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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被挟在腋下; 挣了两下跳出来,弓着腰; 尾巴直竖,做出攻击的姿态,冲着虞君一阵恶意满满的喵呜,似是恐吓。
虞君不太喜欢猫,蹙起眉,往后退了几步。段崇咄着驱赶它,昭昭才安分,攀着腿借着结实的手臂,一下趴到他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待着。
虞君低下眉,想起傅成璧初入六扇门时,将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小东西带来,段崇就对她格外容忍。
在段崇眼里,一开始傅成璧就是不同的,只是他将心意掩藏得太好,谁都未能看出来,或许连段崇自己都不知道,等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傅成璧。
虞君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心底却酸涩得厉害。
她不肯认。她始终认为,段崇这般放荡无羁的人,应当配一个江湖佳人,能够支持他问鼎天下武林,而并非将他束缚在一方深宅小院当中。
傅成璧就属于后者。
段崇看她无言半晌,先开了口,口吻不亲不疏:“何事?”
虞君敛了敛容色,忍着傍晚起着星点微凉,攥紧手指说道:“如今虞家庄横遭变故,我一个女子,不通经商之道,名下产业早晚教心怀不轨的叔伯姨娘蚕食瓜分。虞家庄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想求你帮帮我。”
将虞家庄交给他,意下是奉为彩礼。
段崇不傻,听出她言下之意,为了留一份情面,也只能装作不懂,顺着表面意思回答道:“我并非虞姓,虞家世代产业,不该由外人涉足。想必虞庄主泉下有知,应当也不会希望虞姑娘将虞家基业拱手奉让。”
虞君暗下咬唇,声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段崇反问:“虞姑娘又何尝不懂我的意思?”
虞君满目悲怆,犹豫良久之后终是决定放下自己最后的傲骨,与段崇说个明白。
她抽噎道:“段崇,我喜欢你,你第一次跟齐师父来到虞家庄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不然我为何放着虞家庄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要来到六扇门当个女信鹰?”
“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段崇认真地解释道:“段某当真不知。”
他对此一向不太开窍,要是对虞君有过任何男女之情,但凭两人相识多年,段崇绝对能够洞悉她的这份真心。
“我真心渴盼你能回应我,等了那么多年,都是镜花水月。”虞君抹着眼泪,“当年我收到家书,回到虞家庄,一去不归。过了那么久,你都不问我为何不再回来……”
她挽起束紧的袖子,展给他看的,是手腕上蜿蜒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段崇略微蹙起了眉。
虞君哭得更凶,“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对抗父亲,为了能回来见你,做过甚么样的傻事?我也是个人,也是虞家庄人人都看重的小姐,不是草木,不比傅成璧低贱,更不比她爱你得少。段崇,这不公平……对于我来说,这太不公平了……”
段崇口舌生涩,同她讲不出道理。这本就没有道理可言,他活了许多年,就看傅成璧最好,甚至一时都难说她有哪里好,这如何分公平不公平?
“你娶我罢。”
段崇一下拧紧眉,目光中泛着雪亮的锋芒。
虞君抬起头,直视段崇,苍白的嘴唇抿成倔强的弧线,“我的所有,虞家庄的所有都会是你的。傅成璧若是容不下我,我可以不在这里住,甚至没有名分,只要你肯……哪怕有一点在乎我……我就知足了。”
她一步一步踱近,靠到段崇面前,静静地凝望着他,双眸中饱含炙烈的情意。
段崇略微垂首,抬手按住她的肩头,也止住她进一步靠近的步伐。
“并非明月容不得,是我容不得。”段崇坚定,没有任何的妥协和退让。
话语中明确表示出不会有任何动摇,一下就击溃了虞君所有的理智。
“你撒谎!”
她红了眼,狰狞地恼怒喝道:“傅成璧到底有甚么好?她除了拖累人,还能做甚么?傅家人根本看不起你,你要那样待她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你是段崇啊,你记不记得自己曾经何等骄傲?江湖上那么多年奉你为盟主领袖,就算是朝廷都要礼让三分,何以到了她面前,就让你连尊严都抛弃了?”
原来在外人眼中,他是这等不堪的?段崇无言,听得这番话,实属啼笑皆非。
昭昭见虞君情绪不定,炸了毛似的不安,开始低呜乱叫起来。
段崇揉着它的脑袋安抚,对虞君没有要再解释纠缠的心思,淡声道:“等伤好了,就回六扇门休养。明月怀有身孕,大夫说宜清净,不宜劳累,府上不便有外客。虞姑娘,段某的意思想必你已经很明白了。”
念着多年的情谊,他对虞君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耐心,若是换了旁人诋毁看轻傅成璧,段崇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段崇语气中的冷厉锋芒毕现,令虞君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片刻,她撑住自己身体里最后一分力气,却也压不住声线里的脆弱和颤抖,
“段崇,你欠我的!你欠虞家的!”
不到这最后一步,她绝对不会拿恩情来要挟段崇。可她实在太怕了,虞家只余下她一个,她不想一个人……
听言,段崇沉默片刻,极力抑下一腔窜动的怒火,将声音压得很沉:“除了明月,我不欠任何人。”
他将昭昭从肩上掂下来,扔到地上,一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吵嚷声。小厮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很是着急。
段崇循声望去。
虞君看清有一人教人簇拥着走近了,她攥紧手指,目光中闪过一道冷光,上前一下抱住了段崇,哭腔不减:“寄愁,别走!”
