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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然全程躺在榻上，忍受着小腹的疼痛，眼睛却盯着季云笙看。
他心道，刚才不是认出他了么？这会，为何会装作不认识。
不过他自己也的确没有见过眼前这姑娘，也许有过一面之缘自己记不清了。
他礼仪得当的自我介绍道：“在下五城兵马司镇守南门指挥使沈亦然，今日捉拿贼子，不慎跌入姑娘内院，是在下……唐突了。”
沈亦然虽然疼痛难受，但是语气应对有礼，只是说完，他却感觉腹部一阵绞疼。
“抱……抱歉……”沈亦然看着两人，腹部疼的无以复加，双眼一翻，直接疼晕了过去。
“小姐，他……”连翘吓了一跳，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人。
季云笙将连翘的手微微拿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担心，他并不是坏人。”
连翘收了声，却还是紧盯着榻上的男子。
他刚才说自己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小姐，他真的不是坏人吗？”连翘压低了声音问道。
而且，就算真的不是坏人，自家小姐毕竟是个闺家小姐，这要是让人知道并且传出去，小姐也不用嫁人了。
所以，连翘难免忍不住的，把季云笙往一旁拉了去，小声的说道：“小姐，他毕竟是个外男，我们还是……”
别说是外男了，就是自家的人，有时候也要避嫌的。
可季云笙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连翘的话，“先去把药箱拿来吧，沈公子伤的不轻，你也看见了，耽误不得，你赶紧去把药箱拿来的，等我们处理好了，再送走。”
“可是……”
“快去！”季云笙鲜少严肃命令，吓的连翘话也不敢说话了，只是眼神总是忍不住的往榻上男子看去。
换做别人，季云笙自然能避就避，但是深夜沈亦然伤的那么重，等回去医治，恐怕命都要没了。
第十七章 登徒子
很快连翘取来了药箱，季云笙直接扯开沈亦然腰腹上的衣服，找寻他的伤口。
“小姐，还是我来吧。”连翘说道。
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别人还得怎么说大小姐？她还怎么嫁人啊？
季云笙拿着剪刀的手一愣，想到前世嫁给温齐，也以为会幸福快乐，可是呢，不过十多年，已经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既然这般，还怕什么嫁人？
“小姐，要不，我去把长青叫来给他处理吧！”
连翘真怕自家小姐和这外男接触，要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光有皮囊的男人就这么把自家小姐名声败坏了，还告诉别人，要小姐嫁给他的话，那小姐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季云笙看着衣服已经被她剪开的口子，神色一凛，只说道：“你别说了，赶紧给他处理就是，多一个人知道，到时候更容易传开。”
连翘无奈的看着，见季云笙眼底里的严厉，也只能顺从。
因着前世穷过苦过，所以季云笙对于上药包扎伤口，速度很快，很是娴熟，连一旁的连翘都有些惊呆了。
她不明白，一直在闺房学习女红琴棋书画的小姐，什么时候这上药包扎的技术都那么好了？
她想询问，但是看小姐认真的包扎，也不敢打断。
只见小心翼翼的掀开衣服，那被血染成红色的亵衣，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素白颜色。
季云笙的手沾满了鲜血，紧张的不停颤抖着手。
因为伤口和衣服贴着，她不敢再掀开，而是把伤口四周的衣服剪开，露出伤口。
连翘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个伤口扎的也太深，像是被刀剑狠狠的扎进去一样。
血浸染了季云笙的双手，可她却不敢松懈。
一旁的连翘在帮忙，不停的心疼着恐惧着这个可怕的伤口，“这是多狠心，才扎的那么深？”
季云笙并没有说话，像沈亦然这样的武人，本来就是在刀剑舔血的生活着，这样的伤口，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衣服扯开，身上伤痕有不少。
她不敢耽搁，连忙包扎好。
等完事之后，她才发现双手竟然颤抖的厉害。
“好……好了。”她出了一头的虚汗，抬头只看连翘紧张的看她。
见她额头有汗水，连翘连忙去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擦汗。
连翘现在除了佩服自家小姐的胆量气魄和那娴熟的手法，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好了，先等他醒来吧！”季云笙说道，缓缓起身，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体发虚。
“小姐，你怎么样了？”连翘看她这般，连忙问道。
“我没事，你出去准备些水，把这屋子里的血都擦干净，顺道，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季云笙看着铜盆里放着染红的血液布帛，声音压低了说道。
“哦，好。”
等连翘出了去，季云笙也赶紧把这身染了血的衣服给换掉。
临进里屋前，季云笙看了一眼榻上躺着的沈亦然，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连忙进去换衣服。
而季云笙没有看到，在她转身进入里间的时候，榻上的沈亦然却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沈亦然只觉得全身像炸裂了一样的疼，额头两边突突的抽着疼，而腰腹位置，却传来丝丝凉意。
他打量着四周，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这地方，是救他的姑娘的房间。
