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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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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严怀朗一定也在这里。
今夜的松风堂热闹极了,堂下坐满了人,二楼各个雅间内也是座无虚席。
目光逡巡好几圈后,月佼仍是没瞧见严怀朗的人影,不禁失望地皱了皱鼻子。
她闷闷地抓了一大把松子塞到嘴里,再看向戏台时却总忍不住走神。
再找一遍,最后一遍。
于是她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的松子,抱紧怀中的盘子,假装不经意地又四下打量起来。
当她的目光扫到右手侧数过去的第三间雅间时,忽然发现那间门口立了熟悉的身影。
一袭素青常服的严怀朗闲适地靠在门边,目不斜视地望着戏台上。在他右侧站了一个侍者,手中捧了托盘。
在璀璨灯火的掩映下,月佼觉得,他的侧脸,竟比台上的罗昱修还要风神熠熠。
不过,当月佼瞧清楚他在做什么时,原本想走过去与他打招呼的双腿顿时如被铁水定住。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严怀朗镇定自若地扭头看过来。
四目相接之间,他面上神色沉静淡定,举手投足优雅端方地——
从身旁侍者手中的托盘中拈起一颗松子,放到自己齿间……嗑开,去壳,将剥好的松子仁放回去。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了。
月佼顿觉,自己口中的那些松子仁,可能着火了。
吞下去,还是吐出来,这是个严峻的抉择。


第三十六章 
两人就这样隔着廊上数十步的距离,以目光相持着。
谁也没吱声; 谁也不挪步。
月佼懵了片刻; 总觉得严怀朗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像话,可具体是哪里不像话; 她脑中又捋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哪有人、哪有人用、用嘴……
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月佼突兀地一个转身,面红耳赤地几步蹿回身后的雅间内。
间内,云照与苏忆彤都没空搭理她,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 看得津津有味。
月佼慌慌张张将抱在怀中的那盘松子放在桌上;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慌张什么,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只小鹿在探头探脑的,要蹦不蹦的; 真是烦人极了。
“你不是吧?”纪向真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顿时大惊小怪地笑出声来,“怎么看个武戏都能一副春心荡漾的鬼样子?”
他这一咋呼; 云照与苏忆彤也顾不上看戏了,齐齐将目光投向月佼那张窘然透红的脸。
“瞎说,你才是春夏秋冬满天小星星都在荡漾!”月佼着恼地瞪了他,一手在颊边扇着风,端了茶杯仰脖一饮而尽。
“喂喂喂,我这可是……”
云照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上好茶叶被她牛嚼牡丹般地糟蹋; 却又更好奇她究竟是怎么了,于是笑意狡黠地话锋一转; “你这是瞧见谁了?”
“看、看戏能瞧见谁?”月佼抬起手背,故作豪迈地抹了抹唇,满面通红,“自然是、自然是谁在戏台上,就瞧见谁呀!”
苏忆彤与云照相视一笑,又朝纪向真挑挑眉,三人齐齐“哦”了一声。
“月佼,你觉得这个罗昱修,他的戏好不好?”苏忆彤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状似闲聊地突然发问。
月佼脑子乱哄哄的,仍旧扶桌站在原处,拿手在红通通的颊畔扇着风。
被苏忆彤这么一问,月佼也顺口答道:“好呀。”
虽说这话没过脑,却也是她的真心话。
她并没有看过太多戏,也不懂别人对“戏好不好”这件事如何判断。但她总觉得,罗昱修在台上的一举一动皆能让人挪不开眼,一唱一念都能叫人听入了心。
能让人相信他演绎的那个故事、故事里的那个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如同当真有这样一个人,曾如此傲然活在这天地之间……那就该是“戏好”吧?
苏忆彤满意地抿笑喝茶,递了一个眼神给云照。
云照接过重任,目光紧紧锁着月佼,笑问:“那你觉得,罗昱修这人,他长得好不好啊?”
月佼认真地想了想,还扭头又看了戏台一眼,这才认真地对云照道:“虽说他扮着武旦的相,可看他的眉眼,应当是长得好的。嗯,身形也是好的……腰也细……”
明明是在说罗昱修的腰,她脑中却蓦地浮起当初在邺城的那个晚上,严怀朗外袍未系,长身修颀立在暗夜的光影之中——
她很确定,严怀朗的腰是要更细些的。
不对不对,人家腰细不细,同你有什么关系?!
月佼忙不迭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不是、不是,我是想说……”
纪向真展臂一挥,拍板定案:“没事没事,我们都懂你的意思,无非就是你看上罗昱修了。”
“瞎说!”
月佼看那三人笑得东倒西歪,全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于是撇撇嘴道,“你们接着看吧,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得先回官舍了。”
如今她在当值时都住官舍,休沐日才回弦歌巷。
“哎哎哎,生气啦?”云照忙不迭起身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笑哄道,“逗你玩儿的。”
月佼笑嗔她一眼,拍开她的手:“没生气,当真是突然想起来有事。”
见云照留不住她,纪向真便试探地伸手去拿桌上那盘松子仁:“既你要走了,那这个,我就替你吃了吧?”
