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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琦善欲止之。义律曰:“战而后商,未为晚也。”而广州之战衅又开。
当英舰之攻虎门也,先陷口外之大角、沙角两炮台。靖远炮舰水师提督关天培,告急于琦善,且请增兵,以固省城门户。
琦善仍执和议,故未之许。天培固请,仅予后二百,令暗渡以助之。不数月,天培卒以战死闻。
是时,琦善虽以义律言入告,然宣宗已简亲臣宿将,使克期赴粤,一意主战矣。义律知大军将至,所请者已不行,故易词以尝试琦善。谓缴还两炮台,并以定海易香港。琦善与之订期相见,竟许之,一面咨请伊里布,收定海,释俘囚。一面复以义律之咨文等,附折上闻。宣宗见之,大怒,斥其甘受欺侮,迷而不返,甘为此遗臭万年之举。遂褫其职,没其产,戍之于军台。时道光二十一年春也。迨二十二年冬,赏给四等侍卫。
为叶尔羌帮办大臣。逾年三月,又赏三品顶带,为热河都统。
旋被御史陈庆镛弹劾,其略曰:“逆人之敢于猖獗,兵丁之敢于逃窜,驯至今日海鸟群飞,鲸鱼跋浪,为所欲为,莫敢谁何者,实由琦善于外夷入寇之始,首先示弱,以惰我军心,助彼敌焰。今海内糜烂,至于此极,即罢斥琦善,终身不齿,犹恐不足餍民心,而作士气,何况鞶带再加,脱累囚薰沐之乎?”
宣宗亦知刑赏不平,仍黜琦善职,令闭门思过,以彰赏罚之公。
厥后起用为四川总督,复以办理叛番乖方,下狱藉没。越数年,又起用以三品衔,署河南巡抚。旋革职,赐都统衔,饬督兵攻洪、杨之军于扬州,不克,卒于军。
○肃顺
肃顺,为咸丰朝三奸之一。父曰乌尔棍布。于道光间一日朝归,至府前不远,见一小家女极妖艳,悦之。归与包衣赵某谋,欲致之。赵探得其详,归报曰:“其家回回也,父开草料铺,女已字人,将嫁矣,无可为计。”乌尔棍布大怒,欲责之。
继而与赵谋,伪为革职逐出状。赵于是僦居女之比邻,与女父相结纳。探知其贫,负债甚巨,遂假以资,不取息。女父感之。
赵阴使恶少调其女,又阴使人唆其婿,谓女不贞,并举其人以实之。婿家将退婚,女父执不可。会提督衙门,捕得盗案,赵大喜,以为此计成矣。时乌尔棍布正管九门提督也。赵乃袖重金贿盗,攀女父为窝主。盗如命。于是捕女父刑讯。女父不服,则预藏赃物于女父砖炕下,令盗言其处,遣兵役搜之,果得。
于是女父与盗皆斩。女父既死,举家无以为主,赵时时供给薪米。久之,乃谓女母曰:“尔家自遭此变,家破矣,婿又将退婚。女大须嫁,将何归?”女母曰:“惟尔命。”赵于是劝其纳女于乌尔棍布。逾年,生一子,即肃顺也。
