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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夙的脸一瞬煞白,“你是说阴魁?”
阴魁,鬼魇,血魃,人尸,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阴祟存在。
毕竟人死后,就会堕入忘川,完成轮回,周而复始。
可是这四类怪物,无法进入忘川,无**回,也无法被成功超度,就连执法者都对此束手无策。
它们活在这人世间,不断吸取地底的阴气为生,为祸苍生,动辄就是尸横遍野,虽人人得而诛之,却也让人无法对付,除非有神人能够封印它们,否则它们就会继续害人。
然而,由人成为阴魁,代价是很大的,大到无法去想。
成为阴魁之后,将不可避免承受天谴。
凤夙抚摸着她苍白的脸,手掌发抖不能自已。
“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不想再欺骗你,她成为阴魁之后,她将喜欢阴暗的地方,极其畏惧阳光,走到哪里都需要撑伞,穿上厚重的袍子,有时候还需要被活埋在地底下吸取阴气才可以活下去,她会很冷,极其的冷,可是世上最浓烈的火也不能温暖她,她将不再是人,是不人不鬼的存在,甚至还会连累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事已至此,别说是凤夙,就连北宫棠花也倍感痛苦。
“……”
凤夙没有说话,眼中负着深深的痛,他像是一下失尽了力气,连喘气也很艰难。
北宫棠花沉痛地看他一眼,“其实……她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只是你看破不说破。”
“她被埋在坟地里,至少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用呼吸,却还活着,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或许从她坠下山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根本就蓄不进一点光。”
耳畔北宫棠花的声音,像是丧曲般低迷。
凤夙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睛,他一遍遍地抚着,心中大怮不止。
他的悲伤难以宣泄,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睫下,有血光闪烁不定。
吾妻之伤,泣血之悲。
北宫棠花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不是眼瞎,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而我也尝试过给她治眼睛了,只是她的眼伤好了,她却还是看不清东西,那为什么会如此异样?因为把她制作成阴魁的那个人,会根据某种专属契约,如约从她身体里拿走一样东西,那个人拿走的就是她的眼睛。”
她说得很慢,几乎每说一个字都会小心翼翼地审视一遍他的脸色,看看他是否难以忍受,看看他是否崩溃,然后她就会停下来,安慰他。
可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就像是也随她一起死去了。
她怅然地叹息一口气,“有人在她身上动了手脚是不假,可毕竟我只习医,我对这样的巫术实在不太清楚,能懂得这一点,也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
“这无论怎么说,都是危险却又最好的办法,她现在昏迷不醒,能决定她未来,生死的人就只有你了,你得慎重考虑一番。”
北宫棠花以为他失语了,但在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凤夙突然说了一句话,而他再次开口的声音像是被割裂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他说,“让她活下去吧,无论是怎样的一种活法,都可以,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只要我还能看见她,没有子嗣,没有未来,没有轮回,没有正常人该过的生活,我都能接受。”
北宫棠花不住地发抖,“但是还有最后的一种可能,她会失去人性,攻击你,或者往严重点来说,她还会杀死你,虽然没有这种例子,可是你也能想得到的,颜三生在失去意识之后,也像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似的,而颜三生就是依附执念而生的鬼魇。”
“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帮我告诉她,我等了她两世,千年,这一次她是人是鬼,我都愿意要她,即便她失去意识,失去记忆,再也记不清我了,我也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我爱她。”
凤夙掩面,有血泪沿着他的指缝不断地滑落。
北宫棠花怕他崩溃之下,会做出什么令人畏惧的事情,故而她便提议道,“既然你已经认可了这个事实,那我就来动手了,这次只要在她身上动一点手脚,就可以了。”
“你去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需要足够的清静。”
凤夙再三看了她一两眼,在北宫棠花催促了好几遍之后,他才勉为其难地离开了。
北宫棠花关上了门,抹干自己脸上的冷汗和泪水。
她走到姬伊身前,而后就从怀中取出一排的银针,她拿出一根从来都没有用过的金针,那根金针,捏在指尖,竟然一下被汗水浸湿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今夕何年,亡魂归兮(一)
她心下一横,咬咬牙,准备下针,忽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金针,金针落地的瞬间,北宫棠花当场就蒙了。
“你……”
姬伊冲她摇了摇头,“不要动手。”
那样惨白憔悴的一张脸上,居然会露出如此执拗的神情。
北宫棠花不得不郑重地提醒她,“可你会活生生地痛死的,你知道吗,不这样做,你体内的毒液会一直折磨到你死。”
姬伊怆然垂眸,“我知道,我也不想死,但我更不想自己的孩子死,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我亦是如此,既然生了它,就要对它负责。”
北宫棠花怒其不争,“你这么做反而是害了它,你一味地固执己见,你自己也会死,既然如此,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姬伊虚弱地问,“你没法解毒是吗?”
