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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修公子能亲自来自然好。”白衣少女轻轻一笑,“不知道司命大人接不接受这张单子的指名。”
“这命单我代司命大人接下了。只不过姑娘要知道,武林盟主的命不便宜,指名司命更是双倍价钱。另外,按规矩我们要知道姑娘的身份。”
“我的身份。”白衣少女轻轻一笑,“影月宫宫主,凌君。”
“至于价钱,我已经给武林盟主下药了,想必司命大人会轻松许多,所以……”
“下药?”云修沉吟一下,随即一笑,“还请凌姑娘说的详细些,我们也好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另外,我私人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姑娘知道我们也有情报交易的,只要凌姑娘说的足够详细,酬金完全可以用这个做交换。”
烛光下,殷舒怿揉着眉心,只觉得一股倦意涌了上来。
近来每日都是三更眠五更起,委实睡得少了些,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是大敌当前,他又能如何?
手指一翻,几支银针刺进了掌心。借着疼痛的刺激,殷舒怿继续翻看着自己面前的资料。
殷家,落辰,修罗阁,千青门,绛轩台,雁影楼……这三十年来发生过的事情,都要理清楚才行啊……
烛光摇曳,纸页一张一张的翻过去,指尖不时闪过一点银光,映出掌心点点鲜红。
长夜漫漫,又岂止一人未眠。
“谷泰,你还不睡?”同屋的海清睡眼朦胧的问。
“你先睡,我再练会内功。”谷泰答道。
“你最近怎么突然勤奋起来。”海清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他却没有发现,谷泰练的,并不是落辰的内功。
“诸位还是没能带来任何消息吗?”每日例会上,殷舒怿面沉似水。
“罢了,还望各门派弟子尽力才是。”见下面一片死寂,殷舒怿垂下眼睛,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方不会这样轻易停手,诸公切莫掉以轻心。”
他何尝喜欢这样每日等待消息的日子?只不过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在哪里,他除了耐心等待又能如何?
对方一日不动手,他便需当一日傀儡。只有对方有了动作,他才有机会争这话语权。
修长的手指按在泛黄宣纸上,殷舒怿的眼中是满满的疲惫。
“你看得如何了?”慕青间站在他身边问道。
“看不出什么。”殷舒怿摇摇头,“你呢?”
这样庞大而繁杂的任务,殷舒怿一个人自然是忙不来,身为知晓殷舒怿所有秘密的至交好友,慕青间自然被拉着帮忙。
“我也未能看出。”慕青间苦笑。
“且不说这个了。”殷舒怿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小琪她,最近如何?”
自从那一晚他和小琪不欢而散,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面。那一夜青间过来说小琪哭了好久,他如何能不担心?
只是,不能见,不敢见,甚至连问一句都要斟酌再三。
小琪,大抵还是怨着他的。
“小琪很好,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慕青间微微一笑,“我看小琪也应当是消气了。你走的那两天,师父问我们谁想回山帮着梦涵看家,小琪也不说回去,最后是叶哲回去的。她若是怨你,自然对你避之不及,既然没有避开当是想开了,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殷舒怿沉默半响,只是轻声道:“那便好。”
“师父如何?”
师娘大度,待他一如既往的关切温和,而师父却一直是态度莫名。
他是师父心里的结。
他是过去的错误,也是未来的荣耀。矛盾的身份,自然使师父待他的态度也十分矛盾。
师父能否原谅他,他不知道,也无计可施。这不是原谅他的问题,而是师父愿不愿意原谅二十年前的师父自己。
“师父没有提过你。”慕青间虽有不忍,却到底还是说了实言。
“是么……也好。”
殷舒怿苦笑。
一灯如豆,谷泰手指按在绢帕之上。
那一日……
白衣女子将精致的玉瓶交给谷泰,又自袖中摸出一张绢帕。
“这帕上是我家传的内功心法,进境极快。我母亲练此功不过十年,曾与贵派掌门交手便难分伯仲。这,便是我送予少侠的酬劳。”
“这未免太过贵重……”谷泰不由得神情一凛,先付酬劳,给的还是内功心法!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贵重的礼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说起来少侠莫要笑话,小女子将家传的心法交给少侠也是有几分私心在。”白衣女子自然看出端倪,嫣嫣浅笑道,“想这殷舒怿丢了这么大的丑,贵派掌门如何能让他接任掌门?而这时若是少侠练了我这功夫,说不得就是贵派弟子中第一人,更有望接任落辰掌门。小女子家门名声不显,如今却想在武林扬名,还望日后阁下记得我今日功劳,多多提携。”
谷泰略一寻思,倒也无甚不妥,更有那白衣女子柔声劝言:“少侠难道不希望能被师父高看一眼?难道不希望压过殷舒怿一头?殷舒怿现如今有的,日后可都是少侠的了。”
“我应下你便是。”
那白衣姑娘果然不曾骗他,他如今的内功进境奇快一日千里,想来也不比殷舒怿逊色多少。只要他继续努力,很快就能与殷舒怿决一胜负了!