肃顺秉政时,待各署司官,恣睢暴戾,如奴隶若。然惟待旗员如是,待汉员颇极谦恭。尝谓人曰:“咱们旗人浑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枝笔利害得很!”故其受贿,亦只受旗人,不受汉人也。汉人中有才学者,必罗而致之,或为羽翼,或为心腹。如匡源、陈孚恩、高心夔,皆素所心折者。曾国藩、胡林翼之得握兵柄,亦皆肃顺主之。惟最不利于人口者,则咸丰戊午顺天科场案发,柏葰以宰辅主试,竟遭刑戮,实肃顺一人有以致之也。刑部定案后,行刑之日,各犯官皆赴菜市口,候驾帖一到,即行刑。是日,柏葰照例冠摘缨冠,衣元色外褂,同赴市口,先向阙谢恩,静候驾帖。时谓其子曰:“皇上必有恩典,我一下来,即赴夕照寺。候部文起解,尔回家,速将长途应用之物,赶紧送来。”盖向来一二品大员临刑时,或有格外恩典。柏意谓非新疆,即军台,故云至夕照寺。
候起解也。乃言甫毕,见刑部尚书赵光,一路痛哭而至。尚书盖在内廷候驾帖者。柏一见云:“完了!完了!皇上断不肯如此。此心肃六从中作崇。我死不足惜,肃六他日亦必同我一样。”云云。刽子即屈左右半跪,送中堂升天矣。闻是日赵光候驾帖时,文宗持朱笔颇迟疑,并云:“罪无可逭,情有可原。”
肃顺在旁对曰:“虽属情有可原,究竟罪无可逭。”上意犹未决,肃顺即夺朱笔代书之。赵光一见,即痛哭出宣武门矣。柏死后,有人挽以联云:“其生也荣,其死也哀,雨露雷霆皆主德;臣门如市,臣心如水,皇天后土鉴孤忠。”盖此等挽联,最难著笔,此联颇能得体也。越六年,肃顺亦斩于市中,监刑者仍赵光也。定制:宗室行刑,即在宗人府自尽,不赴市曹斩决。肃顺乃照叛逆例,绑赴市曹,与大盗等,更难堪矣。而柏葰临终之言果验。肃顺既斩,柏葰冤亦昭雪。
○多隆阿
多隆阿,字礼堂,隶黑龙江部伍。咸丰初,征兵边檄,应募入关。以参领,属僧格林沁部下。既奉檄南援,遂隶江宁将军都兴阿。武昌、九江、安庆之战,喋血数年,与鲍超俱以善杀汉人闻,故当时称多鲍焉。同治元年,陕西回教徒起事,廷命胜保督军西征。胜保在皖北时,颇称强悍。及至关中,则锐气顿挫,株守省垣,日纵淫乐,不复言战事。言官交章弹劾,乃逮保至京,而以多隆阿代之。
多隆阿既至陕西,闻回教徒在渭北者居多,遂径趋渭北。
连战三日夜,夺获器械马匹甚夥。渭北之羌柏、苏家沟、渭城亦为多隆阿所取。回教徒乃西走甘肃。多隆阿方欲率军登陇,而由滇至蜀,由蜀至陕之蓝大顺党骤然出山,据周至及鄠县。
多隆阿乃移师而南。周至甫下,而左目已为弹所伤,旬余,卒于军。时同治三年四月也。清廷谥以忠勇。而是时驻防西安之旗人,皆衔恨入骨者,亦有故。
方回教徒之围西安也,官军分城而守。惟东北隅,适在满城内,故由旗营主之。佐领某,潜输款于回教徒,约为内应,期以六月望夜,回教徒舁云梯,由东北角楼下登城。而佐领某,自城上援之。至期,风雨交作,回教徒所持草炬皆湿,不能燃,迷失路,反向北行,奔驰达晓,则已在渭滨,去西安城四十里矣。佐领某,所得回教徒之贿金千两,欲奄有之。其党大愤,遂上变。将军乃斩佐领某,以殉。迨多隆阿抵陕,闻其事,大震怒,并诛与佐领某之同党者数十人,且尽革旗营月饷。当是时,旗营中之无衣食者,相率拆屋售材以餬口,鬻子女卖妇者,相属于路。佥曰:“多隆阿以怒一人,而迁及于众人。众人何辜,乃随一人以俱毙乎?”迨多隆阿中弹,创甚,卒死,旗人相向而笑曰:“是真天道之好还矣!”继任者虽奏复之,然旗营中痛恨多隆阿,犹历久不止云。
○崇厚
