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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不能跟我的敌人交涉。”
“你不妨换个角度来看,埃莉斯,”韦瑟罗尔先生努力想说服我,“你和刺客们讲和,却不肯跟自己的同僚交涉。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杀了我父亲的又不是那些刺客,”我嘶声道,“你觉得我能跟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讲和?”
他抬起双手。“天啊,觉得圣殿骑士和刺客可以讲和的人也是你。你觉得他们都跟你一样,是吧?‘我要复仇,让后果见鬼去吧。’”
“这是得花点时间。”我承认。
他趁势追击。“这就是你能做的。你可以等待时机。你在骑士团里能做的事比在骑士团外更多。”
“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他们会表面上笑容可掬,背后却藏着刀子。”
“他们不会杀去讲和的人。骑士团认为这种行为不够光彩,而骑士团内部最重视的就是和睦。不会的。如果你跟他们交涉,他们也会以交涉回应。”
“这点你也说不准。”
他耸了耸肩。“是啊,可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以这种方法冒险,好过用你的方法冒险。”
我站起身,怒视着他,怒视着那个拄着拐杖,佝偻身子的老人。“这就是你的建议,是吗?和我的杀父仇人讲和。”
他抬头看我,目光带着悲伤,因为我们都明白,这场争吵只会有一种结果。
“是的,”他说,“作为你的顾问,这就是我的建议。”
“那么你被开除了。”我说。
他点点头。“你希望我离开么?”
我摇摇头。“不。我希望你留下。”
要离开的人是我。
1794年4月2日
光是来到这里,来到凡尔赛的这座庄园,就几乎让我痛苦到无法忍受。但阿尔诺在这里,所以我要来的也是这里。
起先我以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是错的,因为庄园的内部还是我上次来的时候那样破败——也许更破败了。
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遭受刺客兄弟会流放显然让阿尔诺相当消沉,甚至在当地的酒客间出了名。
“你看起来糟透了。”在我父亲的办公室里找到他以后,我对他说。
他用疲惫的双眼看着我,然后转过头去,说:“你看起来好像有事要找我。”
“谁叫你玩了这么久的失踪呢。”
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你都说得很明白了——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怒气上扬。“听着。不准跟我这么说话。”
“你指望我说什么呢,埃莉斯?抱歉没让你留下来等死?请原谅,因为和想杀热尔曼相比,我更在乎你?”
好吧,我想我的心是融化了。不过只有一点点。“我还以为我们都只想要他的命。”
“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知道我的粗心导致了你父亲的死以后,我非常痛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那个错误,还有阻止同样的事发生,”他垂下目光,“你来这儿肯定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事?”
“巴黎正在四分五裂,”我告诉他,“热尔曼把革命推向了腐化的新高度。现在的断头台几乎昼夜不停。”
“可你指望我做什么呢?”
“我爱的那个阿尔诺不会问这种问题。”我说。
我朝着我父亲生前最钟爱的办公室摆了摆手。我就是在这里得知了自己的圣殿骑士宿命,也是在这里听说了阿尔诺的刺客血统。现在它就像个杂物间。“这样可不像你,”我说,“我要回巴黎去了——你要一起来吗?”
他的双肩沉了下来,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阿尔诺和我算是结束了。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秘密,怎么可能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对方?我们的爱情充满了艰难险阻。
可他却站起身来,仿佛做出了决定,然后抬起头,用醉意未消的朦胧双眼看着我,眼里洋溢着新生的决心。
“暂时还不行,”他告诉我,“在解决拉图什之前,我不能走。”
噢,阿洛伊斯·拉图什。我们的——或者我应该说“他们的”——骑士团的新成员,他是热尔曼的亲信之一,负责砍掉乞丐肢体的人就是他。就算阿尔诺杀了他,我也不觉得可惜。
即便如此。“真有这个必要吗?”我问他,“我们等得越久,热尔曼从我们手里逃脱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在凡尔赛已经横行霸道了几个月了。我早就该做点什么的。”
他说的有道理。
“好吧。我会去准备代步工具。别惹麻烦。”
他看着我。我咧嘴笑了笑,然后修改了一下我的话:“别被抓住。”
1794年4月3日
“在你离开巴黎以后,发生了很多事。”第二天,我们坐着运货马车返回巴黎城的时候,我告诉他。
他点点头。“多了很多必须纠正的错误。”
“而且我们查不到任何和热尔曼有关的线索。”
“这话不完全对,”他说,“我查到了一个名字。”
我看着他。“谁?”
