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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2:乱舞-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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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正越略带了笑意,说:“叔叔愈大愈小气了,连话也不舍得让说了。”
  楚灏冲天翻白眼,芝兰玉树的一个人,现在把自己的形象毁坏个无数。
  叶凝欢讨好地拉着楚灏坐在楚正越面前,说:“那你问吧?你问……我着人备些酒菜过来,顺便整理几间厢房。”
  楚灏缓了面色:“你别张罗了。快去睡吧,我叫人就是了!”
  叶凝欢看看楚正越,眼中有关怀。不仅因元桢,也因他!他看得出,如此这一眼抵足殷殷关切之语,心跃动如狂,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楚灏呷醋,故意拿身子挡他的视线。待叶凝欢出了门,这才极度不满地说:“好好地跑这儿来做什么?我才消停没多久,你又来扰我清静!早知就不要管你,让你一辈子找不着。”
  楚正越歪在榻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叔叔当年没这么做,如今更不会。我这几年不都没扰叔叔吗?”
  楚灏嘀咕:“现在跑来也一样!”
  楚正越叹口气,端起茶道:“宫里怪烦的,在你这儿躲两日懒也不行吗?”
  楚灏瞪他:“你让人烦了,就来烦我?还跑去湖边,真够气人的。”
  楚正越说:“暖玉湖这般小,却被称为锦泰四大名湖。原来,还有这般奇景。”
  “都被你破坏了,明年还得重来一回。”
  楚正越:“那我还来,年年都带元桢来。”
  楚灏:“……”
  楚正越:“干脆在这儿盖行宫算了,反正先帝连地都圈了。”
  楚灏:“……”
  楚正越:“以后就在这儿理政。”
  楚灏撸着袖子,准备掀桌。
  楚正越勾着嘴角,露出癞皮狗相,轻声道:“好了,真的只是想来散散。”说着环视厢内的陈设,顾左右言他,“这里衬得景好,一侧是汤山,一则是花园子,自然风光与人工景致俱全了。难怪赵逢则和陆霜凌都不肯出仕,还是跟着叔叔好。”
  楚灏瞥了他一眼,拿过茶来喝了一口:“你明知她若见了你必要问元桢的,又不肯将孩子带来让她瞧……这几年拖下来,以后更认不得了。逗引得她挠心,你就自在了?”
  楚正越垂头玩着手珠:“元桢跟出来了,今日到得晚,卢树凛跟着留在汤山驻营房了。”
  楚灏盯着他没说话。楚正越抿了抿唇:“叔叔若肯,我就让他过来。若不肯……直当他没来过。”
  楚灏微喟:“若不肯,当年就不应你了。都带到门口了,又不领过来,怕她跟你抢儿子啊?”
  楚正越看着手珠说:“我从不担心这个,是有心让她看看,但亦怕她增了伤感。想来想去,还是先与叔叔知会一声。”
  楚灏叹道:“来都来了,如何不见?也让她尽尽心。这几年,她总是惦记。”
  楚正越眼中渗出笑意,如酒般浓冽:“好,那我明儿就领过来。早两年元桢小,不能跟着我到处走。且你们又刚养下檀儿……”
  楚灏笑道:“眼下她肚子里又有一个,两个月了。”
  楚正越嗔怪:“那你还大晚上地带她往山边去?”
  楚灏怒目:“你少提这个,一提我就来气!管好你自己吧?”
  楚正越哧道:“叔叔愈发小气了!”
  楚灏斜眼看他:“对你必须小气,宫中名医无数,凝欢近几年都没犯过,你不可能还没好吧?怎么一直没动静?”
  “不是,这二年事多得很,顾不上。”
  “你空悬后位,将元桢指给王氏照拂。忙着征乌丽,又急着扫荡西南……你如此尽心筹谋,哪里是顾不上?你不会真打算搞得自己子息凋零吧?”
  楚正越说:“不会,江山国本之事,如何能意气用事呢?李氏和张氏去年都怀了。”
  楚灏挑着眉毛:“好福气啊,一下得两个。”
  “皆是筹谋,跟福气没什么关系。”楚正越索然无味地玩着手里的杯子。
  昭华夫人李氏为李吉孙女,静华夫人张氏为张贸梁之女。李、张、王这三家原本互有姻亲,因此于章合朝时同气连枝而成一党。王祥反先帝时,李、张俱与之同谋,从而皆成为楚正越的大功臣。
  楚正越既得了天下,就不能让这三家继续抱成一团。必要彼此分划牵制,才能皆为他所用。权谋这档子事,只消不掺情字就能运用自如,将这三家之女俱纳入后宫给予高位,从而他们皆成皇帝的姻亲。这样一来,利益就不那么统一了。
  而王氏因母家功最高而位居德妃位,又获得了嫡长子的抚养权,占尽了先机。而在这个时候,李氏与张氏亦各自有了身孕。当她们的孩子降生之时,就是三家裂分之期。
  不管李、张二人谁有了儿子,王氏手中的嫡长子都将成为阻碍。而这个时候,楚正越必须控制住后宫的变化,这样才能将矛盾顺利转移到朝廷上。让这三家彼此牵制分化,各自在他面前展才尽忠。
  这就是帝术,情要拿捏,谋要恰当。更要兼具天时与运道,差一点都不行!
