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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浵有些遗憾的想着,很显然,凌军和他一样,都是宁愿做个子高的人。
这想法让周予浵有些郁闷。对于凌军,周予浵年少时还是很佩服过的,虽然如今这佩服已被漫长的岁月稀释得所剩无几了,周予浵也还是看不出两个人有对抗的必要,可如今的情势也只有在商言商了。
周予浵无端的有几分意兴阑珊,于是便起了散散心的念头。
吃晚饭时,周予浵和安嘉宜商量道:“嘉宜,我们周末去骑马好吗?”
安嘉宜立刻回绝道:“不行,我周末要回家。”
周予浵盯着安嘉宜看了一眼,低头喝粥,过了一会儿,才闲闲的问道:“带我去吗?”
安嘉宜只觉着这粥咽起来真是费劲,暗叹了口气,对周予浵道:“我跟你说过的,不太方便。”
可周予浵却似乎得了健忘症,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安嘉宜皱眉,有些研究的意味的看着周予浵。
好话从来是用不着说两遍的,所以必须要重复的话大概都不是什么好话。
安嘉宜沉默了下,决定后退一步:“我爸我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你突然上门会吓着他们的。”
周予浵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怎么你说得我象老虎一样,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安嘉宜含糊道:“过一阵子,看情形吧。”
周予浵沉默的喝粥,过了会儿,忽然又问道:“那我下个周末约你去骑马,你方便吗?“
安嘉宜迟疑了下,回道:“我不喜欢骑马。“
“不喜欢?”周予浵有些惊讶,那上次在马场见到的那个欢欣雀跃,活蹦乱跳的人是谁?
周予浵只觉着心底有些邪火“噌“就轻易窜了上来,便微笑着打听道:“是以前就不喜欢,还是以后都不打算喜欢了?”
安嘉宜轻屏着呼吸,周予浵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故意找茬?
安嘉宜忽然决定实话实说,便看着周予浵问道:“周予浵,骑马并不是件让我愉快的事儿,你…非得让我去吗?”要说就说吧,一切都说开也好。
可周予浵不动声色的看了斗志昂扬的安嘉宜一眼,却顾左右而言他,貌似很有兴趣的笑问道:“那你喜欢滑雪吗?过些日子,我们去瑞士滑雪好不好?”
安嘉宜其实也不是真的愿意找不痛快,顿了一下,便借坡下驴道:“好吧,可是我不会滑雪啊。”
周予浵微笑:“我教你啊,我们圣诞的时候去吧。”
安嘉宜从善如流,点头同意。
晚饭终于还是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半夜,嘉宜忽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周予浵没了人影。
嘉宜在夜色中静默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人却越来越清醒。
安嘉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起了床,卧室里的卫生间里并没有人。
嘉宜拉开了房门,发现楼下灯火闪亮。
嘉宜犹豫了下,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却愣在了半道。
楼下穿着睡袍的周予浵正头戴着耳机,坐在沙发在看电视,怀里却赫然抱着个饼干桶,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安嘉宜看过的最无害的、也是最滑稽的周予浵了。
嘉宜忍不住笑了起来,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周予浵身边,猛拍了他一下道:“嗨!你是老鼠吗,半夜还偷吃!”
周予浵给安嘉宜吓了一跳,忙摘掉耳机问道:“你怎么醒了?”说着便顺手递给嘉宜一块饼干道:“你是不是也饿了?”
嘉宜好笑道:“我又不是老鼠,半夜还偷吃。”便坐到了周予浵的身边。
周予浵含笑看着嘉宜,很有些委屈和无奈的抱怨道:“嘉宜,晚上只喝粥根本不抵饱,还容易起夜。”
也许是对晚饭桌上的事略有歉意,也许是半夜里,人的思维都不是太警醒,安嘉宜脱口而出道:“那我明天做饭吧。”
周予浵有些惊喜:“真的?”
安嘉宜已经后悔:“我可不会烧菜,不好吃你别找我。”
周予浵有些惊奇的说道:“我以为你只答应做米饭呢,原来还有菜吗?”
安嘉宜恼羞成怒,严重警告道:“周予浵…”
周予浵连忙表态:“行,只要是你烧的,我都会吃的,熟了就行…好吧,不熟也吃。”
安嘉宜无语。
周予浵笑着搂过了嘉宜,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嘉宜,我今天有些心烦,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烦的。”他这话虽然无头无尾,嘉宜却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嘉宜很想跟周予浵说,高博对她而言,并不是黑板上写错的字,轻轻一擦便可以没了踪影的。
有些事,她需要更多的时间;而还有些事,她希望他能永远不要碰。
可嘉宜终于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靠在周予浵的怀里。
听着周予浵有力的心跳声,安嘉宜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对周予浵,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心底的那条三八线,可于人于己,这其实都不是件明智的事。
家庭研讨会
转天就是星期五, 一早上安嘉宜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提醒她晚上下班后回家,嘉宜懵里懵懂的答应着。
嘉宜妈妈听声音就知道嘉宜刚起床,便批评道:“嘉宜,你这会儿才起床,肯定又是早饭不吃就上班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也要学着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才行。”
安嘉宜越听越心虚,只觉得回家要坦白的事情还不少,偏偏周予浵也坐了起来,咬着嘉宜耳朵悄声问道:“你妈妈?”
