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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清宁宫做什么!”
“奉皇兄之命,在此等候皇兄。”
皇太后咬牙道:“终日无所事事!京城连降暴雨,你该去查看京郊的河堤!”
我才不傻呢!朱祁钰听惯了母妃的叮嘱,只觉得紫禁城才是他该呆的地方,四门之外的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儿臣未获皇命。”
“你不会请旨吗!”皇太后见朱祁钰身体又出现了标志性的反应——浑身颤栗,深深的不屑暂时抑制住了满腔怒气,“下去,往后不可再来清宁宫!”
望着朱祁钰一溜烟离去的背影,皇太后不住地咬牙切齿。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年,她也将成为宫中的一名老妇,只是名分尊贵而已,什么事都插不上嘴,而那对常让她做恶梦的母子,将彻底摆脱她的羁绊,成为她永远的心病。
这时,胡氏、吴氏说说笑笑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终日闷在宫里身上都快生霉了的太妃太嫔。
皇太后如临大敌般转过身来,盯视吴氏良久,目光最后落在了胡氏身上。
众人驻足,齐齐给皇太后施礼,唯有静慈仙师肃立不动。
“两年前便传过令,太皇太后须静养,所以禁人探视,你们莫非以为宫规是儿戏?还不各自回去!”
一群太妃太嫔终日无所事事闷得发慌,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跟着胡氏、吴氏前来凑热闹,不料却吃了闭门羹,碰见皇太后眼中的寒芒,心头一紧,就想转身离去,却见静慈仙师竟旁若无人地径直上了台阶。
众人不禁齐齐轻咦了一声。
“站住!”皇太后厉声道。
“既然是禁人探视,那你皇太后为何日日来此,出入无禁?所谓上行下效,你进得了清宁宫,别人为何进不得!”胡氏毫无惧意,说话间脚下并未稍停片刻。
有人伸头,一群太妃太嫔的胆子便壮了三分,先后移步跟了过来。
“拦住她!”
此刻,宫正司十余名佩刀女官奉命守在清宁宫门前,闻得皇太后喝令,大多不敢擅动,只有一人拔刀迎上前来。
“大胆!你不怕落个满门操斩的下场么!”静慈仙师一声怒斥,那名女官手指一抖,刀就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这些妃嫔再不济,也是先帝的女人,即便犯罪,也是赐她三尺白绫,自行了结,她的尊严与体面须得到保全。故而,现场的女官也好,内侍、宫女也罢,无人敢动静慈仙师一根手指头,动了,就是恶奴欺主,只怕会死无全尸!
皇太后大急,紧走几步,伸手拦住胡氏。
静慈仙师若与皇太后发生言语冲撞乃至身体接触,静慈仙师自然理亏,以下犯上,以卑凌尊,可以论罪。但太皇太后不能理事,是非曲直只能由天子评判,而静慈仙师好歹也是天子的庶母,在天子刚出生的那几个月里,她还是天子的嫡母,当年她无过被废后,曾惹得物议沸腾,满朝哗然,因此,如今的天子哪敢由着别人去翻这本旧账!
静慈仙师敢用强,自然是有所凭恃的。当下两人冷眼对视,针尖对麦芒,眼看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圣躬万福!”
“圣躬万福!”
在此起彼伏的礼声中,周遭的内侍、宫女纷纷跪地行礼,继而随侍内官的通传声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在内侍的搀扶下,朱祁镇缓缓下了车辇。十二岁的他经受了太多的舆论压力,通过周围许多人无意中的情绪流露,他知道了自己的平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甚至连读书都不如比自己小数月的弟弟朱祁钰聪明,于是,他变得敏感多疑而又临事茫然,只能在大臣们达成共识后点头,在大臣们争吵时听任其便,在大臣们质疑自己时放出王振这样的内臣为自己张势。
渐渐地,他从中尝到了甜头。本来不知所措,因为一言不发,反而让人觉得圣意高深莫测。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只过了三年,他就从一名活泼少儿变成了少言寡语的小老头。
瞟一眼现场,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径直上了台阶,踏入清宁宫正门前,朱祁镇回首淡然道:“都进来吧。”
众人鱼贯而入,在太皇太后座前依序行礼,礼仪繁琐,过程倒是流畅。
吴氏、胡氏仔细打量着太皇太后的面相与举止,不时耳语。一旁的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太皇太后神情萎靡地坐在椅上,闭着的双眼偶尔打开一条细缝,露出浑浊无神的目光,嘴角不时流出涎水,近侍宫女拿着巾帕忙不迭地替她檫拭。
眼看太皇太后就要昏然欲睡,皇太后舒了口气,“太皇太后须静养,大家快快退下。”
吴氏微微摇头,略显失望。
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离去时,太皇太后张了张嘴,喃喃念叨着什么。
吴氏趋前数步,躬身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祁······祁铭。”太皇太后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太皇太后传召越王子祁铭!”吴氏叫道。
“这些日子里太皇太后总叫着越王子的名字。”近侍宫女多了一句嘴。
“太皇太后久传越王子而不可见,臣妾等不孝啊!”
