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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安卡!你在哪儿?”
“他在找谁?”埃齐奥向一名军士询问道,“她肯定对他非常重要。”
“没错,先生,”那军士咧嘴笑了,“而且比她的大多数同胞都要可靠。”
埃齐奥跑到他的新盟友身边。“一切都还好吗?”
“你是怎么想的?看看这地方的状况!还有可怜的碧安卡!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巴托罗缪用肩膀挤开一扇几乎脱落的门,走进门里。从这里的布置看来,它在敌人袭击之前应该是间地图室。昂贵的地图不是损毁就是被人夺走,但巴托罗缪仍然在这堆残骸里翻找着,最后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
“碧安卡!噢,我亲爱的!感谢上帝,你平安无事!”
他从瓦砾堆里抽出一把巨剑,咆哮着挥舞了几下。“啊哈!你没事!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有事的,碧安卡!来见见……你叫什么来着?”
“埃齐奥·奥迪托雷。”
巴托罗缪露出思索的神色。“当然。你已经声名远播了,埃齐奥。”
“我很荣幸。”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我也和西尔维奥·巴巴伊格有些未了的恩怨。我想他已经在威尼斯待得够久了。”
“西尔维奥!那个废物!他真该被冲进阴沟里去!”
“我想我也许要仰赖你的帮助。”
“在你的救援以后?我欠你一条命,帮助就更没问题了。”
“你还有多少人手?”
“军士,这儿有多少幸存者?”
早先跟埃齐奥说话的那位军士跑上前来,敬了个礼。“十二个,队长,包括你和我,还有这位先生。”
“是十三个!”巴托罗缪挥舞着碧安卡,大吼道。
“对付足足两百名敌人。”埃齐奥说。他转身看着那位军士。“他们又俘虏了多少你们的人?”
“大部分人都被俘了,”那人答道,“我们完全没料到他们的攻击。有些人逃脱了,但西尔维奥给更多的人戴上了镣铐。”
“你瞧,埃齐奥,”巴托罗缪说,“我得亲自去把那些成功脱逃的部下聚集起来。我会打扫战场,埋葬我们这边的死者,并且重整部队。在这段时间里,你能不能去救出被西尔维奥关押的那些人?你看起来非常擅长这种事,对吧?”
“的确。”
“尽快带他们回来。祝好运!”
埃齐奥绑上他的古籍武器,朝着西方的兵工厂走去,但他怀疑西尔维奥没有把巴托罗缪的部下都关在那儿。在营救巴托罗缪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囚犯。来到兵工厂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他躲在阴影里,听着守卫在外墙周围的士兵们的谈话。
“你见过更大的笼子吗?”其中一个人说。
“没有。而且那些可怜虫都像沙丁鱼一样挤在笼子里,我可不觉得巴托队长会像那样对待我们,如果胜利者是他的话。”他的同伴说。
“他当然会。还有,把那些伟大的想法留给你自己吧,如果你还想保住肩膀上那颗脑袋的话。要我说,还不如直接解决了他们。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笼子降到水池里去,淹死他们所有人?”
听到这儿,埃齐奥绷紧了身体。兵工厂内部有三个宽阔的矩形水池,每一个都足以容纳三十艘战舰。那些水池位于兵工厂的北端,用厚厚的砖墙和沉重的木制屋顶围住。不用说,那些笼子——巴托罗缪的牢笼的大号版本——就用铁链挂在其中一个或者几个水池上方。
“淹死一百五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那可太浪费了。在我看来,西尔维奥肯定是打算劝降他们。”第二个士兵说。
“好吧,他们也是跟我们一样的雇佣兵。所以有何不可?”