崇厚,性庸软。于同治初为三口通商大臣,寻迁都察院左都御史时,时本无所表现,会光绪五年,将与俄订交收伊犁条约,忽命崇厚往。
崇厚之赴俄也,仅抵拉哇基。俄人馆之小楼上,所供者,多恶草具。崇厚不能堪。及开议,俄人谓:“今日之举,毋庸多议。我国已定新约十八条,度为尔国所必允者。”崇厚索草约观之,不肯遽允。俄人谓:“汝为议和大臣,殊不识议和宗旨,何无用至此!”既以足蹴之,复举而掷于楼下,崇厚几毙。
馆人扶之起,旋以调养获痊。厥后俄人更百端逼勒,崇厚惧死,乃以所定新约十八条,咨送回国,寻亦归。由是朝野为之哗然。
时修撰王仁堪、庶吉士盛昱先交章奏参。洗马张之洞劾之尤力,谓:“无理之约,使臣许之,朝廷未尝许之。崇厚误国媚敌,擅许擅归,国人皆曰可杀者也。伏望拿交刑部明正典刑,治使臣之罪,则可杜俄入之口。”奏入,乃将崇厚革职,下之狱。俄公使为之请,始赦之。交收伊梨之约;改命一等毅勇侯、大理寺少卿曾纪泽为全权专使,往俄京圣彼得堡再开议。越二年,卒就绪。
○裕禄
裕禄之自戕于天津也,满人有惜之者。然其崇拜拳匪,荒诞殊甚。充其所为,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方拳乱之初发也,裕禄正为北洋大臣。时仓场侍郎刘恩溥,奉命赴天津招集拳匪,顺道入谒裕禄。裕禄极言拳民敢战,外夷甚惧状。实则拳匪驱童稚为前敌,以犯外兵。外兵排枪一发,恒毙数百,半多未成年者,而彼昏不知也。尤可笑者,是时有号“黄连圣母”之女妖,本流娼,久在津。拳祸甫作,乱民争奉之。初居于船,泊北门外大关口。船之四围,裹以大红洋绉。
又有所谓三仙姑、九仙姑者,咸居舟中以侍之。旋为裕禄所闻,乃迎圣母入署,决休咎。圣母至,裕禄脆迎之。既坐督署大堂,裕禄入见,行三跪九叩礼,奉之若神明。礼毕,裕禄上言:“乞垂悯生灵,拯此一方。”圣母谓:“已令神将用天火烧夷兵,不久灭尽。汝无忧!”有顷,圣母出署,裕禄复脆送之。
厥后联军陷大沽,据北仓。裕禄闻警,握短枪至厅事,对胸自击。枪发,踬地乱滚,气未绝,其仆负之走。途次,死焉。
顾仓猝不得棺,以板合为柩,以面糊于板。又不得衣衾,仅就其所穿血渍之纺绸衫裤以殓之。殓时,而蛆虫生矣。
○荣禄
荣禄,清西后那拉氏之内侄,摄政王载沣之外舅也。光绪戊戌四月,奉命为北洋大臣。是时常熟翁同龢适开缺回藉,荣禄赆以千金,且执手呜咽而泣,问其何故开罪于皇上。识者已知其乃口蜜腹刀,类于唐之李林甫也。
当荣禄于未任直督以前,尝欲联合六部九卿上表,请西太后复行垂帘。先谋之于徐郙,徐郙曰:“奈清议何!”事遂沮。
然已与西太后密定幽囚德宗、杀戮新党之策。故有满人之问于荣禄者曰:“皇上听信新党之言,变乱祖宗定制,可奈何!”
荣禄曰:“姑俟其乱闹几日,使天下共愤,恶贯满盈,不亦可乎?”至八月初旬,夜分入京,密请独对。翌晨,而谋围颐和园之说起,德宗竟幽于瀛台。谭嗣同、刘光第、杨深秀、林旭、杨锐、康广仁等,骈首就戮于菜市矣。
越二年,庚子夏,拳祸之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