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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对做大将军这事,特别感兴趣,手中的小人儿,被他一个个排开去,散在一个大沙盘各处,他在幻想之中,调兵遣将,玩得不亦乐乎。
顾九看不懂这些玩法,就趴在床边陪他,不知看了多久,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她歪头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耳边一声尖叫声响起,她倏地睁开眼。
床上的云明澈已然不见了。
然而尖叫声,却一声比一声急促。
听到叫声,正在房间里说话的冥星他们,也立时冲了进来。
循着叫声,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云明澈。
他趴在床底,似乎是拼尽所有力量,要往外爬,可是,他爬不出来,似是有什么人,在他的身后用力的拉住他,他目眦尽裂,眼内血浪翻涌,也不知是因为叫得太过用力,还是在抽搐之中,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唇舌,他的嘴角,一片鲜血淋漓而下!
“啊……父皇……母后……姐姐……”
他拼命的捶打着地面,发出“咕咚咚”的声响,因为砸得太过用力,那手掌很快便红肿一片。
“怎么会这样?”顾九跪地上前,想要把他拉出来。
但是,她根本就拉不动。
“你们快来帮忙啊!”她扭头看向冥星。
冥星泪流满面,缓缓摇头。
“没用的!”他说。
“我以为,今晚能逃过去……”朱宝儿哭得鼻子都红了,“可还是……”
“老大!”冥羽跑过去,钻入床底,紧紧抱住了他。
冥雷和冥闪也都哭得不成样子。
顾九呆呆的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全都钻进了床底,几人将云明澈围在当中,召魂一般,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他:“老大!老大!”
但陷入幻境的云明澈,对于他们的叫声,是没有丝毫感应能力的。
他在绝望又痛苦的幻想之中,一直尖叫着,嘶吼着,就像那天的云依依,直叫得声嘶力竭,叫到没有气力,终于晕厥过去。
顾九站在那里,浑身发抖,耳中似还回荡着他凄惨的哭叫声,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床下的几个人,比她的状况还要糟糕。
云明澈不哭了,他们却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那是来自心灵深处,最绝望的呐喊,最悲伤的哀鸣。
顾九听得浑身冰凉,感觉自己似要被冰封雪埋一般。
她捂住胸口,那里积聚着难以名状的酸楚悲伤之气,堵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阵,冥星等人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顾九爬到床底,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们。
他们趴在床底,守着云明澈,脸上泪水潸然,神情茫然又绝望。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冥王府令人闻风丧胆的六大内卫。
跟云明澈一样,他们只是六个被突如其来的惨景吓坏了的六个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刻钟之后,冥星最先恢复,拉着云明澈,从床底爬了出来。
顾九帮他一起把云明澈扶到床上,又弄了热水来,为他洗去脸上泪痕和血迹。
一阵哭嚎后的云明澈,此时木然躺着,安静的像个失去知觉的人。
如果不是指间还传来他温热的呼吸的话,顾九简直怀疑,他已经死了。
冥星低叹一声,拿起床上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冥风等人这时也都默默爬了出来,大家默默的趴在床边,眼巴巴的围在云明澈身边。
“当年……那场变故……”顾九哑声开口,“你们……一起经历的吧?”
冥星红着眼睛点头。
朱宝儿那边,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泪水,再度模糊视线。
“当年那件事……”顾九颤声开口。
“太残忍了!”朱宝儿咬着嘴唇,呜呜道:“实在,太可怕了!”
“到现在想来,仍是觉得不寒而栗……”冥风接道,“如果可能,我宁愿将这段记忆,从我的脑海中抹去!”
“从小到大,我被人一路追杀着长大,后来,又成了沙场宿将,算是见惯杀戮……”冥星苦笑,“可是,没有哪一场杀戮,能像那夜那样,让我……”
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夜,让我见到了真正的人间地狱!”冥风神情呆滞,唇色乌青,“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发恶梦,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见那晚的情形……”
“我也是……”冥羽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道:“从那以后,我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我不敢说话,我怕一张嘴,就被他们发现,被他们扔在……扔在……呕……”
他突然跪倒在一旁,干呕起来。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冥雷和冥闪两人捂着耳朵,“咱们不说了,好不好?”
第503章前尘旧事
“不说,也不代表这件事不存在!”冥星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在我们几个人的心里,已然成魔了!今日,说说也好!让王妃知道这件事的一些……细节,也许对治疗王的病症,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他咽了口唾液,看向顾九:“不过,你有没有做好听的准备?”
