挨紧紧,娇嫩的花蕊仿若天宫玉盘,又似明珠玉澜。
金菊就像是军人视若珍宝的铠甲,鲜血即便没有染红了金甲,也添了一袭大气之美。秋风吹拂,满山秋菊如若亭亭玉立的罗裙少女,携带一身朴雅清肃的香气,迎风起舞。
我走近细瞧,整株小花,如倒映在山水秀丽的月光,有条不紊的姿态使人肃然起敬,就像在狼烟风沙中屹立群山的军人。
花田中,矗立一位浊世将军。
我道:“齐王!”
人影一震,骚乱了安谧的花朵。
踏着花田小路,我走到他的面前,与他相视。
才多久啊,竟觉是一个甲子的漫长。
少年不再轻狂傲立,略微弯曲的腰,若似受了委屈,一蹶不振。
四公子看我的眼眸,蓦然,他懊丧地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来的。”
我也笑,“记念当初,我也这么追着你跑。”
曾经的我们,一马、一马车,追追赶赶,最后还是冰释前嫌。
他“嗤”的一声笑,拉过我的手磨蹭在他手心。细细的茧子就像尖刀,生硬地刺进我的脉搏。
我道:“日出跑了,可我却没跑。”没有夸父追日,没有苍凉神话,只化一抹真情实意。
他笑得好,捉紧我的手。眼眶湿润,嘴唇努了努。
良久良久,我抽回手,拍去了他的肩头。我道:“我们回家罢!”笑了笑,我说得轻松。
可是,他却晃头。“家?我的家在那里。”手指去那边的山头。
山头一端遮掩下,是李氏一族尚未起事的家。
我道:“齐王妃她在等你回去。”
妻子快变成望夫石了,求你回家罢。
他道:“只有你在等我。”
我听不懂,换我拉过他的手。摩挲了他手心的细茧,我道:“不仅有我,还有太子。”
他应了声,说道:“对,我有你们。”浅浅的笑,十分心酸。
“回罢。”我轻轻扯了扯他的食指,就像在哄小孩。
他挣开我,笑容难堪。“裴寂可以不要脸面,但我却要。”
一个败仗的军人,难提班师回朝。
我心道:“他知道裴寂回京了?”甩了甩脸,我道:“你是怕刘武周会真的攻取太原么?”
以刘武周的实力,也凭他的认知,他不敢轻举妄动、强取豪夺。
四公子颤悸的眼,仿佛对一切洞若观火。“不管如何,我暂时是走不了的。”
我道:“不会的……”复拉住他的手,我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冷汗。
他还是抽开手,轻推我道:“你为我所做的,我都明白。”溢于言表的道谢,竟是让我觉得可恨。
我扭扭头,咧咧道:“殿下,我们不能一并回京么?”
他道:“你是聪明人,该是知道我的。”眉峰骤降,果锐断定。
我紧皱着眉,忽而有感。
眼前的四公子成长了不少,任性轻率、吊儿郎当等词语不再适合他。
耷拉肩肘,我颔首道:“既而你有所决定,我亦不会强人所难。”
强扭的瓜不甜。
匆匆瞥他两三眼,我马上起步离开。
四公子观着我的背影,重叠的花田金黄,逊色了太多太多。
忽而,秋色弹动。电光石火,锁甲连环而起。三两成群的人影,已将我与四公子迅捷围裹。
我却步,转头望四公子。
他纹丝未动,静待如鸷。
我瞪眼瞥见,花田之中,耸立了一个山高海宽的人。他身长九丈,面阔深刻。脸如若三重炭火,黝黑似夜。两条粗大的眉毛凶神恶煞地扬着,虎眼就像风尘吃了黄沙,泼野爽彻。
众里寻他,那人两眼直射于我。
我们被人埋伏了。
快速靠近四公子,我低头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他一点害怕都没有!
他道:“你走。”
我心一窒:“到了此时,他怎么还……”想着就生怒。
正要说几句蠢话,就闻对方先声夺人。声调震耳欲聋却是宽敞,宛如天崩地裂的宇宙洪荒。
那人叫道:“你便是李元吉!”语气肯定。
四公子也不畏惧他的吼声,上前几步道:“对!敢问来者,可是尉迟敬德?”
尉迟恭的大名,我还是听过的!
不就是一个胡人身份的、武功高强的、脑子简单的、像门神镇鬼的人么!
突地,他的眉蹴蹴而紧。短哼一声,他面色不好道:“你将是败者,何以在此嚣狂?”
闻若此声,感觉他才是嚣狂之辈。
我破声还击,喧道:“凭尔等几百没用之兵,就可让我们束手就擒么!”
荒谬怪诞!
尉迟恭一顿,随后偏头看来。“你是何人?”
我“哼”的一声,抱臂别脸。“袭击埋伏,果真是只有愚蠢的胡人才能做到。”
话一捎,尉迟恭沉色颇多。不容置喙,他的面目愈发深沉。持身举步,他大吼大嚷道:“好你个放肆的臭丫头!”
我挺直腰板,昂头瞪他。“好你个泼野的丑胡人!”
臭和丑,谐音!
尉迟恭双拳握紧,气得头顶烧红。
鹦鹉学舌,有模有样。
我道:“你若有胆的,敢不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
他止步,气焰还降似升。“他爷爷的!你臭丫头还想与我纸上谈兵,当真放肆!”
我这么听,心底的愤怒左起右落。大声地“呸”一声,我喉咙张扩,反唇相讥道:“他爷爷的!你分明是怯懦没胆!若是如此,就带上你的几百残兵速速退去。”说完,我嚣张地笑了笑。
四公子在我身旁扯了扯我的衣角,似乎在提醒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电光石火从速打至。我眼角一瞥,赶忙推开四公子。右脚倚地,左足运气一踩,全身腾空翻越而起。翻腾一圈,我在半空搳拳推出。瞬间,接住了对方打来的光影。紧握在手的东西,是一条黑色的单鞭。
尉迟恭使力将一头单鞭扯后,我拽着另一头不放。二人凭空斗力,互不相让。蓦地,尉迟恭蛮横收鞭,鞭尾宛若灵蛇舞动,旋风摆弄。我低头避过,划开一步站定。然,我肘底抡拳,迳冲对方鼻梁。他鞭子一扬,已至我眼前。我无法前冲,顿时却步。仰身侧躲,又避开他的单鞭。
他道:“这第三鞭,你肯定受不下去!”
我猛吸一口气,抖擞钩拳冲破障碍俯冲。赫然起跳,双腿生风迳踢。尉迟恭收拾单鞭,左手搭上我的右腿。我会踢左脚,恰时架住他的左手。抽回右腿,接上左腿。两腿并用,戚戚踢中了尉迟恭的肋下两寸之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