段崇目光所及的高大身影迈过门槛,一下停驻在中庭前。
“小侯爷,郡主不在府上……只有……”神色焦急的管家喘着气解释,不敢阻拦,只能紧紧跟在傅谨之身后。
傅谨之立身在灿然的霞光中,红翎银甲,俊美惊人,入鬓长眉略微凝着,黑眸如深潭古井,看不出喜怒,却是一本正经地带着探究。
“!!!”
管家也愣住了,吓得大气不敢出,将头埋得更低,退远了好几丈,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段崇料定虞君是故意的,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磨殆尽,本就对旁人没甚怜香惜玉的心,这会儿恼怒起来,毫不客气地就将将虞君一把推开。
他多年养就的赤忱心性和君子风范,令他遵从本能做出了处理和选择。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做出绝情的举止,只是对虞君冷声下了命令,“够了!”
这一声中的失望和冷厉,如浸了酒的火刀子翻绞在虞君浓烈的心上,又如沸油当头浇下,让她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似煎熬。
虞君失魂倒退数步,再忍不住汹涌的泪,转身跑了出去。
相比在场的人,昭昭可是最欢的一个。它能认得傅谨之,高兴满足地拿毛茸茸的身子和脑袋去贴蹭他的武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只可惜,傅谨之的注意力不在它的身上。
段崇僵着个脸,对傅谨之点头致礼:“侯爷,何时到的?有失远迎。”
“不晚,没错过甚么。”他冷冷讥笑一声,“听贵府管家说,璧儿去佛寺上香祈福,不在府上。可惜了,她错过了一场好戏。”
段崇听出他尖酸的话锋,颇感无力,只道:“一场误会。”
“哦,原来如此。”傅谨之笑得愈深,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本侯刚刚到京,急着想见璧儿,未曾提前通传一声,说来就来了,实在是失礼。段大人,本侯来得是时候吗?”
段崇:“……明月去大佛寺上香,后天才会回府。”
傅谨之负手,往府内走去,四处打量宅邸的摆设,淡声道:“听闻女人怀头胎最辛苦,璧儿可还好?”
段崇有一种傅谨之不再追究的错觉,微微语塞,半晌才解释道:“一切安好。”
傅谨之点点头,又说:“此次本侯回京乃是收到皇上密诏,应当不会在京待上很久,与璧儿是见一面少一面,本侯想等她从大佛寺回来,接她回老宅住几天。”
段崇:“……”
他就知道!
傅谨之侧目,眸色泛冷,带着警告:“段大人应当不会反对罢?”
反对。
非常反对!
段崇冷不丁地回道:“明月在这里习惯了,回老宅诸多不便。”
傅谨之瞥向他,“习惯了有别的女人在府里?”
段崇扬眉,沉默片刻,轻淡地接过话锋说:“这当真是误会。侯爷一路辛苦,用过晚膳了么?”
“未曾。”
“那下官斗胆请侯爷小酌一杯?”
傅谨之抬手挽起袖口,冷声道:“……好啊。”
第156章 破绽
段崇一笑; 亲自下厨做了三道下酒菜; 不多不少,正好够两人吃。换到谁家; 这样一桌酒菜用以招待客人都算寒碜; 可段崇就是这么个人; 求实,不重虚礼。
傅谨之暗骂了一句“没出息”; 不过看在色香味俱全的份上,他没再说甚么。
下酒菜自然要配上陈酿,酒味醇厚绵长,最重要是性烈。酒在温酒壶中烫过; 斟满杯,将酒的烈都淋漓尽致地烘出来; 一杯烧酒下肚,就是寻常酒量的人都要昏沉三分。
段崇惯来海量; 无顾忌; 举杯先敬了一巡。傅谨之捏住酒杯玉盏,打量着杯中略微泛黄的酒液,仰头一下饮尽。炙热如烤过的烧刀子从喉咙处一路割下去,傅谨之蹙眉; 颈子一下烧得绯红; 一杯就教他半红了脸。
有进步; 至少还没倒下。看来主掌西三郡后,傅谨之没少了应酬; 连酒量都练了上来。
为防傅谨之提起傅成璧的事,段崇面不改色地说道:“侯爷是受皇上密诏入京?”
傅谨之紧握杯盏,还算清醒,点了点头道:“皇上似乎对空悬已久的储君之位有了计较。”
甚么计较,傅谨之大抵能将圣意摸得一二,进府前听说傅成璧去大佛寺上香,傅谨之就知道她也已经摸清了朝中未来的局势。
只不过,段崇能不能悟出来就不晓得了。
段崇此人一心都在案子上,对朝政之事从不过问,也从不想干涉。可既然与傅家联姻,有些事就是不想参与也逃不过。
傅谨之言存轻蔑,问道:“你可能猜出是甚么计较?”
可段崇不关心,也不代表他是个傻的。段崇径自再饮了一杯温酒,回道:“皇上属意七皇子言恪为太子,如若惠贵妃回宫为后,这就是定局。”
傅谨之挑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有长进。”