这样的话伤不着皇太后,却伤着了朱祁镇,至于是不是误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总该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而如何去交代,这本身就充满了玄机。
大军一出,那股欲对郕王不利的势力必将遭受重创,恐怕一时半会难得恢复元气,这正是吴氏所期待的结果。
朱祁镇寒着脸快步出了清宁宫。
数月以来,无人知道朱祁镇对京中传言的真实想法,故而满朝文武个个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话。辅佐大臣劝他以大局为重,全力维护京城的稳定;驸马都尉井源劝他派亲卫军进剿贼人,否则,怀来、保安州一带就不知到底是谁的天下了。辅佐大臣与井源都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说事,意见却截然相反,对此,皇帝看似不便作出决断,实则不然,因为井源的话里透着另一层含义:信不过京中三大营,难道还信不过皇帝自己亲简的羽林卫、金吾卫等亲卫军么?
井源说的就是派亲卫军进剿!
朱祁镇似乎找不到禁出兵的理由!
在朱祁镇的身后,胡氏、吴氏款款下了台阶,目含深意,显而易见,她们此行的收获并非只有一重。
第七十八章 咫尺天涯
神 丛 记
第七十八章 咫尺天涯
沉沉的暮色中,无数人影构成两道弯弧,两片弯弧向中央快速合拢。
朱祁铭恰好处于中央,正当他感到万分绝望之际,却闻四周响起阵阵喝斥声与猛烈的兵器碰撞声。原来两道弯弧分属于两个阵营,此刻双方正在拼命厮杀,其中一方很快就压倒了另一方。
在残存的稀稀落落的交手声中,一道婀娜的身影模模糊糊飘了过来,“殿下。”
“霓娘!”
朱祁铭恍然如入梦境,来不及道谢,就急道:“徐大人他们有危险!”
耳边响起霓娘的喝令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无数人影朝朱祁铭方才逃离的地方奔去,直到这一刻,他才从半梦中醒过神来。
“殿下,快随霓娘离开此地。”
幽香袭来,一只女子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间,半抱着他朝前飞奔。
“其实,霓娘从未远离过殿下,霓娘率四百余人一直潜伏在附近。”
四百余人?好大的手笔!朱祁铭意识到,这么多的人手绝不是为了自己而临时招募的,他们恐怕早就隐伏在涿鹿山一带,只是,于此地暗藏人手用意何在呢?
“殿下,贼人越聚越多,如今得有两千余人,再过一两日,涿鹿山东麓恐怕会遍布贼人。”
如今已错过了隐入镇边城的良机,此时逃往镇边城,只会将贼人的注意力引去,这无疑是愚蠢至极之举!而置身于官道那边的平野上,根本就难以摆脱贼人的围追堵截。算来算去,只有在山林中兜圈子,方不失为最明智的选择。
“咱们只能靠自己了,镇边城的驻军肯定会按兵不动,想必他们正在等待圣旨。”
云娘的话让朱祁铭想起了十叔王的叮嘱,还想到了那个令许多人作壁上观的幕后主使,但每每念及此事,他的思维就会下意识地产生偏移。正如卫王说说的那样,对有些事,他不愿想,也想不透。
“不必指望别人。此番多亏你们出手搭救,否则,本座一定是在劫难逃!”朱祁铭的思绪重回正轨。想想云娘她们其实一直未曾远去,而是率众隐伏在附近暗中保护自己,他便觉得自己虽然落魄,却也幸运。
不知为何,朱祁铭又想起了那四百余人的蹊跷之处,就随口道:“奇怪,你们虽能在北境呼风唤雨,但你们,还有锦云阁,何必在镇边城一带暗藏数百名死士?如此阵仗,恰好验证了你那番‘狡兔三窟’的说辞。涿鹿山一带肯定还有一个万分隐秘的去处,不知它是留给何人作不时之需的?”
通过那条手臂的反应,朱祁铭觉察到云娘微微一震,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朱祁铭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显然忘了卫王那番“不可说破”的告诫,便笑道:“不,锦云阁哪有人看得上这边的风水?你们肯定在此有个巨大的宝藏!”
暮色中就听见霓娘笑出了声,“殿下真会开玩笑,哪有什么巨宝呀?不过是放些小财而已。”
“嘿嘿,于你们而言自然是小财,于别人而言,你们藏在此地的财富恐怕足以买下整个镇边城!”朱祁铭正好就坡下驴,说笑间就消去了先头那番话带来的尴尬气氛。
不知走了多远,就见四周陡然暗了下来,似进入了一片密林。片刻后,前方数十丈远处,火光映出一个形状奇特的山洞。
“把洞外的火把灭了。”霓娘放下朱祁铭,朝洞口数十道人影吩咐道。
“是。”
外面光线一暗,洞内的亮光就显得更加刺目了。
步入山洞,只见洞内的空间十分开阔,洞顶悬着几方巨石,隐隐呈坠落之状,让人置身其间,顿生提心吊胆的感觉。
“贼人甚众,此地也不安全,殿下赶紧用膳,歇息片刻,指不定过个一时半会的就得移往它处。”
霓娘吩咐一声,转身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