谷泰想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殷舒怿翻阅着满纸墨字,只觉得又是一股倦意涌了上来。
他搁下做批注的笔,摊开左手掌心,白皙的手掌中,干涸的血迹分外醒目。
殷舒怿随手擦了殷红的血迹,右手一翻又是几根银针,正想扎下去的时候,却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大师兄!大师兄!”
“何事?”殷舒怿听见师弟焦急的声音,心里就是一紧,瞬间清醒了许多。
“师父失了武功。”
殷舒怿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刹那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明明脑中一片混沌,他却清晰的听见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具体怎么回事?”
“谷泰练功走火入魔了,师父为他梳理内力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谷泰经脉寸断而亡,师父也内力尽失。”
殷舒怿身子一晃,勉强扶了桌子站稳,又听那师弟催促道:“大师兄,大家都在等您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他还能主持什么大局!
殷舒怿缓过一口气来,也不再管自己师弟如何,身形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一路赶到落辰的住所,所有落辰弟子都围在那里,甚至外围还有些别的门派的掌门弟子,约莫是之前听到落辰这边的混乱过来探查情况的。
然而能落进殷舒怿眼里的,却唯有洛希珏一人。
洛希珏此时早已不复之前气度威严的掌门人模样,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般,衣襟上染着血迹,被沈卿妙搀扶着站在那里,看着狼狈不堪。
殷舒怿看着师父这般模样,心中大恸。
那是他的师父啊!
那个他从小到大都敬仰的人,他一直仰望的师父,怎么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候?
内力尽失?他师父可是当今武林的剑法第一人啊!可……失了内力,就算剑法再精妙又能怎样?
这毕竟是武林,这里毕竟是以武功说话。失了武功的师父,日后在江湖上又该如何自处?
到底,谁要害他的师父?!
殷舒怿怒火愈盛,周身戾气激得他的衣袍猎猎飞舞,脚下的砖石生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纹,一股从血海中厮杀挣扎而来的杀气渐渐弥漫开。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无论承认与否,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衣袖飞舞之声,青砖碎裂之声,还有那阴冷令人心悸的杀意,让人没办法忽视殷舒怿的到来。
洛希珏抬起头,平静的看向站在门边的弟子。
唯一的儿子啊……
少年远远地站在那里,脚下青砖已经化为齑粉,他全身发颤眼睛透红,周身全是掩盖不住的戾气与杀意。洛希珏毫不怀疑,若不是谷泰现在已经死了,殷舒怿绝对会过来补上这一剑。
失望也好厌恶也罢,他却不能否认殷舒怿至纯至孝。
不过……
洛希珏看了看皱着眉深思的慕青间,又看了看强忍着不哭的女儿。
“青间,小琪,你们照看着师弟师妹。”
慕青间和洛琪都是一怔,然而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反驳洛希珏的意思,两人都应了是。
“舒怿,你跟我来。”
“是。”
洛希珏转头看着扶着他满目忧色的沈卿妙,他清楚的感觉到她还在轻轻颤抖。洛希珏微微笑了一笑:“师妹,我还没有虚弱到这个程度。我们回去吧。”
沈卿妙依言放了手,两人并肩离去。
慕青间看了看泫然欲泣的洛琪,又看了看周围仓皇无措的师弟师妹,再看了看旁边一众看好戏的别家弟子。
“诸位,落辰这里事忙,款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慕青间勾了勾唇,挂出一副和殷舒怿如出一辙的温文而疏远的笑意,“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休息。”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各门派的人自然是识趣的离开。
“小琪,师弟师妹们都看着我们,你不能先乱了。”慕青间转过头,压低声音在洛琪耳畔道。
洛琪眨了眨眼睛,把泪水咽了回去:“我明白。”
“你来安抚大家,我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慕青间轻声道。
“好。”
慕青间转过头:“海清,你跟我来。”
到了房门口,洛希珏回头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殷舒怿。
少年虽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双眼里依然是满满的杀气和怒火,还有看向他的时候掩饰不住的担忧。
“外面跪着。”洛希珏丢下这一句话,就拉了沈卿妙进了屋。
殷舒怿愕然停下脚步,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在他眼前毫不停留的闭合。
他以为,师父叫他来是有话要嘱咐,或者哪怕叫他服侍在侧也好,为什么却是要罚他?
现下最要紧的是去查清到底谁要害了师父,师父明知道他心急去处理这件事,却为什么把他困在这里?
显然,这事是交给慕青间去做了。可……可他才是师父师娘中意的下任掌门不是吗?
毫无缘由,没有时限,就这把他一个人扔在屋外罚跪。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怔愣半晌,纵使满心委屈,殷舒怿终究是不敢违逆师父的意思。
少年后退了一步,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他一直仰望的师父,怎么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候?”
——舒怿我真的很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