“罗伯斯庇尔。”
马克西米连·德·罗伯斯庇尔。他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对他的称呼是“无法腐化的人”,他是雅各宾派的主席,也是法兰西目前最接近统治者的人。他是个掌控着巨大权力的人。
“我想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看到了一切,埃莉斯,”他说着,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无法忍受那段记忆。
“你说‘看到了一切’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是说——我是看到的。还记得我杀死贝莱克的时候么?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事。所以我才会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再跟我多说一点。”我说着,一方面希望他向我敞开心扉,但与此同时又不想跟他说话。
“你还记得吧,是我杀了西维尔。”
我抿住嘴唇,压下一丝否认的冲动。
“我那时也看到了幻景,”阿尔诺续道,“我看到了关于所有人的幻景,埃莉斯。所有的目标——那些和我有关的男人和女人。我看到你父亲禁止西维尔参与某次圣殿骑士会议,在他心里播下了怨恨的种子。我看到西维尔去找乞丐之王。我看到他们两人联手攻击你父亲。”
“两个人。”我恨恨地说。
“噢,我告诉过你的,你父亲英勇抵抗,还挖出了西维尔的一只眼睛。的确,要不是乞丐之王的插手,他肯定会获胜……”
“你看到了?”
“是的,不过是在幻景里。”
“所以你才会知道他用了骑士团的入门胸针?”
“是的。”
我身子前倾,看着他。“你说你看到了幻景。可你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贝莱克说过,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能力,而另一些人可以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学会。”
“而你是天生就有的那一类。”
“看起来是这样。”
“你还看到了什么?”
“从乞丐之王那里,我得知你父亲不肯接受他的提案。我看到西维尔把别针交给了乞丐之王,还说他的‘主人’可以提供帮助。”
“他的‘主人’?热尔曼?”
“完全正确。不过我当时还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穿长袍的轮廓答应让乞丐之王加入骑士团。”
我想起了韦瑟罗尔先生,突然很后悔跟他闹得不欢而散。我真想告诉他,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
“这是对乞丐之王杀死我父亲的奖励?”我问他。
“看起来是的。手刃莱维斯克夫人的时候,我发现了圣殿骑士团哄抬粮食价格的计划。我还目睹了你父亲把热尔曼逐出骑士团的情景。他们把热尔曼拖走的时候,他还在援引德·莫莱的话。我看到热尔曼后来和莱维斯克夫人接触。我还看到圣殿骑士阴谋放出对国王不利的消息。
“热尔曼说过,等国王像普通罪犯那样被砍头的时候,他就能向全世界证明雅克·德·莫莱的话是正确的。
“我还看到了另一件事。我看到热尔曼为他的圣殿骑士同僚引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马克西米连·德·罗伯斯庇尔。”
1794年6月8日
我几乎记不起从前巴黎的街道是什么样子了。我见过了那么多的暴乱和处决,那么多洒在街道上的鲜血。眼下,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了战神广场上。只是这一次,气氛和以往不同。
从前的巴黎人来到这里是为了战斗,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在必要的时候当然也会视死如归;从前的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呼吸断头台上传来的血的腥气。但这一次,他们是来庆祝的。
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男人站在一边,女人站在另一边。许多人的手里拿着花朵、花束和橡树枝,其余的人高举着旗帜,所有的目光都对着广场中央的那座假山,期待他们的领袖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最高主宰节”——罗伯斯庇尔一手创造的节日。其他革命派系都想要彻底抛弃宗教,但罗伯斯庇尔明白它的威力。他知道普通人有多么依赖信仰。他们总是渴望相信些什么。
由于许多共和党人支持所谓的“去基督化运动”,罗伯斯庇尔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创造了一种新宗教。他提出了某种全新的、并非基督教的神祇:最高主宰。在上个月,他宣布了新国教的诞生,并颁布法令,要求“法兰西的人民承认最高主宰和灵魂的不朽……”
为了让人们相信这是个了不起的主意,他设立了一系列节日。最高主宰节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他真正的动机是什么,我毫无头绪。我只知道阿尔诺发现的那个秘密。罗伯斯庇尔是热尔曼的傀儡。今天发生的事与其说是为了普罗大众的需求,倒不如说是为了协助实现圣殿骑士团的目的。
“这儿人太多了,我们没法接近他的,”阿尔诺评论道,“我们最好先撤退,等待更好的时机。”
“你的思维方式还是跟刺客一样,”我斥责道,“这次我有自己的计划。”
他看了看我,扬起眉毛,而我装作没看到他夸张的怀疑表情。“噢?你的计划是什么呢?”
“像圣殿骑士那样思考。”
远处传来火炮声。人群先是沉寂下来,然后再次沸腾。人们排成两队,庄严地走向假山。
他们数以千计。他们唱着歌,大喊着:“罗伯斯庇尔万岁!”高高举起的三色旗随处可见,到处都能看到高高举起、在微风中飘扬的三色旗。
我们走上前去,看到越来越多身穿白色马裤和双排扣外套的国民卫队。他们每一个的腰间都佩着长剑,其中大多数还背着毛瑟枪和刺刀。他们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