北宫棠花心情复杂,“是,我没有办法,虽说我口口声声说它是毒,可也许根本就不是毒,而是激起你体内某种力量的药物,我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这种力量便是想让你彻底化为阴魁。”
姬伊望定她的眼,目光直勾勾地,仿佛是探进了她的心底,“而化为阴魁的代价就是失去我的孩子,是吗?”
北宫棠花张了张口,试图说些谎话欺骗她,可最终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实话,“没错,一旦你成为阴魁,你终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你得待在地底,那些阳光的照射会让你痛不欲生,还有最后一点就是,你不可能再怀孕了,现在肚子里这个孩子也会流掉。”
姬伊沉默半晌,而后才向她确定,“我还能撑多久?”
北宫棠花咬了一下唇瓣,唇上渐渐沁出血色,“至多四个月,四个月后你就会死去,或者也可以说是开始全新的人生,不过,你将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回归正常。”
姬伊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手掌冰冷,像是没有一点人气。
北宫棠花满眼惊疑不定。
然后,她就看见,姬伊强忍着泪水,几乎是用下命令一样的语气对她说,“听我说,你必须给我无限期的延长下去,说不定我能熬到它生下来的那一天。”
北宫棠花面露为难,“我没有办法的,你不能如此为难我,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现在就变作阴魁,这样一来,你还可以不用受这四个月的痛苦。”
姬伊想也不想,就立刻开口拒绝道,“我不要,我得熬,哪怕真的会痛苦不堪,我也不想亲眼看着它死去。”
北宫棠花忍不住问,“那你想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坏掉,一点点地腐烂吗?”
姬伊不语。
她已经在腐烂了,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都带有一股腐臭味。
北宫棠花顿了一下,又问,“你爱凤夙吗?”
姬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知道,其实北宫棠花也偷偷喜欢着凤夙,自她失去视觉之后,能感受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多。
她总也很小心地压抑住自己的真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天才医女,从小她就认为,将来她要嫁就要最优秀的男子,何况她还是个穿越者,自诩天资卓越,驾驭世人之上。
她对所有的北陵贵族都嗤之以鼻,所以到了适婚的年纪,家里的长辈几次摧毁,她也不为所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孤独终老的时候,她遇到了凤夙,那个银白长发的神秘男子,他走过她身畔时,就像是平地生波,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想法设法的接近他,总算是用自己卓越的医术将他吸引住了。
但是这个人冷漠到不愿多和人说一句话。
他是她捂不热的寒石,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妻子死了,被他的族人害死了,所以他丢弃了那个家族,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
他说他想开始一段新鲜的生活,但是他心中唯一将会是他此生的唯一,他不可能再娶妻了。
于是她也确切地知道了,从一开始起,她就没有了机会。
她那么骄傲的人,那么自信的人,第一次学会了自卑,自卑到不敢去多看他一眼。
这段感情折磨了她无数岁月,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也死心了,她把对凤夙所有的恋慕都偷偷地藏了起来。
不会再去翻开过去的那一页,假装他是她的客人,他来时,她恭谨地招待他,他走时,她客气地送他一程。
他们将再也没有交集。
直到姬伊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切。
这个女人,丑陋不堪,相当庸俗,还会伤害他,她凭什么能被凤夙爱得死去活来。
这个答案,她终其一生,都没有想明白。
忽然,那对面丑陋的女子,笑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我认为我是喜欢他的。”
北宫棠花的思绪连同对凤夙的爱慕一同被扯断。
就在那阵笑中,姬伊平静地说道,“可是,我每一天都能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想得越多,也越来越疏离他,我感觉我骨子里,对谁都是冷漠的,好像对谁也没有真心实意过,我很愧疚难安,毕竟凤夙待我,已经谈得上百依百顺了,我怎么还那么不识好歹呢!”
殊不知北宫棠花最羡慕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