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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苏太师脸色一沉,正待开口训斥。
“四小姐此言差异。”沈沛白突然出声,目光落在苏碧云的身上,淡淡道,“佛曰相由心生,境由心转,礼佛者不拘外物,本官觉得,佛经乃苦禅者费尽半生所著,其中价值难以估量,黑玉髓菩提虽具匠心,却失了禅意。”
苏映雪神色颇有几分惊讶,没有想到这位佞相会说出这般话语。
“沈相说得对,修佛之人把经书看得比性命还重,这佛经怎么会寒酸呢。”
“没错,苦禅僧行历四方,秋冬春夏风雪不弃,是大智慧者,其经书必然也是十分珍贵的。”
“相爷高论,持珠当心上,修佛如是,为官亦如此……”
众官员纷纷出声附和,说着说着就歪楼了,从修佛歪到了为官之道上去,又从为官之道歪到了最近的国事上去。
苏碧云又气又恼,万万没想到沈沛白会站出来反驳自己的话,一下子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秋露手中紧紧地捏着筷子,面色僵硬,遥遥看了苏映雪一眼,眸中涌现嫉妒之意,心中却是不明白,为何沈沛白会出口替苏映雪说话。
苏秋露不明白,苏映雪更加不明白了,这个丞相大人行事之无常,她从来没能看明白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去想,吃了一碗莲子百合汤后,她就悄悄离座,离开了西苑。
今夜无月,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院外琼花被雨水打湿,含着露水,凉风袭来,倒映着点点灯光的花朵随风摇曳,苏映雪行在其中,靡靡丝竹之音抛在脑后,不觉衣摆湿润,只觉心情畅快了一些。
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苏映雪转过头,看到沈沛白和赵延玦在苏济元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去了。
“王爷,沈大人。”苏映雪行礼,真诚道,“方才多谢沈大人仗义执言。”
沈沛白面色冷淡,点了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他身边的赵延玦勾着沈沛白的肩膀,看也不看苏映雪,转头跟苏济元抱怨:“苏济元,你们这寿诞办的也太过无趣了些,待会咱们去望花楼喝酒去,咱们这次一定要把沈相拉去,沈大人,你都不知道,本王每次过去,那红袖姑娘总拉着我问你怎么不去。”
沈沛白步伐微顿,按照以往,他不会理会赵延玦的话,但是此刻他却脸色一沉,冷道:“王爷,本官政务繁忙,恕不相陪!”
说罢他将赵延玦的胳膊一甩,兀自快步往前走。
“什么脾气?竟敢跟本王尥蹶子!”赵延玦怒道,“本王还就不信了,今夜拉不动你本王就跟你姓!”
声音抛在后面,人已经走到前边扯住沈沛白的袖子:“济元,快过来给本王拉住他!”
苏济元哭笑不得,这王爷可真爱胡闹,也不知道沈大人如何能受得住他,他抬步追上前去,临走前回过头看了苏映雪一眼。
苏映雪淡淡一笑:“兄长慢走。”她看出来,苏济元方才那一抹神色,探究之中分明带着一丝警告。
……
眼见着夜色渐浓,苏映雪回到听雪阁中,正要去沐浴更衣准备就寝,望月慌张迎了上来:“小姐不好了,宴海楼今日下午出事了,秦管事被抓进大牢了!”
“究竟发生何事?”苏映雪陡然一惊。
“方才有一个叫老六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宅院中,给了奴婢这个。”望月递给苏映雪一封信。
因为上次老六上门恰好碰到了怀剑,所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上门了,一来是他一个大男人进出闺阁不方便,二来是因为宴海楼离太师府有一段距离,般苏映雪都是固定半个月去酒楼一次,平日联系都是靠信鸽。
苏映雪想到这院子里有熊孩子爱玩弹弓,所以交给老六等人一个办法,就是以白矾水来写字,干透之后字迹便会消失,重先浸入水中字迹又会出现,老四等人知道此法之后极为震惊,江湖之中虽有写密信的药水,但是绝对不会比这个简单方便,秦昌却不惊讶,因为这个法子早在很多年前,小姐就已经教给楚将军和自己。
若是没有急事,老六绝不会主动上门,苏映雪接过书信,将笺纸放在铜盆之内,字体显露出来,她一看眉头紧蹙,心中腾起了一股怒火,一掌将铜盆砸落在地。
铜盆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院外的丫鬟,那两个大夫人派过来的丫头正偷偷摸摸想摸出门给大夫人报信,猛地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双腿发软,赶紧躲回后院中。
弦月和望月也吓了一跳,弦月小声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
在她眼中苏映雪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就算是被罗嬷嬷百般欺负,她亦是笑脸相对,然后悄然无声收拾了害自己的人。
苏映雪胸膛微微起伏,深呼吸,才将怒火压下,她将手中纸张撕碎,冷声道:“望月,明日我要出门,你去将我的东西备好。”
望月点头称是,又道:“小姐,你明日不是要去学堂吗?”