如今是什么时辰沈亦然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想到还有一个贼子逃了，他便想赶紧去和其他人会合。
他艰难的下了床，一直打量着四周，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屋子里的浓腥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皱着眉头，脚步却没有动弹。
他想着，离开之前，还是跟那位小姐告别吧，毕竟对方不顾一切救了他一命，好歹道声谢谢。
第十八章 抱歉
沈亦然忍着疼痛，看着四周，只听里头突然传来声响，想了想，他脚步轻轻踏了上前。
可他没有想到，当他把隔间房门的珠帘掀起的时候，却看见让他惊讶而又不知所措的一幕。
只见屏风的另一边，窈窕的身影，正在隔着屏风换着衣物，因为烛火的缘故，身形看的一清二楚。
沈亦然刚看见那一瞬间，屏风后的季云笙正在褪开最后一件衣服，她动作倒也不慢，很快拿起衣服开始穿起，却完全没有注意，门口有人。
女子纤细的背影，不盈一握的腰肢，映衬在屏风，有种特别的朦胧美。
沈亦然盯着眼睛突然直了，他很慌乱，他知道这般盯着姑娘家换衣服是不道德的，本应该赶紧躲开的，可他的腿脚却忘记了要如何挪动。
“你在看什么？”正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沈亦然只觉得脊背突然一凉，更是僵的不能动弹。
屏风后的季云笙，已经将中衣穿上，听到连翘的话，连忙伸出头来。
“连翘，怎么了？”
季云笙头伸出来，只见沈亦然站在门口的位置，扶着门框。
而连翘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再看看沈亦然，愣了一瞬，紧接着拿着毛巾，朝着沈亦然突然的打了过去。
“登徒子，登徒子……”
连翘忙喊道，怒红了眼睛，恨不得用手中的毛巾将人抽死。
沈亦然不敢躲，只捂着腰腹的位置，承受着连翘的抽打。
季云笙吓了一跳，忙的把外衣穿上，上前拉住连翘的手。
“连翘，别打了！”
连翘正在气头上，要知道，刚才小姐可是在换衣服，这不是要被这个登徒子给看完了吗？
“连翘，你别打了，小心让人听见！”季云笙忙的说道，心脏跳的特别快。
虽然府卫离开了，要是听到连翘这声音，还不得回来，幸好意柳已经去睡了，不然她看见，直接要喊人了。
连翘听到这话，也不敢再乱来了。
“可小姐，他看，看你……”连翘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再沉稳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即眼睛红了，眼泪也啪嗒一声，掉落下来。
她想，小姐都被这个登徒子看光了，那小姐的清白可怎么办？
沈亦然也是十分的苦恼，他当时就该离开的，可是他脚步却挪不动了。
所以，他唯一能说的，就是，“抱……抱歉……抱歉……”
“好了，连翘，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季云笙有些好笑的看着连翘。
按照现在连翘的年纪，自然怕极了这些事情，可季云笙不同，她已经是个经历过家破人亡，被爱人背叛的人，所以即便被沈亦然亲过脸颊，被他看过身子，在她看来，也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季云笙把连翘拉了过去，又看了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沈亦然一眼。
“沈公子请先回避吧。”季云笙淡淡声音说道。
沈亦然抬头，眼睛刚好和那双清丽的眸子对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杂乱，愣在原地，久久不知道怎么动弹。
倒是连翘讨厌对方这般看着自家小姐，连忙喝道：“登徒子，我家小姐也是你能看的？”
气死她了，这登徒子可真是没规矩，小姐的名声，可要让他败坏了。
沈亦然闻声，连忙的收回眼神，歉意的说道：“抱歉，是在下逾矩了。”
季云笙倒没有计较，沈亦然赶紧把珠帘放下，退回外间去。
第十九章 感谢大恩
季云笙把衣服整理好，又看连翘脸上还有泪痕，在她脸颊上点了一下，“别哭了，沈公子并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就好。”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该把他眼珠子挖下来才好，这般无礼，实在是……”
“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过抓拿贼子误闯这院子，你说好端端的挖人家眼珠子做什么？这事情我们都别提，就没人知道了，你挖了人眼睛，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吗？到时候，你要你家小姐嫁给一个瞎子，让他负责？”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万一他说出去了怎么办？不如，把他毒哑吧？”
季云笙再次被连翘这话逗笑了，“他还会写字，难道还得砍断人家的手？你放心吧，沈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人。”
“小姐怎么知道？”
季云笙被问的脊背一僵，笑容也渐渐的敛了下去。
好一会，她才说道：“我猜的。”
连翘哀怨的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心那么宽了？这是闺家女子的名誉，小姐怎么看的那么淡？
季云笙没有看见连翘的神情，穿戴好，才走出外间。
沈亦然已经在外头焦急的等了有一会，他不敢坐下，忍着疼，一直盯着房屋里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眼神看了一会，又挪开，生怕再被人以为是登徒子。
见季云笙出来，沈亦然连忙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