“这个、这个不可以!”月佼飞扑过去将那盘松子仁抢下,红着脸抱在怀里,神情惊慌又无措,“明日、明日我给你别的东西吃。”
其实,自方才眼睁睁看到这盘松子仁是怎么来的之后,她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吃了。可她又隐隐觉得,虽自己不吃,也不该让别人吃。
至于为什么不该让别人吃,她还没想明白。
****
等月佼抱着那盘松子出去后,苏忆彤有些不安地看向云照与纪向真,小声道:“她不会当真生气了吧?”
“她不是小气性子,瞧着也不像,”云照想了想,笑得有些怪,“怕不是当真看上罗昱修,被咱们这一闹,恼羞成怒了吧?”
她在心中思忖了一下,月佼虽懵懵懂懂的,但毕竟也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家了,若当真看上不错的好儿郎,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罗昱修年方二十,对月佼来说,怎么也比冯轩那个老不修要合适。
于是她决定不要去管冯轩那老不修了,改日想法子让罗昱修与月佼来个巧遇……没准儿还玉成一桩美事呢。
想到这里,云照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纪向真挠了挠头,笑道,“反正我觉得她方才怪里怪气的。”
三人又议论了几句,苏忆彤有些担心地提议,不如大家还是跟着月佼一起回去,以免她走夜路不安全。
云照摇头笑笑:“她如今毕竟也是个武官了,并非寻常的娇弱姑娘。若咱们强要送她,她面子挂不住。”
别看月佼平日里嘴上不说什么,可骨子里还是个很有傲气的小姑娘。
纪向真也道:“若要说走夜路,满京城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厉害的吧。”
见两位同伴都这样说,苏忆彤想起当初在营地受训时,月佼在暗夜的山林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那种恣意敏捷,顿时也放下心来,继续看戏。
****
月佼抱着那盘松子出了雅间,走了没几步便停下来,小心地回头,看三位伙伴有没有跟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跟出来,她便飞快地跑到先前严怀朗站着的那间雅间的门口,探头朝里看了看。
果然,严怀朗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里头。
而坐在他旁座的,赫然是二月初八那日,月佼在考场上见过的定王世子李君年。
因此刻大家着的都是常服,月佼便未执官礼,只是朝李君年福了个常礼。
李君年随和地笑道:“小姑娘,又见面了……诶,你叫……”
“月佼。”月佼出声应了,抬眼看了看严怀朗,见他一脸冷漠,眼皮都不抬一下,心中顿时微恼。
她敢肯定,他就是故意在欺负她。先前故意给她瞧见这松子仁是怎么来的,这会儿又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她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在变着法子在冲她不高兴。
见气氛僵持,李君年对月佼温和一笑:“你是来找青衣的吧?进来坐。”
青衣?
此刻这间雅间内除了李君年与严怀朗之外,就只有两名侍从。
月佼心中略一思忖,猜到李君年口中的“青衣”大约就是严怀朗,于是忍住撇嘴的冲动,勉强笑笑:“多谢世子,不过我要回去啦。”
她此话一出,严怀朗终于抬眼看她了。
月佼也懒得去深究他那眼神中的不满是什么意思,压着心头的小小火苗,板着脸对严怀朗道:“你出来一下。”
满京城里,敢板着脸对严怀朗说“你出来一下”的人,只怕两只手就能数完。
李君年兴味地看着严怀朗一脸的不情不愿,却应声站了起来,非常听话地朝门口那小姑娘走去,不禁无声笑开。
真是有意思。
***
月佼低头垂眸,将那盘松子塞给严怀朗后,只说了一句:“还给你。”
便转身走了。
严怀朗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微恼背影,无奈地勾起唇角轻叹一声。
他拿这个小姑娘真是没什么法子。
一回来就撞见她在众人面前妖里妖气,方才又见她趴在栏杆上盯着罗昱修目不转睛,他真是满心恼火又师出无名。
可任他怄成什么样,小姑娘一句“你出来一下”,他也还是忍不住要走向她。
真是有毒。
严怀朗转身进去对李君年告了罪后,便匆匆跟出去,在松风堂大门外追上了月佼。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月佼有些别扭地瞪了他一眼,脚下并不停步。
严怀朗不咸不淡地应一句:“没跟着你,只是刚巧我也要走这段路。”
“我回官舍的,难不成你也回官舍呀?”月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撇开头不看他。
严怀朗抬杠似的接口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不能住官舍?”
月佼不想说话了。这个人,就是故意在欺负她。
此刻已近亥时,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宵禁,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
华灯已上,灯光自身后泼过来,在两人面前拖出一双迤逦并行的身影。
随着步履的起伏,那两道身影时而轻轻相触,时而又浅浅分开,在阑珊夜色之下,莫名勾出一股绮丽的暧昧。
月佼面上又是一热,咬了咬牙,忽然拔腿就跑。
严怀朗眼疾手快,毫不迟疑地跟上她,一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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