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有瑞娘和冯涛,瑞娘时常数落她惫懒不学家务,却也总是替她打理周全。冯涛里外兼顾,最是缜密妥当。
偌大王府,处处都是她的安稳快意。
当然少不了楚灏,她生命中的光与爱。总是喜欢拖她下水,杂务繁忙不得自在,便也闹得她安生不得,时常挑着眉毛掐着她的脸说:“叶凝欢,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
他给了她坚实壁垒,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混吃等死的地方。遗臭万年或者红颜祸水都无妨,安稳要在险中求也无妨,总归是他们的日子。
全都没有了。
她抚抚自己的肚子,平坦下去了,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楚正越的毒解了,她的孩子随时有可能死于非命。当下她这口气,还得接着熬!终究是她输了。
她出月以后,孩子养在凤仪殿,没有楚正越的口谕,连她这个亲娘也不能见!想见孩子,就得跪到他面前去求他。她拉得下这张脸,还得见得着人才行。这阵子他没往内宫来,死到哪里了也不知道。她实在焦心,这才生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守株待兔!
楚正越立在月洞门下,看着叶凝欢裹如圆球的背影出神。他没带侍从,身边只跟了行务属的统领郑伯年。
郑伯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暗暗叹了口气。这中都园是往启元殿的必经之路,娘娘坐在这里,是想求见皇上了。
楚正越皱着眉头盯了她半晌,问:“她身边的奴才呢?怎的把她扔在这儿不管了?”
郑伯年愣了,一时间都不知要说什么好。郑伯年是自打他任藩王时便追随于身边的旧将,如今统领行务属,需时常出入宫禁,于一些事情也比较清楚。
叶凝欢是皇后不假,但因与皇上反目,被皇上削了份例。她如今领最低阶充侍的例,空顶个皇后的名,过得比宫女还要拮据。
偌大雁栖宫,只有两个侍女。无钱维持打理,雁栖宫内半数以上的殿房都是空置。估计那两个宫女把她弄来,又得急着回去料理宫中事宜,怎么可能时时守在边上?这位自己做下的事,现在竟又不记得,开始找茬子埋怨人来了。
郑伯年说:“皇上既担心,不如去见见吧?”
楚正越犹豫了片刻,到底没进去:“见什么?来回来去不就是那两句话?她不肯老实在床上将养,话也可以省了。看她到底能熬……”
说着,胸口滞凝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郑伯年急忙上前扶住。楚正越随手掏出帕子掩住口,抹去唇角那丝不正常的嫣红。
郑伯年心恸,犹豫了一下,到底把话说了:“皇上不可再以血引药了,否则,镇在体内的毒只怕要……”
楚正越摆摆手,淡淡地说:“无妨。”
郑伯年还要再劝,楚正越摆手道:“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长宁不要担心。”
长宁是郑伯年的字,楚正越如今君临天下,却仍亲切唤他“长宁”,他抽搐了唇角,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微臣年迈了,免不得碎嘴。”
楚正越微笑:“长宁春秋鼎盛。今年秋围,还要登个头彩才是。”
说话间,小太监跑着过来禀告:“皇上,卢大人回来了,在启元殿外候着呢。”
楚正越凝了凝神,又看向叶凝欢的方向。低声吩咐小太监:“你在这里看着些,待雁栖宫的人来了再走。晚些时候把姜焕叫过来。”
小太监这才注意远处坐着的叶凝欢,伏身应下。楚正越领着郑伯年往启元殿去,郑伯年看着他的神情,低声问:“他此时过来,不知是否带回来好消息!”
天下皆以为东临王楚灏身死,实际上尸身尚未寻获。东藩六郡掘地三尺亦无所得,若他尚在人间,是皇上心腹大患。楚灏为先帝嫡亲弟弟,太祖孝仁皇后王氏亲子,若他仍生,皇位岂可沦落旁枝?但愿卢树凛带回来的不是这种消息!
楚正越面无表情,又看了一眼叶凝欢的方向,大步而去。
叶凝欢仍在池边坐着,即使裹得严密,细风一吹却让她整个人发抖。花钱买的消息也未必是准的,楚正越这死人根本没从这边路过嘛。瞧着日头偏西,只怕这会子他也不会再往这边来了。实在冷得入骨,只是锦玉和锦琳不在,她想站也站不起来。
无计可施的时候,身后传来闷响。叶凝欢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
一个小太监趴在她身后不远的草丛中,死活不知。叶凝欢吃惊,挣了两下也没站起来,只得扬起声喊:“喂,你怎么样了?有人吗?附近有没有人在……”
就在她扒着椅背叫唤的时候,冷不防侧面一阵风扫过。叶凝欢连头都不及转回来,身子腾空而起。被一股力掼向荷塘,她重重地栽去,惊得仙鹤振翅乱扑飞。
竟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料理方法,叶凝欢在陷入漆黑的时候,居然有些想笑。
泥水将她层层包裹,不知是窒闷太过,还是垂死产生的错觉。冷意渐渐成了暖融,仿佛又回到曾经。枫叶如火菊如金,月桂怒绽如点点星。
香飘全城,繁华乱目。原都的美丽,至死难忘!