“没错!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的态度软化一点儿。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头儿。”
“希望如此。”
“感谢上帝,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头儿已经逃走了。”
第一个卫兵吐了口唾沫。“他逃不了多远的。”
埃齐奥转身走开,去了他先前找到的那扇侧门。没时间等待换班了,但他可以根据月亮和地平线的距离判断出来,他还有几个钟头的时间。他弹出了腕刃——他最爱用的仍然是那把普通剑刃——割开了西尔维奥安排在那儿的那个肥胖的老卫兵的喉咙,在那人的血洒到他的衣服上之前就推开了他。他对着那具尸体画了个十字,然后匆忙用野草擦干剑刃上的血迹,随后换上了毒刃。
在新月和零落星辰的光芒照耀下,兵工厂内部显得与白天截然不同,但埃齐奥知道那些水池的位置,于是径直朝那边走去。他绕着墙壁走着,同时留意着西尔维奥的部下们的踪影,最后来到了第一片水池边。他透过敞开的宽大拱门,看着前方昏暗的水池,但除了那些在黯淡星光中浮浮沉沉的战舰以外,他什么也看不到。第二片水池也一样,但等他来到第三片水池旁边的时候,听到了人声。
“现在弃暗投明还不算太晚。只要说出那几个字,你们就能保住性命。”审判官手下一名军士用嘲讽的口气喊道。
埃齐奥将身子紧贴墙壁,看到十几个士兵丢下武器,手握酒瓶,看向昏暗的天花板,那里吊着三只巨大的铁笼。他发现,有某种看不见的装置正在将笼子缓缓降向下方的水面。而且这个水池里没有战舰。只有黝黑油腻的水,里面像是游着某种可怕的生物。
这些士兵里有个人没有喝酒,而且似乎时刻警惕着周围,看起来高大而又可怕。埃齐奥立刻认了出来,那是但丁·莫洛!也就是说,在他的主子马可死后,那个巨人转而投靠了马可的堂弟、审判官西尔维奥——毕竟后者早就明确表示过对但丁的青睐。
埃齐奥小心翼翼地绕着墙壁,最后来到一只硕大的敞口箱子边:里面装着一系列齿轮、滑轮和绳索,看起来像是莱昂纳多的设计。这台装置正在水力驱动下将笼子放低。埃齐奥将那把普通剑刃从腰带左侧的皮鞘里抽了出来,塞进两只齿轮之间。装置停下了,但那几只笼子距离水面已经只有几英寸了。那些士兵立刻注意到笼子的下降停止了,其中几个跑向了控制它的那台机器。埃齐奥弹出毒刃,砍向来者。其中两个掉进了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便沉入油腻的黑水之中。与此同时,埃齐奥沿着水池边缘跑向其他人,他们都惊慌逃窜,只有但丁仍然保持戒备,仿佛一座高塔般耸立在埃齐奥前方。
“现在你成了西尔维奥的走狗了,是吗?”埃齐奥说。
“活着的狗儿好过死掉的狮子。”但丁说着伸出手,想把埃齐奥打落水中。
“等等!”埃齐奥矮身躲过这一击,“我和你无冤无仇!”
“噢,闭嘴吧,”但丁说着,抓起埃齐奥的后脖颈,把他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我是跟你没什么仇。”他看到埃齐奥像是晕过去了。“待着别动。我得去提醒我的主人,但要是你再给我惹麻烦,我就回来把你送去喂鱼!”
然后他就走了。埃齐奥摇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无力地站起身。笼子里的那些人大喊大叫,而埃齐奥看到其中一个士兵又悄悄摸了回来,准备取出他卡在那个装置里的剑刃。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忘记在蒙特里久尼学会的飞刀技巧,于是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刀子,以致命的精准掷了出去。那士兵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他的手徒劳地伸向那把嵌在他两眼之间的飞刀。
埃齐奥从身后的墙上取下一把倒钩鱼叉,随后将身子探向水面上方,惊险地把最近处的那只笼子拽了过来。笼门上只用一根插销锁着,他拉开插销,放出了里面的人,让他们纷纷掉在岸边。在他们的帮助下,他拉过剩下的两只铁笼,也放出了里面的囚犯。
尽管饱受折磨,身心俱疲,他们还是朝他欢呼起来。
“走吧!”他大喊道,“我这就带你们回队长那里去!”
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突破了守卫水池的敌军,随后顺利地回到了圣彼得广场,让巴托罗缪和他的部下来了一次感动的重逢。埃齐奥离开期间,所有逃脱了西尔维奥屠杀的雇佣兵都回来了,这座营地也再次变回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样子。
“你好啊,埃齐奥!”巴托罗缪说,“欢迎回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做得好!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他握住埃齐奥的双手。“你的确是最强大的盟友。我简直觉得——”但他没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多亏了你,我的部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我们的朋友西尔维奥很快就会知道,他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直接攻击兵工厂吗?”
“不。正面攻击就意味着我们全都会死在大门口。我想我们应该在兵工厂附近安排一些人,让他们在当地引起足够多的麻烦,这样一来,西尔维奥的大部分手下就都脱不开身了。”
“所以——如果兵工厂防守空虚——”
“你就能带着精锐部队攻下它。”
“希望他会上钩吧。”
“他是个审判官。他只知道如何欺凌那些无力反抗他的人。他不是军人。见鬼,他根本算不上像样的对手!”
巴托罗缪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城堡和兵工厂附近安排人手。等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巴托罗缪和埃齐奥集结起了那支精锐部队,准备进攻西尔维奥的大本营。埃齐奥亲自挑选出了那些身手敏捷,又擅长武器的士兵。
他们慎重地制订了进攻计划。在接下来的那个周五之夜,一切都准备就绪。巴托罗缪的手下之一去了圣马丁教堂的钟塔顶上,等到月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他点燃了莱昂纳多的工作室设计并准备的一支巨大的罗马烟花筒。这是进攻的讯号。身穿黑色皮革护甲的精锐部队从四个方向爬上了兵工厂的围墙。翻过城垛以后,他们就像幽灵一样穿过这座缺乏人手、寂静无声的要塞,迅速制服了少得可怜的卫兵。没过多久,埃齐奥和巴托罗缪就来到了他们最可怕的敌人——西尔维奥和但丁面前。
但丁戴着铁指虎,挥舞一把巨大的连枷,保护着他的主人。埃齐奥和巴托罗缪一时间难以近身,而他们的部下正在和其余的敌人交手。
“他真是个优秀的样本,不是吗?”西尔维奥站在安全的城垛上,吹嘘道,“能死在他的手上,你们应该感到光荣才对!”
“见鬼去吧,混蛋!”巴托罗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