苏映雪道:“你准备便是,我自有办法离开。”
苏映雪将手心的碎纸揉成团,紧握其中,眉目间深刻的凌厉,无论是谁,敢动她身边的人,她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第二日便是苏映雪去女子学堂的日子,此事随是苏太师亲自下令,但是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原本第一日要由家人或者长辈陪同前往,但是显然苏映雪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太师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前面的那辆华丽高大,窗壁朱红,流苏垂挂,后面那辆样式简单,规格比起前面一辆来小了好几个度。
苏映雪走出门口,正待坐上前面的马车,一个丫鬟站在马车边,叫了一声:“大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的马车,你的在后面。”
弦月想也不想,转头道:“你胡说,太师府财力雄厚,向来优待下人,后面的定然是丫鬟坐的,我们小姐跟二小姐既然是姐妹,自然是坐一起了。”
那丫鬟被哽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
“小姐,奴婢刚才说错话了?”进了马车后,弦月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以前在做短工的时候,看到人小姐出行,那些受宠的大丫鬟都是坐在后面的小车上。”
苏映雪道:“你说得很对。”却眉头微皱,有些神不守舍。
苏秋露上马车的时候明显一怔,她还未开口,身边的绿珠已经惊呼出声:“这是我们小姐的马车,你们——”
猛然对上苏映雪的眼神,她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心中一惊,为何觉得今日的大小姐与前几日不同!
“绿珠。”苏秋露叫住她,转头看向苏映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妹妹方才还想着跟大姐姐一个马车,路上也好说说话解乏。”
苏映雪面色淡淡:“正是如此,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正文 第53章 铃音
第53章铃音
第53章
苏秋露姿态温雅端庄,挨着苏映雪坐下道:“绿珠,你们二人便坐后面去罢。”
绿珠福了福身,下车后又瞪了弦月一眼,原本她有宽阔舒适的大马车可以坐,如今却要跟这个乡野丫头坐在一起,真是倒霉极了,越发厌恨起弦月来。
一路无话,到达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名为谨学居,谨字恭谨慎重之意,意为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作为女子的自己更要修身慎行,窃不能德行有失,此名为前太后所题,匾额右下角还刻着朱红色的大印。
谨学居与儒松院一个在城东西边一个在城东的东边,苏映雪虽然以前在儒松院的时间多一些,但是谨学居她也十分熟悉,虽然过了十多年,但是里面的居所和院子摆设并没又怎么改变。
苏映雪进去时看到四名穿着暗红色布衣的女护卫腰侧悬剑,神情严肃的站在大门两侧,谨学居因为都是身份贵重的闺阁嫡女,所以守卫极为森严,四扇大门皆有看守,而且都是英姿飒爽的女护卫,女护卫皆是出身贫寒的小户之女,没念过书,自小就进了兰庭卫习武,一般小姐自恃身份,甚至甚是鄙夷女子竟舞枪弄棒,所以基本上都不会在主动与她们说话。
苏秋露却是面色温和,含笑跟她们几个人略略点头,那几个护卫虽仍然一动不动,但俱是唇角微扬。
苏映雪看了几眼,没见到熟面孔,守卫谨学居的女护卫功夫好的,基本都被她单挑了一边,到有几个跟她结下了还不错的情谊,然后她一想也是,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女护卫如今也有三十多岁了,大概都已经嫁做人妇,不再舞枪弄棒了吧。
一走进学堂,苏映雪就看到一群散发着蓬勃气息的少女,或袅娜多姿,或清丽可爱,或娉婷婉顺,各种千秋,大半的少女看到苏秋露后,都过来打招呼,就算没有上去的,也是面露笑意。
苏映雪一路观察得出,她这个二妹极善人际,八面玲珑,可惜了,这样的人如果早出生个十年,或许还能捞个皇后当当,不过苏秋露如今也已经十六岁了,却一直没有许配人家,莫非太师想把她送进宫去?
“秋露姐姐,这位是?”一名少女好奇地看着苏映雪。
“这是我大姐姐,闺名为映雪。”
另一个少女一脸惊诧:“太师府不是只有你一名嫡女么,何时又多了一个姐姐?”
苏秋露自然是不愿提及苏映雪的身份,如果提及,岂非要把自己母亲是填房的事情公布而出,只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大姐姐自小体弱多病,在别院养病,从未见过外人。”
一开始出声的少女跟苏秋露关系比较好,大概猜到了苏映雪的身份,她侧头看了苏映雪一眼,眸中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原来如此,那映雪姐姐好好珍惜在谨学居的机会呀,来这里的可都是身份贵重的嫡女呢。”
“正是,我虽因痼疾在别院长大,但嫡母待我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