  楚灏对此再明白不过了,叹道:“难怪你烦,这档子事眼下也落到你头上,不烦都不行。”
  楚正越叹:“什么都瞒不过叔叔……以前太皇太后在的时候,还能替我盯着些。现在申太后是谁都不敢惹,只管吃斋念佛。没法子,只好累我一个人。”
  楚灏说:“沈雅言呢?她是你在北海纳的,在外又有卢树凛和北海一系,跟这几家都没什么往来,之前我看她也挺能持家务,应该能替你坐镇吧?”
  楚正越微喟,踱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蒙蒙山景:“她还忙着算计呢,巴不得我一辈子无出。不爱就恨嘛。”
  楚灏默然,当年他们四人相聚,何其融融?沈雅言温婉端庄,痴心一片。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将她与毒瘤联系在一起。可这个情字,从来都是双刃剑。有人因情而美好,有人因情而丑陋。
  楚灏叹了口气,道:“以后日子还长呢,她这又是何苦?”
  楚正越出神:“随她吧!我只保住我要保的,不碍我的事随她们怎么闹。闹得太过分了,自然可以杀一儆百。”
  楚灏说:“早知如此,当年就不替你做这个媒了。由着她耗去吧!”
  楚正越莞尔:“叔叔可别这么说,若不替我做媒,只怕我被朝廷逼耐不过,早与叔叔成水火,哪里有今日相见之欢?要紧的,我都保住了。其他,根本不值得介怀。”
  北海的婚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娶哪一个。替他主持的人是楚灏,亦送来了叶凝欢。
  他得到了江山,成为了锦泰的皇帝!
  后位空悬,除元桢外,他将再无嫡子。挑起战火,西南一带的百姓必要憎恨他。他屠杀宗室更会劣迹斑斑,却可以替他的后世扫清障碍,帮助他的后世成为千古一帝!
  他的后世,与叶凝欢共同的后世!
  元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小飞弧,像极了叶凝欢。每每看着元桢,就像叶凝欢仍在他身边一样。
  是叶凝欢给了他一个梦,且上天垂怜,让这个梦有了希望的果实。
  是楚灏帮他成全了这个梦,他亦成全了楚灏。恩恩怨怨都结束了,仍是清新爽朗的一个人。以后,再多倾轧也无妨。
  冬阳暖融,天高气朗。院内天井梅花纷繁如霞,松柏长碧。院子里挖了一方荷塘,引了暖泉来,催引得塘内碧红无数,袅出淡淡水雾如仙。
  六岁的楚元桢手里拎着兔头灯,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奔出来。身形敏捷地几下上了树,攀着光秃的柳条子,一把油光水滑的乌发结成无数细细的小辫子,一并拢在脑后结成一条大辫,在身后晃来荡去。
  任邈像个肉球一样滚过来。楚元桢他咧着嘴,不住地挑衅:“来呀来呀,来抢呀!”
  眼睛笑弯了,是媚人的小飞弧。冬日暖阳照在他的身上,带出织光一缕,莹莹闪烁,将那风情与童稚天真,糅合得完美。
  任邈奔到树下,蹬着小短腿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仰着脖子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清晰的眼线勾勒出敏狡的小弧度。小胖手从怀里摸了半晌,掏出个拨浪鼓,摆弄着发出清脆的砰砰声,想借此吸引树上的猴:“我拿这个跟你换。”
  元桢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晃着兔头灯说:“我早玩腻了,拿好的来。”
  任邈见拨浪鼓没用,扁着嘴踢了两脚树说:“那我也不要了,去吃米花糖喽,把你的也吃掉。”
  说着,真晃着鼓走了。元桢见他真走了,登时大为无趣。看看被他拖得一脸花的兔头灯,腾地跳了下来。任邈偏头看到,马上滚着冲过来要抢,可惜拼发育完败。
  元桢轻易地躲过去,也不上树了,跳着沿着树逗他,嘴里嚷着:“好奸滑的小子……”
  任邈气结,挥舞着四肢乱追,嘴里叫嚷:“还我……还我……”
  叶凝欢快步从门口进来,额上还泌着细细的汗。一双眼亮得惊人,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异样的光彩,高扬着双手,各是一个簇新的莲花盏,笑眯眯叫两个宝贝:“有好东西,快来看!”
  元桢看到新灯,随手把快烂掉的兔头灯往赶过来的任邈怀里一塞:“给你了。”说着,蹿跳着往叶凝欢这儿来,笑眼弯弯的样子跟叶凝欢像极了。
  任邈也把灯扔了,抢着跑来:“我的,我的!”
  叶凝欢将灯递给他们,母爱泛滥无边,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爱得跟什么似的。
  得知楚正越把他也带来了,叶凝欢高兴得快飘起来了。楚正越去虎骑营汤山驻营房领人的时候,她忙着弄这个做那个,急惶得比请神仙下凡还要虔诚。
  之后拽着楚灏到街口去等,望眼欲穿的样子让楚灏翻了十个醋坛。
  楚正越领着元桢一过来,这孩子比之两年前楚灏见着的时候还像叶凝欢。特别是他逆着光而来,眯缝着眼睛呆呆适应光线的时候,那傻乎乎的模样就是叶凝欢的缩小男版。霎时楚灏的心也汪成水,觉得比他家的小老头儿可爱十倍。
  元桢眼尾很长,估计是还没长开,以后兴许会更像楚正越些。不过楚正越本与楚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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