安嘉宜忙拿胳膊肘支开周予浵,尽可能的用脆亮些的声音答应道:“妈,我知道了,晚上回去说吧。”便挂上了电话。
周予浵皱眉道:“你晚上就回家?”
安嘉宜有些郁闷的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想起晚上回家可能要面对的一切,安嘉宜便有些头大。
周予浵若有所思的问道:“嘉宜,你们家是不是你妈是绝对权威?”
安嘉宜愣了一下道:“我们家没绝对权威。”嘉宜觉着自己的妈妈并不象林新梅那样一定要在家里说了算。
周予浵听了嘉宜的话便笑了起来,嘉宜瞪了他一眼又补充道:“我们家谁都是权威。”
周予浵深表怀疑:“你意思是你在家和你爸妈平起平坐?”嘉宜接电话的样子看上去可不象。
安嘉宜想了想,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们家小事我是一把手,大事我是三把手,我爸和我妈一般会联合起来专政我。”
周予浵有些同情的伸手揉了揉嘉宜的头发:“真是个可怜的娃。”
安嘉宜听他话里满是戏谑的意思,便不服气的打落他的手道:“儿女在父母跟前不都这样吗?难道说你在家还称王称霸的?”
周予浵笑了笑,也不答话,一脸高深莫测的自去洗漱了,只吃完早饭,临出门时抱着嘉宜磨蹭了会,叮咛道:“嘉宜,我们的事你回家后应该在你父母面前提一提了,你告诉他们总比别人告诉他们好,对不对?”
嘉宜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周予浵出了门,心里猛然意识到高博并没有把她的近况透露给她父母,一如从小到大的N次的事件中,高博会自动过滤掉那些他认为对嘉宜不利的事情,不让它们有机会呈现到大家的眼前。这想法让安嘉宜有些心酸。她再也做不回那个躲在高博身后的乖巧懂事的女孩了,嘉宜想,以后她要自己承担自己的生活了。
#奇#嘉宜是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回家的,甚至她还考虑了下周予浵的建议。
#书#当然,嘉宜最终否决了这个建议。
#网#嘉宜仍然决定信从自己当初的判断,从高博这个不可追的过去和周予浵这个不可测的将来的前后堵截中,把握住自己,另寻一条生路。所以沉吟到了最后,嘉宜仍然决定出国念书。
嘉宜知道自己仍会想起高博,也知道自己大概又爱上了周予浵。
可如今的安嘉宜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断不了的想念,也没有永远不变的爱情。
安嘉宜有些消极的想,人能把握的其实也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等安嘉宜回到了家,她便发现自己这想法仍是过于积极了。
为了避免可能的尴尬,安嘉宜是掐着比饭点晚一些的时间回家的。
可到了家打开门,安嘉宜惊讶的发现,坐在客厅里的,除了她爸妈还有高博一家。
安嘉宜硬着头皮上前一一打着招呼,嘉宜妈妈拉着嘉宜坐下,关心的问道:“怎么这么晚啊,路上堵车吗?”
安嘉宜哼了一声,表示了被你猜中的意思。
林新梅坐在边上,脸色本来就有些勉强,听嘉宜这么一哼,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高院长却和蔼可亲的表明了来意:“嘉宜啊,高伯伯和你林阿姨今天来,还是为了你和高博的事。”
安嘉宜听了这话,不禁扭头去看高博。高博很有些痛苦的看着嘉宜。嘉宜心里一颤,便垂下了眼帘。
高院长见了便道:“高伯伯知道你还不能原谅高博,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高博这次错得有些离谱。嘉宜,高伯伯也要跟你赔个不是,这话我跟你爸爸说过好多次了,可还没机会当面跟你说。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高博这次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都怪高伯伯没把他教育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起码的定力都不具备。嘉宜,高伯伯对不起你啊。”
安嘉宜只觉得坐立不安,连忙道:“高伯伯您别这么说,您这话我受不起。”
高院长摆手道:“你受得起的,高伯伯今天来还有句话要对你说,就是请你再给高博一次机会。高伯伯也还是希望听你再喊我声爸爸。”
安嘉宜脸色一僵,眼圈有些发红,欲言又止道:“高伯伯,我…”嘉宜半张着嘴,转头去看高博,为什么会这样?
高博神色苦恼,看着嘉宜,声音低沉的说道:“嘉宜,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安嘉宜听了高博的话顿时呆住。
上次她和高博谈到最后,嘉宜告诉高博她和周予浵已住在一起了,不堪忍受的高博几乎是仓惶而逃。
安嘉宜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听到高博说,他还是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婚的?不是因为她对高博出轨的难以容忍和高博对她的猜疑和不信任吗?
安嘉宜几乎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