顾九下意识摇头。
她本来,确实是一直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现在,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她突然怕得要死。
冥星苦笑:“事已至此,你不听,也要听了!谁让你是大夫呢!而我们,过去了那么多年,也该打起精神,直面那个夜晚!如果我们都不能面对,又怎么帮助那个呆子面对呢?”
“是!”冥风等人一齐点头,“那就说吧!老二,你先说!”
“说……”冥星仰起头,那些尘封内心深处的记忆,如漫天的大雪一般,纷纷扬扬。
“说起来,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开口,音色沧凉,让本就沁凉的早春之夜,变得更加冷彻入骨。
“那一年,王八岁,先帝三十,熹后二十五岁,她与先帝,是共患难的夫妻,在先帝还是边关倍受煎熬的景王时,她便已伴在他左右!她的父亲,是粱王手下的一员武官,打小儿便跟先帝玩在一处,深受先帝宠爱,后来先帝即位后,便力排众议,立她为后!”
“因为这个后位,他失去了很多臣子的心吧?”顾九插言。
“不错!”冥星点头,“她家世普通,父亲生性直爽,又是独门小户,官职卑微,并不能给先帝任何助力,而她的弟弟岳少青,虽擅岐黄之术,可是,风流浪荡,根本无心仕途,当然,也不能帮上她半点忙,因此,虽然她被封为后,却因娘家势力单薄,被众嫔妃围攻,是以,那几年,一帝一后,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可谓举步艰!”
“当时朝中有几大名门望族,都想送自家女儿入宫,先帝选择其中任何一家,都能得其扶持,只是……”冥风接道,“但先帝不肯!他在边关长大,学不会京中这些人长袖善舞的本事,虽然最后不得已,还是立了几名嫔妃,但关于立后这件事,他自始至终,是不肯改口的!”
“他自是不肯的!”顾九遥想当年情形,也是感慨万端,“他自幼被父王那样严厉教导,自己做了皇帝,少不得要逆反一回,自已做一回主!若是做了皇帝,却不能立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后,他会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辛苦,一点意义也没有!”
朱宝儿扭头看她:“先帝就是这样说的!你虽没在场,倒像亲眼瞧见了一样!”
“放在你,你也是一样!”顾九回,“这便是人的共性!不过,他那时应该继位不久,本来就根基不稳,这会子又因为立后之事,跟群臣闹僵,那位置,应该摇摇欲坠了吧?”
“是啊!”冥星长叹,“初时,有粱王帮衬着,一起善后,安抚人心,倒也还好,后来,粱王暴亡,太后暴毙,连失两位至亲,先帝悲痛欲绝,大开杀戒,把所有他怀疑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从那时起,便种下了祸根!
后来,才知道,被灭族的那几位,全都是被人栽赃嫁祸,而真正的幕后凶手,是秦氏!”
“他们倒是好手段!”顾九轻叹。
“是啊!好手段!”冥星呵呵惨笑,“他们杀人,让先帝背锅,偏偏这事,又做得干脆利落!所有涉及此事之人,失踪的失踪,死的死,先帝生性冲动,伤痛之下,失去了理智,杀错了人!因为这件事,先帝背上了暴政的恶名!”
“而那个时候,熹后在后宫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朱宝儿接过来说,“她是心性单纯之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所见之人,皆是一根肠子的武夫,哪敌得过秦晚心那样,打小儿浸淫在后宅争斗倾轧之中的女子?那时候我们虽年纪小,却经常听父母在房中聊天的话,后来有一天,她被诬陷,与身边的侍卫私通……”
“呵。”顾九冷笑,“这样的手笔,一定是秦晚心!她惯爱用这种事,来作践别人!”
“因为她知道,女子一旦沾惹到这种事,就万劫不复,永远别想翻身!”朱宝儿咬牙回,“熹后宫中的宫女和侍卫,被她收买,死咬熹后不放,侍卫更是将熹后的一些私秘之事,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人不信!先帝被群臣所逼,不得不下旨,废除熹后后位,打入冷宫!”
“连失三位至亲之人,先帝一定痛彻心扉!”顾九低叹,“没了粱王帮衬,没了太后照拂,如今,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活着,便是煎熬!”
“是啊!是煎熬!”冥星忆起旧事,不由泪盈眼眶,“整整一个月,他吃不好,睡不着,足足瘦了二三十斤!原本一头黑发,也在一夜之间变得雪白!性情也因此变得更加古怪,难以捉摸,那时我父亲已是他身边的贴身侍卫,生怕他出事,便日夜守着他,陪他说话,宽他的心!”
“先帝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