第二章 繁华
“醒醒,醒醒啊……”
叶凝欢浑身激灵,醒了过来,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冬英和夏兰没吱声,直觉这会儿心犹在狂跳。
冬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犹未完全清醒的样子,掩了口笑嗔:“独就你有这本事,坐得端端正正还能做好梦,连衣服都半点不乱呢。”
冬英、夏兰、绿云以及绿绮都是叶凝欢的贴身丫头,朝夕相处下来甚是融洽,加上叶凝欢是个没计较的人,私下里她们也格外放得开。
叶凝欢长长吐气,心有余悸地说:“哪里是好梦?噩梦才对!我梦见让人扔进池塘里活活淹死呐!”
冬英和夏兰脸色一变,冬英连声地“呸”出去,摆着手道:“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怎的胡说八道起来了?”
叶凝欢撇撇嘴说:“我没胡说啊,当真是……”
“梦岂有当真的?”夏兰捧了茶送到她面前,接口,“今日主子大婚,可是名正言顺的东临王妃了!如今殿下归了藩,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荣宠眷爱,主子应有尽有。如此良辰佳期,哪能让一场梦给扰了好兴致呢?”
叶凝欢僵着脸没说话,今天是九月十三,是她与东临王楚灏成亲的日子。此时眉心点花妆,眼尾扫金粉,又穿一身大裾铺展的王妃吉服,当真是浓艳无比。只是不知是因脂粉敷面太过,还是因噩梦而余悸未消,将她原本莹透的肌肤弄得有些惨白。
她的吉服是以红色为底色,袖口、领口、襟摆以及边裾皆以浓紫镂金团花滚边。袖口极是宽大,若她站起足以及地,三层拖裾更是迤逦如霞。人尚端坐于床上,裙摆却铺展于地毯上,将金线绣成的团龙出云图样完全展开。团龙如真,红宝缀就的眼珠光闪夺目,仿佛随时都可破云成翔。
锦泰例,宗室嫁娶需按制按位着吉服,不若民间着凤冠霞帔。她的夫君为四方王之一的东临王,四方王非皇子不封。因此朝、吉两套重要礼服皆饰龙纹,以示显贵身份。她这次跟着沾光,也能混这一身团龙吉服穿穿。
只是此时,她不仅没有一朝显达的意气风发,也没新嫁娘那羞怯紧张,倒像是被人强摁在这里,套了身黄金枷。
叶凝欢扫了眼衣服,瓮声瓮气地道:“本来也没什么兴致!跟同一个人成两次亲,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可笑吗?”
夏兰手一抖,险些把茶给泼了,急慌慌地说:“那怎么一样?去年你只是东临王的同邸夫人,今年可是堂堂正正的东临王正妃呢!”
东临王,东临王……东临王!
东临王楚灏,她的丈夫,她的主子,她同行的伴侣,她安寝的屋檐。亦是让她不时都牙根发痒的天魔星!
去年的今天,楚灏尚在京城,一乘小轿将她抬入他位于京城的行府,就此成了东临王同邸夫人。没有三书六礼,不得着正红,不得入正门,甚至于同邸夫人的身份,也是楚灏当时归藩计划中的一部分。
于她而言,那就是嫁了!
今年四月,皇上总算肯让他回封地,楚灏也总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东临王。坐拥东藩六郡,再不必陷入京城尔虞我诈。尽管前路仍然艰难,至少是开了个好头!只是他回到封地所做的第一件事,直接把这良好开端给毁得一塌糊涂——就是这场糟心的大婚!
楚灏归藩之前,皇上曾指婚冯、韩二女为楚灏的嫡庶妃。只是因冯公突然离世,而楚灏归期在即,由此未能于京城完婚。不料楚灏竟于归藩途中向朝廷请旨,其一,请圣上收回指婚成命。其二,请圣上应允,让他以叶凝欢为嫡妃。
不知道他折中究竟是如何言辞凿凿,这种逼着皇上自打嘴巴的事皇上居然也同意了。而这件事,叶凝欢这个当事人是直到七月中旬,朝廷着南丰王楚沅为首执官,并遣筑仪、文华、宗堂等相应官员日夜兼程到达东临首府原都,以宗室四方王礼为楚灏操持婚事的时候才知道的。
接下来就更郁闷了,不待叶凝欢问个明白,楚灏便去了她的同邸夫人身份,将她轰到位于原都城南的王府别苑住去了。这一住就是两个月,冬英、夏兰、绿云、绿绮这四大金刚外加侍卫堵门,饶是叶凝欢急得上蹿下跳,尽出百宝也没能成功脱离别苑杀回去质问她那个主子兼夫君。
大势已去,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步发展下去。今天一大早,不到寅时就被折腾起来,赶鸭子上架般地将她摆弄成个华衣偶人。
眼看这一天又快过完了,外头花火声和丝竹声仍执着交替喧腾着原都的秋夜。楚灏自打礼毕后就不见踪影,想必是在外面跟他六哥楚沅以及一众来贺的官员们喝得面红耳赤,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还要做得这样显眼?
皇上好不容易才准他归藩,他竟于归藩途中抗旨拒婚。不仅如此,更令皇上允准他做这等以庶代嫡的无礼事?
锦泰仪礼之邦,以妾代妻有违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